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落葉從半空中劃落的時間,也就是眼神能聚焦定定的看一眼的時間。
只此一眼,黎迴將視線移回了三階喪尸身上。
一顆沾了泥土再普通不過的小石子一陣輕微的晃動,而后懸浮升至空中,一瞬間在消失在了原地。
不,不是消失,特大橋上悄然而至的奪命利器就是它,只不過速度太快,肉眼難以捕捉了。
司空順警惕的在戰(zhàn)局邊緣觀望,隨時準(zhǔn)備催發(fā)異能。正如他所預(yù)料的那樣,小石子再次停在了黎迴面前——又是一層精神力薄膜。
黎迴并沒有用同樣的方式回?fù)?,因?yàn)闀玫降囊彩峭瑯拥慕Y(jié)果。
不過是小石子再次落下的一瞬,另一種形式的斗爭豁然爆發(fā),兩者之間的草葉被無形之力壓倒,而頂頭的樹葉則被托起,露出了中間的空當(dāng)區(qū)域。
黎迴和三階喪尸都站著毫無動靜,可都眼神專注的盯著對方。
如果有精神系異變者在場,就能明白這是精神力博弈,一種相當(dāng)直白的、同異能者之間最有效的較量,是純粹的精神強(qiáng)度對抗。
兩者中只有強(qiáng)者才能撐下來,而弱者在稍不留神的一剎那就可以被轟然打垮,直擊腦域。
事實(shí)上一般來說精神系喪尸都會隨身“攜帶”小弟,以這只喪尸的等級,帶個幾只二階喪尸完全沒問題。
可趕巧之前它派出去尋覓同屬性晶核的手下在鎮(zhèn)上吃了虧,埋骨于那里,而此前它混跡在特大橋喪尸群里時護(hù)衛(wèi)它的幾百喪尸也死在了車輪戰(zhàn)里。
今日它想去紅楓鎮(zhèn)取了那老喪尸的項(xiàng)上人頭,卻好巧不巧的又碰見了三方人,可謂是霉到了極點(diǎn)。
這場戰(zhàn)斗說來簡單。
在司空順看來,只是幾分鐘的功夫,散發(fā)著淡淡熒光的晶核突然就從喪尸的后腦勺穿透皮骨飛了出來,隨之一個拳頭大的無形空洞在喪尸眉間出現(xiàn),直直對穿了它整個腦子,露出后面一小片樹林的風(fēng)景。
是從前面擊穿的。
“......”司空順張口欲言,可又莫名卡在了喉頭,一時間不知說什么的好。
擊敗同階喪尸對黎迴來說其實(shí)沒有那么容易,他幾乎是透支了精神力,在殺掉對方以后,他臉色有些蒼白,定定的站了會兒,回復(fù)點(diǎn)精力才勉強(qiáng)帶了笑意開口道:“沒來晚吧。”
當(dāng)然沒來晚,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及時趕上了的慶幸。
......
俞夢然陷入昏迷的時候只隱隱綽綽的看到了一個一個人的身影,也不知是誰。
意識從昏迷中漸漸轉(zhuǎn)醒,先是有光隔著眼皮亮得讓人有些心神不定,有樹葉摩挲之間擦拉出的聲叩響耳膜,接著又是灌草被踩倒的聲音接踵而至。
觸覺漸漸回歸,胸腹那里暖暖的,俞夢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晃動,睜了眼才明白——有人背著自己在走。
后腦勺...
黑發(fā)...
隨著視線慢慢聚焦傳遞回信息,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努力從記憶中抓取著,可關(guān)乎這個人的記憶卻像被鎖在了一個范圍里,任憑她怎么想破腦袋都無法觸及。
罷了罷了,該知道的時候總會明白的,她沮喪又樂觀的想著。
這個人的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是木質(zhì)的氣息——像是空山獨(dú)木被打磨拋光成藝術(shù)品供人觀瞻,既是遙遠(yuǎn)遺世卻又附上了人間溫暖。
如果要用香水形容,那一定是苦橙葉的前調(diào)薰衣草的中調(diào)再到香根草的后調(diào)。
曾經(jīng),俞夢然的一個愛好就是聞香。一則香味是嗅覺豐富而又愉悅的享受,二則上流人士們用的香水總能第一時間默默的反映出主人特質(zhì),從不說謊。
寧神的香味和溫暖舒適的觸感讓她想一直留在這人的脊背上,可到底重量壓身讓人背著走還是很累的,俞夢然自覺不想勞累他,便是在其肩頭開口道:“放我下來吧...”
