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這一件拍品被拍走,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流,屋子里氣氛有那么一絲凝重。追影已經(jīng)有些著急了,他悄悄地打量自己的兩個主子,但從面上真的看不出任何東西,兩人表情任舊是淡淡的,一個自顧自地喝酒,另一個則是目不斜視地盯著底下的拍賣。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栗慕言低頭掩去揚起的嘴角,難得能看到冥王殿下和自家小姐吃癟的樣子,他可得多看一會兒。
“小姐,這拍賣還得許久,慕言就不留在這了。小姐交代的事情還沒辦妥,我這就告辭了。”栗慕言坐了一會兒,眼見這兩人一句話也不說,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本著深藏功與名的心思,他決定趕緊撤了。無論是冥王殿下還是他家小姐的怒火都不是他這等凡人能受得住的。
溫尹寒心里煩也不想理他,隨意地揮揮手放他離開了。栗慕言起身向南風冥行禮,恭敬地說到:“還請冥王殿下恕在下招待不周,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這就退下了。”
南風冥盯著底下大廳的視線絲毫未動,只淡淡地‘嗯’了一聲。栗慕言起身淡定地退了出去,一點也沒有惹禍了的自覺。
追影見狀也趕緊尋了個理由出了內(nèi)室,這內(nèi)室太壓抑了,他真的怕這兩個主子打起來。要真是這樣,他可拉不住這兩人。
屋子里只剩下南風冥和溫尹寒兩個人,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溫尹寒喝完了杯子里最后的一點酒,獎杯子不輕不重地一放,偏頭說到?!摆ね醯钕氯羰沁€要看接下來的拍賣,恕尹寒不奉陪了,今日出來的有些久了,我該回去了。”
聽到她要走,南風冥立刻看向溫尹寒,甚至半個身子都轉(zhuǎn)了過來。“的確是出來的有些久了,我送寒兒回去吧?!闭f完南風冥垂下眼起身,理了理衣服。他站在一旁,微笑著等溫尹寒起身。
溫尹寒盯著他看,面上卻是沒什么表情。這個人臉上是溫柔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卻沒有一絲笑意。半晌,溫尹寒嘆了口氣,往后斜靠在了椅背上。
“你在生氣什么?”
聞言南風冥一愣,臉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就這么看著對方,誰也不說話。
可能是酒的后勁上來了,溫尹寒覺得有些煩躁,她有點壓不住自己的情緒。正當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南風冥卻說話了。
“我,聽過一些傳言?!蹦巷L冥看著溫尹寒,沒有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過的厭煩。他心里一緊,下意識地開口說到。
溫尹寒聞言一愣,隨即問到:“什么傳言?”她直覺南風冥的不高興都是因為這些傳言,而這些傳言都是與她和栗慕言有關(guān)的。
“世人皆言慕言公子的琴技冠絕天下,但這世間只有一人能得他甘心為其彈奏?!闭f到這,南風冥看著溫尹寒,也嘆了口氣?!笆廊诉€都說慕言公子和無雙公子從來形影不離,互為知音??上扇私詾槟凶?,不然定是一對神仙眷侶?!?p> 聽到這溫尹寒算是明白他為什么不高興了,也反應(yīng)過來栗慕言來此的用意。這個栗慕言絕對是故意的,下了個套在這等著她呢。
“所以你也覺得我跟慕言公子是什么神仙眷侶,兩情相悅咯?”
溫尹寒瞅著南風冥,見他低著頭不說話,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委屈和可憐。她不禁笑了,南風冥聽到她的笑聲,抬頭看過去,見她是真的在笑,心里的那絲忐忑終于消失了。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和自己喜愛地女人相處。所以哪怕他心里很在意她和慕言公子的關(guān)系,他也不敢去向她詢問。
溫尹寒看他這個樣子,哪里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知道她才不禁覺得好笑,這個人在別的方面這么厲害,怎么就在感情這件事情上像個孩子一樣。
“我和慕言只是朋友,而且我也不喜歡他。”說到這兒,她抬手輕輕勾住南風冥的小指,晃了兩下,接著說到:“我喜歡的是你啊,殿下?!?p> 南風冥愣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溫柔地笑了。
“我知道了?!?p> 溫尹寒看著他,想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到:“南風冥,往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問我,別悶在自己心里,也別瞎猜?!闭f著她看著南風冥深邃的眼眸,鄭重地道:“我不希望有一天因為誤會和你發(fā)生爭吵,也不希望是哪些莫須有的事情讓我們變得疏遠?!?p> 南風冥明白她的意思,任何人之間最害怕的就是不能相互信任。他已經(jīng)打算了要和溫尹寒走一輩子,自然決不會讓任何事情分開他們。
