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狗子認真的點了點頭,目光堅定,使命感油然而生,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信任,被托付這么重要的事。
狗子默默地抽出腰間那柄青衣公子送的黃銅短刀,將它咬在口中,接著脫掉上衣和鞋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水中。自他跟隨師傅離開村子已經(jīng)十余天了,雖然時間不長,但師傅教他的東西卻讓他大開眼界。師傅不但教他武藝傳他心法口訣,更是一路上助他沖破了幾道重要竅穴。雖然功夫只記了個皮毛,但身體已經(jīng)變得更加結(jié)實,純粹的力量和速度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普通的十五歲男子了。
下水后的海狗子真人如其名,潛在水下不用換氣,不一會功夫就游出老遠。劉明喜看著這個新收的徒弟欣慰的笑了笑,自己也縱身一躍,跳到一艘小船頂部,稍一借力便又高高躍起,如此反復(fù)幾個起落間,已經(jīng)離他的目標(biāo)很近了。
劉明喜眼中寒光一閃,猛地飛身高高跳起,身影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飛到那艘小船船頂之上,身體如同羽毛一樣無聲無息落了下來。耳朵微微抽動幾下,嘴角向上扯了扯,劉明喜面帶不屑之色,對準(zhǔn)船艙外壁就是一拳,“砰”的一聲響,就在劉明喜擊出這一拳后,一道人影自船艙的另一邊破窗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到了水里。
如果阿德在這里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被劉明喜隔著船艙壁打飛出去的人,正是剛才差點將自己殺死的混蛋。
“不要過來!孩子在我手上!”船艙內(nèi)一聲大喊,接著一個大漢雙手各拎著一個男孩走了出來,兩個孩子一動不動,顯然已是暈了過去。
劉明喜瞇著眼睛盯著來人:“好大的膽子,敢威脅咱家?你知道咱家是誰?”
“哼!江湖上誰不知道你劉喜蛇,不過我江北雙煞也是有靠山的!看到前面那艘大船了嗎?神仙島的神仙就在里面,我們這是替神仙島辦事!”那自稱江北雙煞的漢子自持有靠山,故意將說話聲音抬高,試圖讓大船里的人能夠聽到,說不定自己就能逃過一劫。
“劉公公,好久不見了,身子還是這么硬朗。”
果然,就在那漢子高聲喊完之后,一道聲音自大船上悠悠飄了過來。那聲音雖不算洪亮,但卻如一道細線直鉆入幾人耳中。
劉明喜聞聲望去,見那大船上走出一人,那人一身月白色道袍一塵不染,頭上的發(fā)髻和下巴的胡須都梳理得一絲不茍,背后背著一把半人高的長劍,仙風(fēng)道骨,還真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出塵氣質(zhì)。
“劉公公好久不見!”又一人走出船艙,這人身高足有兩米,兩道劍眉斜插入鬢,目光炯炯,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是一個外家拳的高手。
緊接著又有幾人魚貫而出,除了站在前面的幾人,還有一些弟子或仆人,呼啦啦站了二十來人。
“晚輩見過劉公公!”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笑瞇瞇一拱手,手上折扇“啪”的一聲打開,扇面上畫著一只青面獠牙的厲鬼,跟他的打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身邊一人則是個一聲不吭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樣貌普通,皮膚黝黑,一身粗布麻衣下面包裹著結(jié)實的肌肉,手中提著一把鐵錘,活像一個打鐵的鐵匠。
“妾身拜見劉公公”來人當(dāng)中唯一的一名紅衣女子對著劉明喜盈盈一拜。女子鳳眼微微上揚,嘴唇飽滿,鼻頭挺翹,看上去既嫵媚又可愛。一身紅衣寬大直拖到地上,將手腳都包裹在里面,只有一條腰帶系在當(dāng)中,頭上秀發(fā)半盤,上插一根金釵,自釵尾處垂下很多五顏六色的寶石吊墜。
劉明喜微笑著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讓咱家瞧瞧,‘出塵散人’,‘擎天羅漢’,‘火鳳娘子’好好好,來了這么多人吶,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不過我就奇怪了,其他人還好說,你‘鬼面書生’是怎么混進神仙島的?”說著用手一指那名折扇書生?!斑€有,咱家好奇,來了這么多人,就沒有個老怪物坐鎮(zhèn)么?”
“阿彌陀佛…”只聽得一聲佛號,最后在人群中走出一名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一身略顯褪色的僧袍跟普通寺廟里見到的僧人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毫不起眼??蓜⒚飨部吹剿麉s瞳孔猛地一收縮,開口笑了起來:“哈哈哈,神仙島這次出血本了?真是瞧得起咱家,連你渡云老和尚都出島了!”說起這渡云和尚,江湖上資歷淺的估計連聽都沒聽過,因為他已經(jīng)二十年沒在江湖上走動過了。不過就在他主持渡云寺的一段時間,硬是把渡云寺的地位抬到了武林五大正派領(lǐng)袖的高度。與景嵐山莊,踏虛谷,柏山派和皇家崇業(yè)寺并稱當(dāng)世五大門派。他本人也躋身燕朝江湖五大高手之一排在第三位,風(fēng)頭一時無兩!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卻選擇了急流勇退,已有二十年沒踏足過江湖了,原來卻是去了那神仙島。順便一提,當(dāng)年的五大高手第二位便是劉明喜。
只剩一人的江北雙煞看到神仙島的人幾乎都站了出來,底氣瞬間足了許多,開口剛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來,心里頓時一陣慌亂,放下手里的孩子去摸自己的喉嚨,卻不想不摸不要緊,一摸之下他的喉嚨就像泄洪的鐵閘打開了一樣,鮮血從他頸部噴射到空中,足有兩人多高。臨死他都睜大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這劉公公幾時動的手。
“嘩啦”一聲,海狗子已經(jīng)從水里鉆了出來,這速度竟是沒有比自己師傅慢多少。海狗子一個翻身輕盈的躍上小船甲板,手持短刀護在兩個孩子身前。
劉明喜說道:“狗子,你想辦法看能不能弄醒他們兩個,看今天這陣仗你恐怕也沒辦法撐船走了,就待在這里看為師的吧。仔仔細細的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是,師傅”狗子答應(yīng)一聲,查看了一下二人的呼吸、心跳和脈搏,都沒問題,看來只是暈過去了。狗子用手捧了些河水澆在二人臉上,片刻后,兩個孩子才慢慢蘇醒過來。
三兒醒來第一件事就大喊道:“娘!我娘呢?二寶!二寶你沒事吧?”那名叫二寶的小胖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迷迷糊糊的,就聽他開口說道:“恩?已經(jīng)天亮了么?早飯吃什么?”
