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騎司”,是先皇為管控各江湖門派而建立的直屬于皇帝的權(quán)利機構(gòu)。而向虎林,這個讓江湖人無比痛恨的名字,從外表看去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魁梧挺拔、四方臉、丹鳳眼、濃眉闊鼻、容光煥發(fā),而最顯眼的就要屬他那顆帶著傷疤的大光頭了。
向虎林此人雖然外表粗獷大大咧咧,可他的心思卻是極為細膩,性格也陰沉狠辣。在他執(zhí)掌虎騎司的這段時間里,所有大燕境內(nèi)的江湖門派都要在虎騎司登記造冊,并按時上繳稅賦;所有門派掌門也要將至少一名子女送到虎騎司任職,受朝廷挾制;各家門派的獨門秘法和武功秘籍也都要上交朝廷,統(tǒng)一管理。不但是這些,更是頒發(fā)了“武林禁武令”,取消一切比武大賽或是武館鏢局等組織,而這些也都全部轉(zhuǎn)由虎騎司接手掌管。
然而近幾年,向虎林似乎是玩膩了這些江湖武夫,已經(jīng)將主意打到了朝廷百官的身上。就在上個月,新皇登基之后。他私下里進言,讓虎騎司擔(dān)任起了監(jiān)視百官的新任務(wù)。
回到自己的虎騎司白虎堂,向虎林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似乎在考慮什么事情。就在這時,一名屬下走了進來,“司座!黑貓到了!”
“讓他進來!”
“義父!”
堂下,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斗篷里的年輕人跪在地上。他的名字無人知曉,大家只知道,他的綽號叫黑貓。而他的身份,不但是向虎林的義子,也是他最為信任的手下。
“兒啊,為父要讓你去辦一件事!你去一趟鬼邙山,查一查這曹煜的真正目的!敢來皇宮盜書……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p> “是!義父?!?p> 黑貓答應(yīng)了一聲,隨后就倒退著出了白虎堂。
而椅子上坐著的向虎林仍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為什么我會心神不寧?總感覺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似得……”
向虎林思索了一陣也沒想出什么頭緒,當(dāng)下也就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會不會太多疑了。
在京城的南面,漢水河北面有座小鎮(zhèn),名叫長河鎮(zhèn)。鎮(zhèn)子里有家“鳳娘招牌面”,館子不大,僅有老板鳳娘帶著一個孩子,還有一名伙計經(jīng)營著。因老板娘做得一手好面食,人長得也很漂亮,故而館子雖小卻也生意紅火。
此時的面館已經(jīng)打烊,鳳娘身穿一身紫色碎花羅裙,正半靠在柜臺上,左手端著個長長的煙袋鍋,右手撥拉著算盤,計算著今天的盈利?;镉嫲⒌略诘昀锸帐爸酪?。柜臺邊的一張小桌子上,則坐著兩個六七歲大的男孩正在吃面。
這鳳娘身材高挑,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皮膚因長期勞作呈現(xiàn)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雙腿筆直修長相當(dāng)健美,而自大腿到腰間則形成了一道驚人的弧度,可要說最讓男人著迷的,就要屬那胸前的偉岸了……
雖然鳳娘一直聲稱家里男人常年在外做生意,但鎮(zhèn)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在說謊,哪有男人放著這等尤物般的老婆在家里,自己這么多年一次也不回來的?所以大家私底下都稱她為“鳳寡婦”。
“老板娘,衛(wèi)生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伙計阿德是一個憨厚的年輕人,雖然已經(jīng)在這家店干了三年時間了,可現(xiàn)在看到老板娘還是會臉紅。
“恩,你快回家吧,三兒一會吃完我來收拾就可以了?!兵P娘微笑著跟阿德?lián)]了揮手。
阿德紅著臉不敢與鳳娘對視,別過臉緊張地說道:“不妨事,我回去也沒什么事,就等三兒少爺吃完,我上了門板再走?!?p> 正在埋頭吃面的一個小胖子吃的滿頭大汗,對著坐在對面的三兒說道:“小三哥,你娘做的面可真香!比我爹請的大廚子做得都好吃,你可真有口福?!?p> 那個叫三兒的小男孩則一臉壞笑的看著阿德:“娘,你看阿德又臉紅了!”