這人似乎一愣,而后輕輕彎腰把她擱在了地面,轉(zhuǎn)身卻見那熟悉的她面容困惑的問道:“...你是誰?”
黎迴啞然,一個念頭轉(zhuǎn)圜上了腦海——她失憶了。
一時間,啞然變成了無奈的笑。
“那我是誰?”俞夢然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名字,那些關(guān)乎身世的東西似乎存在,可就是塵封在腦海里,連一粒小塵埃都翻不出來,她不由得皺眉。
司空順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拿出了相機(jī)擦起了鏡頭,實(shí)際上也在心里疑惑黎迴為什么認(rèn)識她,對了,我也還不知道她名字呢。
而且黎迴這家伙也是,明明自己消耗那么大還非要拒絕他來背人的想法...
“黎迴?!崩柁挼诙胃釅羧粓罅俗约旱拿?,抬眼看了附在俞夢然頭上的幾根枯草。
真的跟之前很不一樣了,就像變成了一只新生的羔羊一樣。
不光不記得我,連自己也忘了。黎迴微默,判斷著她的情況。思考能力有,對話理解力也夠,僅僅只是記憶丟失么?
他不由自主抬手放在了她發(fā)頂,輕輕捻下了枯草。
俞夢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瞥向了側(cè)后方,雙手背在身后,“那我是誰?我...好像認(rèn)識你?!?p> 神情動作也不一樣了??磥聿恢故怯洃泚G失了,行為也有些返齡化。
“你叫俞夢然。其他的,等回了基地再慢慢告訴你。”黎迴只回答了她的名字,而后頗為自然的拉了她的手腕,又一個眼神示意司空順繼續(xù)走。
人還處在懵逼狀態(tài)的司空順下意識跟上,手在捏拿相機(jī)的同時無意間摁在了快門上,在屏幕中定格了那兩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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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基地——那是坐落在青龍山上的大型基地。
山勢高峭,山頂上鋪展開一席平地,而上下只有區(qū)區(qū)一條車寬的道路,另外四壁就是極其陡峭的懸崖了。
這樣的地形算得上是易守難攻,多少天來接濟(jì)了極多的幸存者。
莊玥他們早在幾天前已經(jīng)是抵達(dá),雖然路上算不上順利,總歸還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值得慶幸的是,曲越明成了速度型的異能者。她還有曲越明以及張友與另外一對中年夫婦組成了新的五人小隊(duì)。
接取任務(wù),開辟安全區(qū),搜集物資,幾乎與在玄武基地的黎迴小隊(duì)相差無幾。
通過家里的關(guān)系,莊玥得知黎迴活著到達(dá)了玄武,可小俞卻失蹤了。
于是一連幾天來她都像炸藥桶一樣,硬是把憤怒發(fā)泄在了喪尸身上,可夜深人靜的時候卻會抱著曲越明哭,“如果那時候我覺醒異能了就好了...”她魔怔般喃喃說了許多遍。
說到底一路上看慣了多少人的生死,實(shí)在沒辦法救——有多少次狠心從被圍攻的幸存者身旁匆匆跑過,把那些絕望的呼救聲拋之腦后。
可到底俞夢然是那個最初出現(xiàn)在她眼前救她的人,最初的伙伴無論如何她也難以放下。
“會好好的。”曲越明安慰著莊玥。他越反復(fù)回想濃霧中的那一幕,那時黎兄肯定覺醒異能了,即便遇上了什么意外也...
但愿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吧,有溫?zé)岬臐駶櫼后w滴在手心,曲越明輕拍了懷中女孩的背,嘆口氣仰頭望了夜空中那寥落的幾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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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樓桃梟
晚上吼噢,我更得晚,大家不要熬夜看了,早睡養(yǎng)生明天起來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