狗子扶起三兒和二寶,對他安慰道:“別怕,你娘已經(jīng)被我?guī)煾妇认铝耍F(xiàn)在有人照顧她?!?p> 三兒這才看到了劉明喜,開心的大叫:“明喜爺爺!是明喜爺爺!”
劉明喜回過頭對他燦爛一笑,老臉上滿是褶子,熟悉他的人肯定會驚訝,從沒人見劉公公這么開心過。
“對,是老奴。小少爺,不用怕,萬事都有老奴呢,你們?nèi)齻€就乖乖的在哪里看老奴怎么教訓(xùn)這些壞人。”
“阿彌陀佛,劉公公似乎是有一些誤會,我等這次出島,是因為北斗大師已然圓寂,降魔大陣最重要的一處陣眼無人主持,這才使‘那人’逃出島去,想來他必然是尋找鳳娘母子來了。但‘那人’的病已經(jīng)越來越嚴(yán)重,如果不及時將他帶回神仙島,恐他會對鳳娘母子不利,我們也只是想將她母子二人帶回神仙島保護起來。”
“放屁!”劉公公厲聲喝道:“如果不是咱家及時趕到,鳳娘恐怕已然遇害!就不必在咱家面前演戲了?;蛟S我信得過你渡云和尚,但你能保證神仙島上其他人也和你一樣嗎?”
“什么?鳳娘差點遇害?劉公公此言當(dāng)真?!”那名紅衣女子略微有些驚訝。
渡云和尚還要說什么,劉明喜衣袖一揮打斷道:“多說無益!鳳娘母子我是絕不會讓你們帶走的,今日咱家這老奴就要用你們的神仙血來為主子出這一口惡氣!”話音未落,劉明喜已如蒼鷹掠澗,飛身跳到了大船甲板之上。
“呸!老閹狗大言不慚!還以為這是二十年前的江湖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的時代了!”
就在劉明喜剛剛落在甲板上之時,自大船后方猛地竄出一個人,撲向剛站定的劉公公。
只見來人手持一柄明晃晃的亮銀刀,一身武士裝扮,一頭蓬松的的卷發(fā)呈暗紅色,很明顯并不是燕國的漢族人。
“且慢動手!”渡云和尚還想出言阻止,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那武士快若閃電,亮銀刀只一瞬間就準(zhǔn)確的劈過劉公公的身體!那名紅發(fā)武士一招得手,身子呼的定住,慢慢收刀入鞘,面露不屑之色。
可劉明喜的身體并沒有如他所愿的一分為二,而是化作一陣虛影消失不見,紅發(fā)武士大驚,扭頭四處尋找起來。
“當(dāng)心頭頂!”
聽到有人提醒,紅發(fā)武士突覺得自己頭頂似有異物,想抬頭卻被壓得無法動彈,眼睛向上只能看到一只枯瘦的手掌抓在自己的頭頂之上。
劉明喜一手作支撐,就這樣倒立在紅發(fā)武士的頭頂。只見那只枯手隨即用力一抓,跟著身體倒立著快速旋轉(zhuǎn)了幾圈后才飄然落了地。這時再看那紅發(fā)武士,脖頸處已經(jīng)扭成了麻花狀,頸骨已經(jīng)完全粉碎,只剩一層皮連接著那顆頭顱,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彌陀佛”渡云念了一聲佛號說道:“看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劉公公,貧僧提個建議,就由你我二人比試一番,如若貧僧僥幸贏了一招半式,公公便將鳳娘母子交由我?guī)Щ厣裣蓫u,要是劉公公贏了,我們神仙島也不會再多做糾纏,立刻退回島上。如何?”
“哼哼,等你贏得了咱家再說吧!”劉公公冷笑一聲,渾身氣勢一漲,周圍以他為中心,一圈圈氣浪噴薄而出,卻見他雙手呈爪狀已伸出寬大的袍袖。
“好!就讓貧僧領(lǐng)教一下劉公公的‘萬蛇朝宗’!”話音剛落,渡云和尚便像一枚炮彈一樣奔射而出,他腳下的甲板也因為這股力量變得四分五裂,木屑橫飛。渡云人在空中雙手合十,嘴里喝出一聲“回頭是岸!”接著雙手緩緩向前推出又喝一聲“渡厄掌!”
“來得好!”劉明喜見狀變爪成掌向上一舉,瞬間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空中,枯瘦的手掌自下而上迎向渡云,也是大喝一聲“萬蛇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