“喂,喂啊喂,青年,哪里來的?”
“喂啊喂,喂?你……原來是個道士?!?p> 里正走到孫恩面前,他抬起頭,凝望著一臉茫然的孫頭領(lǐng),看他以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疑問道:“道長啊,你這么早是來做什么,我們村最近太平的很,沒有出現(xiàn)什么妖魔鬼怪?!?p> 見道士沒有發(fā)一句話,里正摸摸發(fā)白的胡須,心道莫非這是個石頭像?嗯,做得很逼真。
他用拐杖杵了杵道士丹田三寸之下,發(fā)現(xiàn)居然還是軟的。
里正覺得稀奇,不禁把手往孫恩臉上捏了捏,哎呦,還有熱的,他興奮得不得了,又捏捏自己的臉,觸感差不多,怕不是個活人吧。
唉,也不知道是誰把道士的塑像放在這里,里正他打著哈欠,老年人,總需要多休息的,他打算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他轉(zhuǎn)身的時候,孫恩的臉不免有些抽搐,面前的老頭子,他在搞些什么。
孫恩甩了甩拂塵,準(zhǔn)備從背后偷襲這個古怪的老家伙。
右腳向后,左腿朝前,一個箭步,便沖了過去。
忽然,身后跑過來一個披頭散發(fā),七竅流血的“惡鬼”,擋住孫恩前進的步伐。
孫恩看到“他”,立即猜到對方可能就是殺死章頭領(lǐng)他們的厲鬼。
月光下,能看見厲鬼的影子,孫恩冷笑,對方肯定不是鬼,因為鬼是沒有影子的。
“來者何人,快點報上名來,本道爺拂塵之下,從不殺無名之輩?!?p> 孫恩說著,只見對方抹了抹臉上的朱砂,隨后把亂發(fā)撥到兩邊,露出一張女子的臉,立即明白了所有事情。
接著,見那女子舉起虎拳,笑了笑說道:“寧州,聶小倩?!?p> 孫恩:“……”
……
孫恩舍了老者,他和聶小倩,一個用拂塵,一個使拳頭,相互打著,很快到了那山坡上的莊子外。
耳邊的琴聲正是從此處而來,孫恩在聶小倩進入莊子時,停下了腳步,他沒有跟進去,倒看見聶小倩停在一白衣書生旁邊。
屋檐之下,書生端坐在一古琴前。
屋內(nèi),點有蠟燭,
一曲結(jié)束,他抬眼看了看孫恩。
孫恩面露敵意,他看了看莊子里頭的情況,黑漆漆的,也不知有沒有埋伏,所以一時竟不敢進去。
“怎么,不進來坐坐嗎?”
“是你設(shè)計殺死我許多兄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少給我弄高深,你姓甚名誰,快點給道爺報上名來,本道拂塵之下,不殺無名之輩?!?p> 書生眼里盡是輕蔑,根本不理孫恩的話,他撥弄琴弦,然后又開始彈起剛才的樂曲,《十面埋伏》。
孫恩看得火冒三丈,聽他再彈,曲子抑揚頓挫,只感四周圍殺氣騰騰。
自己不禁往后退了幾步,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就要天亮了,哪里耽擱得起,而且兄們一個個都折在此人手里,不殺他,如何給死去的弟兄報仇,又如何去見他的大哥。
可是,總要沉住氣,里頭很明顯有陷阱的。
仇人就在眼前,我不殺他,豈不是有損自家的威名?
不能殺,有埋伏。
殺,他不過是虛張聲勢。
不能殺。
殺!
十面埋伏在耳邊縈繞,孫恩體內(nèi)好似有兩個聲音,他踟躕不前,竟生生站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了。
好像在等曲子結(jié)束,或許是在等太陽出來。
但總要有個結(jié)果。
曲子已經(jīng)彈到高潮,孫恩的心緒也跟著到了高潮,肌肉不自然地顫抖著。
渾身顫栗,他已經(jīng)快受不了了。
“啊——”
我是要干大事的,是要和張大王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銀的,怎么能在這種小地方,猶豫不決。
孫恩大喝一聲,鼓足力氣,呼呼地跑了進去。
對面的書生見到他來,仍然沒有停下動作,身邊的女子飛了出去,與孫恩相斗。
孫恩此時拿出十分的力氣,女子竟被打得不能還手。
他繞過女子,在要接近書生時,眼前突然生出一張大網(wǎng),左右兩邊十?dāng)?shù)支箭向他飛來。
梆梆梆……
哐哐哐……
“抓賊啦,抓賊啦!”