鳳娘好笑的白了兒子一眼“阿德是個老實人,你不要總欺負他?!?p> 阿德窘迫的抓了抓頭“啊。。。我先去上門板了。”說著就往門口走,還差點被長凳絆倒,他的舉動又惹來鳳娘和兩個孩子的一陣笑聲。
夜深之后,鳳娘看著睡在床上的兒子,臉上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安慰。可當(dāng)她直起身子的時候,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巨鯊幫……是時候好好教訓(xùn)一下他們了,這個月已經(jīng)第幾次來店里搗亂了?”
鳳娘心里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手上卻在床下的箱子里取出一套夜行衣來。片刻后,一身黑色勁裝的鳳娘翻身上了房頂,向著“巨鯊幫”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就在鳳娘剛剛出門的下一刻,本已睡熟的三兒卻一個轱轆爬了起來。他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己娘飛身上了屋頂,他興奮的雙手抓在窗戶邊上微微顫抖。顯然,聰明的三兒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鳳娘的秘密,只是一直并未戳破。
當(dāng)晚,長河鎮(zhèn)巨鯊幫被連挑三處堂口,一時間幫內(nèi)人心惶惶互相猜疑,最后還是幫主親自出面才穩(wěn)定住了手下??墒菗?jù)當(dāng)晚的目擊者描述,來砸場子的人只有一個,而且是個女人,一個身材非常好的女人,一個身手了不得又身材非常好的女人。
小漁村里,此時夕陽西下,漁民們大多已開始生火做飯。村口處,一群小孩正圍著村口的一人一馬前后嬉鬧著。
人,就是那位一天前自東海而來的青衣翩翩公子。馬,也是那匹瘦骨嶙峋無精打采的棗紅色老馬。
今天這一人一馬就要離開了,說是往西邊去,孩子們還頗有點舍不得,因為這公子不但生的好看待人和氣,對孩子們則更是大方。此時的村口,青衣男子就正在對著孩子們拋灑銅錢??粗鴵斓姐~錢而喜笑顏開的孩子們,青衣男子牽著馬與他們揮手作別。
太陽慢慢落山了,夕陽將這一人一馬的影子越拉越長……奇怪的人,為什么要選在夜晚趕路呢?孩子們站在村口向著那遠去的背影揮著手,心里想著什么時候才能夠再遇到這位大方的公子??!
青衣男子借著夕陽余輝在路邊的池塘里折下一株殘荷。身后,無名小漁村已經(jīng)距離他很遠了,可那傳來的一聲慘叫卻仿佛仍能傳進青衣男子的耳中。
“啊!刑老六死了!刑老六死了?。 ?p> 密林小道旁的一座破廟內(nèi),曹煜又一次暫時脫離了追兵的追擊。他躲在一尊石頭佛像后,草草的給自己包扎了傷口,抬頭看了眼佛像,咧嘴笑道:“佛爺啊!我曹煜要是還能喝一壺?zé)煵ǔ翘一ň疲幻泼鞓谴蠊媚铩俏揖汀蓝鵁o,呸,不死不死,那我就給您老人家立一塊長生牌位?!?p> “嘩啦啦。”曹煜正自得意躲過了虎騎司的追擊,便聽到破廟門口傳來了一陣動靜。
“嗯?是一群乞丐?嚇?biāo)览献恿耍 辈莒祥L出一口氣,卻忽然一個激靈計上心來。他先是看了眼那下面圍地而坐的幾名乞丐,又看了看自己,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呵呵呵,哪兒還用扮乞丐呀,老子現(xiàn)在他媽的就是個乞丐?。 ?p> 曹煜摸了摸貼身放在懷里的“鬼王無相神功”,心里又感覺到了一些踏實。靠在石佛背后休息了片刻,他便起身悄悄的摸出了破廟。他現(xiàn)在就如一只驚弓之鳥,在一個地方從不待超過一夜。這也是被那名虎騎司的白衣后生給逼的。
出了破廟,曹煜借著月色,很快就隱秘在了南下的道路旁……
“師傅!這人脖頸中劍,一擊斃命!手法相當(dāng)純熟,劍也非常的快!”