南風冥點點頭,目光毫不躲閃地徑直對上溫尹寒的?!安徽撌裁词?,只要寒兒想知道的,我絕不隱瞞?!?p> “好。”
用了午膳,南風冥將她送回了將軍府。馬車停在將軍府的側(cè)門,兩人久久沒有動作。
“按禮數(shù)大婚之前我們都不能再見面了,這一個月里,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讓白芨去冥王府找我?!蹦巷L冥一面為溫尹寒整理披風,一面仔細地囑咐到。
溫尹寒乖巧地點點頭,雖然心里知道發(fā)生任何事她都可以自己解決。但現(xiàn)如今南風冥將要成為她的依靠,她也應(yīng)該學著適時地去依賴這個人。
“你也要好好的,你的處境比起我更加危險,有任何事也可以叫人來找我。南風冥,你以后都不是一個人了,別再拿自己的身體去冒險。”
溫尹寒用手輕輕地覆上他的臉,語氣溫柔但不容拒絕?,F(xiàn)在有了她在,任何事情她都會幫他。像之前那樣用自己的身體來謀劃的事情,她不允許南風冥再做。
“好,我答應(yīng)你?!蹦巷L冥用手握住她撫摸自己臉頰的手,帶到自己面前,輕輕地印上一吻。
兩人的身份特殊,又有禮數(shù)的限制,終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南風冥將她松下馬車,又將一包點心放在她懷里。
“上次在鳳棲山莊,見你喜愛這些點心,我便叫人送了些來。若是哪日你還想用,便傳信與我,我自會叫人再送一些來?!?p> “好?!睖匾еc心,聞到它散發(fā)出來的清香,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她靠近南風冥,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糧食的事情我已經(jīng)同慕言說過了,你的人可以直接去找他,隨便使喚,不用客氣?!闭f著她還朝南風冥狡黠地眨了眨眼。誰讓栗慕言之前那樣害她,論腹黑她才是師傅。
南風冥瞬間明白她的意思,無奈地笑了。這個鬼丫頭,還記著慕言公子的仇呢。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溫柔地道:“進去吧,萬事小心?!?p> “嗯。你也是,一切順利?!睖匾Я俗氖?,才有些不舍地放開,轉(zhuǎn)身進了側(cè)門。
一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南風冥才轉(zhuǎn)身回了馬車。追影揮動馬鞭,馬車緩緩向城門方向駛?cè)ァ?p> “給慕瑬傳信,讓他去找拍賣場的慕言公子?!?p> “是?!?p> 另一邊溫尹寒回了溫府,就被慕氏叫到了房里。
“娘,您找女兒?”
慕氏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拿出一個匣子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打開。
盒子里放著的是一些房契和地契,還有幾間鋪子的房契和鋪子里伙計的賣身契。半晌,溫尹寒將匣子合上,看著慕氏疑惑地道:“娘,這些是?”
“這些是你父親的意思,你和蕪雅都有。給你們做添妝的,雖然王府里什么也不缺,但是你們手里也不能什么也沒有?!蹦绞侠鴾匾p聲說到,“你們的嫁妝我也找人去置辦了,不用擔心。但是這嫁衣還是得你自己繡,還有這出嫁用的鳳冠,娘知道你手下能人多,這個娘就不多問了,你自己有數(shù)……”慕氏將成親要準備的東西,還有要注意的禮數(shù),規(guī)矩都一一詳細地告訴了溫尹寒。
溫尹寒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她現(xiàn)在才知道這古代人結(jié)婚是真的麻煩,完全不拿人當人啊。
“娘,我知道了,我即刻就命人去辦?!睖匾娔绞线€要講下去,連忙出聲打斷了她。這么多規(guī)矩,要是真的一件一件聽完,她估計自己得當場陣亡。
“你啊?!蹦绞咸执亮舜翜匾哪X袋,自己的女兒她還不了解嗎?!澳憔褪窍勇闊@些事大部分娘都可以幫你做,但是有的事你自己可不能懶?!?p> “好,女兒知道了?!睖匾绞险UQ郏鲋鴭蓾L進她懷里。慕氏親昵地愛撫著她,母親的溫暖牢牢地圍繞著溫尹寒。
接下來的一個月,溫尹寒都在精心地為自己的婚禮做準備,她的嫁妝都是手下人精心制作,有些更是絕世地珍品。半月的時候,南風冥派人送來了一套鳳冠,設(shè)計精巧,花紋更是充滿了現(xiàn)代的風格。只一眼就讓溫尹寒愛不釋手,南風冥信上說這頂鳳冠是當年他娘出嫁的時候佩戴的,是他娘親手設(shè)計,一直被承天帝珍藏在皇宮里。
沒幾日,南風冥就收到了溫尹寒的回禮。是她親手制作的婚服,上面的花紋全是她一針一線繡上去的,花樣也是來源于現(xiàn)代,絕對是這個時代僅此一件的婚服。
那一日但凡是見到南風冥的人都輕易地看出他極好的心情,還有對著桌上一個盒子發(fā)呆的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