孫恩用拂塵甩開飛箭,站穩(wěn)后,聽到竹梆和銅鑼敲打的聲音。
不一會兒,只見前前后后,一簇簇的火把往他這里而來。
兩邊的耳房,躥出十來個拿著鐮刀、鋤頭、鐵錘的青壯。
身后,還有無數(shù)手握農(nóng)具的青年。
他們怒目而視,好像要把孫恩生吞活剝了。
他被包圍了,被數(shù)十名的村民給包圍了。
“哈哈哈,我孫恩英明一世,不曾想在這里翻船,也是我命里該有,但爾等又如何能困得住我……”
他大笑一聲,突然縱身一躍,然而上頭正好有一張大網(wǎng)等著。
孫恩被重新壓了下來,村民們一齊涌去。
鐮刀、鋤頭、鐵鍬都被高高舉起,村民們準(zhǔn)備將這個強盜首領(lǐng)當(dāng)場殺死。
“等等!”
秦余從位置上站起身,他大聲阻止,村民們不明所以,連最前頭的金鵬也是奇怪。
金鵬問道:“姑爺,怎么了?”
“把他綁起來,送官,活著的總比死的值錢?!鼻赜嘟忉屃讼?。
金鵬點了點頭,“是的,大家把這惡賊給捆好,待會兒一早就送到衙門去,這孫恩的布告,我看過,活著的確實比死了的值錢吶。”
“好,就聽金大哥的?!?p> “那群強盜都被我們給干掉了,從此后,我等便能高枕無憂啦?!?p> “哈哈哈,這一切,多虧了秦小郎君呢。”
眾村民議論紛紛,最后把感謝的對向直指秦余。
秦余站在院子里,拱手道:“小生什么都沒做,只不過彈了首曲子,為大家助興而已。一切啊,都是各位的功勞?!?p> “小郎君莫要謙虛?!?p> “是啊,沒有你,哪里能捉到他們?”
“一會兒,到官老爺面前,一定要把小郎君的功勞報上去?!?p> 村民們?nèi)呵闆坝?,秦余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辦的好,他又走到被綁在地上的孫恩面前。
那孫恩看著他,很想一口咬過去。
秦余退了退,責(zé)備道:“我救了你一命,怎么能恩將仇報呢?”
“呸,狗書生,你不得好死,快把爺爺放了,快把爺爺放了!”
孫恩被幾個大漢壓在身下,他痛苦地掙扎著,眼睛里能冒出火。
他死死盯住秦余,把秦余的樣貌牢牢記在心底,發(fā)誓早晚有一日要報這個仇。
青壯們將孫恩捆好后,背到牛車上,放好,等一早就送往官府。
金鵬拉著秦余的手,他指了指孫恩道:“這惡賊,太可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到五更才來,要不是姑爺提醒我們,五更天是最危險的時候,否則大家都要功虧一簣了。”
秦余搖搖頭,也不做什么解釋,只是說道:“諸位恐怕都累壞了吧,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等到白天,還有很多事要干?!?p> 金鵬擺擺手,推秦余進屋子,他說:“姑爺,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歇息,外頭那些尸體,以及樹下面的黃湯,都需要人去收拾,如果一早被里正看到,那他是要破口罵娘的。”
“哈哈哈……”
“此時,里正恐怕還在夢中?!?p> 村民們轟然而笑,他們一邊請秦余回去休息,一邊各自有安排,一時還不能睡去。
秦余打著哈欠,他回金大娘給準(zhǔn)備的廂房,在屋檐下,卻看見還在給自己臉上抹朱砂的陸菁菁。
“虎女,怎么還不睡覺?”
陸菁菁沒有答應(yīng),又把臉弄得血紅,對著秦余道:“我不是陸菁菁,我是聶小倩?!?p> 秦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