小漁村刑老六的茅草房內(nèi),五六個捕快正圍在周圍,將看熱鬧的村民全都隔離開來。而屋里,捕神師徒二人正蹲在刑老六的尸體旁認真的查看著。
“虎頭,看看這個和海上那艘船上死的那些人,他們的死法……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捕神袁飛表情凝重的查看著尸體,最后下了這么個結(jié)論。
袁飛起身又在這茅草屋內(nèi)看了看,隨即招來一名捕快吩咐道:“這里的情況先按一般案件處理,其他的我會繼續(xù)查下去,你們不是這人的對手?!?p> “是,大人?!辈犊靷儼筒坏盟@么說,這么個偏遠小漁村也會出現(xiàn)這種強人?這讓他們這些拿俸祿混日子的小捕快怎么去捉?
虎頭也起身跟在袁飛身后,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師傅的動作。他知道,自己師傅的追蹤之術(shù)舉世無雙,凡是被他盯上的犯人,至今還沒有能逃出他手掌心的。
不多時,捕神師徒就來到了狗子家門外。袁飛默默地盯著木屋想了一陣,又看向了西北方,心中忽然一凜。
“不好,這人下一個目標(biāo)是柳州!虎頭!快去牽馬!我們這就去柳州!”
看到師傅的反應(yīng)虎頭也是心中打鼓,他還是第一次見師傅如此失態(tài)。這次的兇手手法雖然高明,但虎頭覺得,也沒有達到讓師父如此反應(yīng)的地步吧?
想歸想,虎頭還是第一時間就去牽馬,與自己師傅奔著柳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是夜,柳州月春樓內(nèi),一名紅館姑娘扯著嗓子尖聲叫道:“來人??!焦老爺子暴斃啦!快來人?。 ?p> 焦順,正是盤踞在柳州數(shù)十年的鐵砂幫幫主。他今年也不過剛過五十歲,而且身體一向龍精虎猛,可今日怎么會在一位紅倌人的床榻上丟了性命?
“爹??!”焦大成撲在自己爹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而捕神師徒則站在他身后。
“還是來晚了一步!”捕神袁飛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師傅,這焦順難道不是因為……”虎頭本來想說“馬上風(fēng)”來著,可是又被焦大成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虎頭…你仔細看焦幫主的頭頂…”袁飛說著將焦順的頭發(fā)往一邊撥開。這一下,虎頭和焦大成都看到了端倪,那分明就是一處細小的傷口!
“誰!?是誰要害我爹???!”焦大成也顧不得袁飛的身份,當(dāng)下就抓住袁飛的衣服大吼大叫起來。
“冷靜!”虎頭看到自己師傅被人揪住,年輕氣盛的他可不管焦大成是不是才死了老爹,兩步上去就將焦大成制服。
“嗚嗚嗚嗚!爹!你死的好慘??!”焦大成被虎頭壓在地上無法動彈,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哎,也罷!焦賢侄,我雖然還不敢肯定誰是兇手,但我有一點非??隙?!那就是兇手現(xiàn)在一定往煙波城去了?!?p> 捕神袁飛嘆了口氣,告訴了焦大成兇手的方位,也算是暫時安撫住了這位年輕的少幫主。
而與此同時,一名牽著瘦馬的青衣公子,在煙波城城門外,撿到一名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