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上有一個姑娘看到寒忘舒孤零零的自己走著,輕輕一笑,徑直走下樓。
“公子,何故自己一個人???”
女子扭著腰,圍著寒忘舒繞了一圈。
“滾開?!?p> 寒忘舒不近美色天下人皆知,這女鬼生前怕是也略有耳聞,怎的成了鬼變肆無忌憚起來。
“好大的脾氣啊~”
她走到寒忘舒身后,眼神像是要吃掉他一般。
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寒忘舒回頭,見連璇濼拍了拍雙手,叉腰道:“敢打我?guī)熥鸬闹饕猓课铱茨闶腔畹貌荒蜔┝?!?p> 說完這句話,她歪了一下頭,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那女鬼魂捂著半邊臉,淚眼婆娑地看著她,聲音委屈道:“我,我只是看他好看而已,怎么,長得好看還不許讓人家看嘛?再說了,堂堂紫月,來我們這鬼集市做什么?”
越到后面她的聲音越小,連璇濼彎下腰,貼近了一些,問道:“你說什么?”
“沒,我什么都沒有說……”
說完這句話,她起身一溜煙地跑回了樓內(nèi)。
“哼,調(diào)戲人跑得比誰都快,一……”
她突然停止了呼吸,一旁的星樓與連駿南雙雙張大嘴,下巴險些掉下來。
只見寒忘舒一把從連璇濼的身后摟住了她,感受著耳旁的呼吸聲,連璇濼的心漏了一拍,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臉已經(jīng)紅透,火辣辣的。
只不過一瞬間,寒忘舒便放開了她,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面對著他。
“可有受傷?”
連璇濼只是呆呆地?fù)u了搖頭,周圍嘈雜的聲音他根本聽不到,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從哪里進(jìn)來的?”
看到她眼神呆滯,寒忘舒提高了聲音。
“濼兒?!”
“??!”
連璇濼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地回答道:“額,我,我從,我從那個,那邊,那邊來的……”
她以為自己會進(jìn)入婆彌象制造的幻境,沒想到一陣迷霧散去后,冥府的入口赫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這與寒忘舒說得并不一樣啊。
她猶豫了一陣后,走了進(jìn)去,沒走多遠(yuǎn),她便遇見了寒忘舒等人。
“你沒有進(jìn)入幻境,直接進(jìn)來了?”連駿南疑惑道。
連璇濼點了點頭,她掃視一圈之后,問道:“阿蕪呢?”
“她沒和你在一起嗎?”
心頭閃過一絲不安,隨后幾人分頭尋找。
此時的阿蕪,正站在冥王殿內(nèi),與殿上的女人對視著。
“你還是不信我?”
風(fēng)纖纖低頭撫摸著自己的指甲,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她。
“你讓我如何信?”
這件事情對于阿蕪來說無異于是個晴天霹靂,她只知道自己從小便是個孤兒,養(yǎng)父母將她養(yǎng)到七歲,便將她丟在了玉門山山門口。
“你是否從未流過血?”風(fēng)纖纖問道。
阿蕪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為何知道。”
她一向小心翼翼,作為一個醫(yī)者,自然要先保護(hù)好自己才可以保護(hù)她想要保護(hù)的人。
“什剎羅一族最純正的血脈,血液是藍(lán)色的,我雖然也是什剎羅,但我一般血脈是人,繼承了人的紅色血液,若你想證明我說的是真是假,喏。”
她將一把匕首扔在了阿蕪腳邊,說道:“劃自己一刀,便可知曉?!?p> 阿蕪看著地上的匕首,胸膛起伏逐漸加快,其實在她遲疑的那一刻起,風(fēng)纖纖已經(jīng)知道她相信了,不然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生吞一只兔子。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阿蕪彎腰撿起匕首,毫不猶豫地便在手心劃下一刀。
一股藍(lán)色的血液順著她的小手臂流下,幾滴滴落在她腳邊。
風(fēng)纖纖走到她面前,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傷口很快愈合,她拿著一塊手帕,輕輕替她擦拭著血液。
“如何,這下肯相信我說的了?”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風(fēng)纖纖忽然有些心疼,雖然是想利用她對付修仙門派,可畢竟她,是什剎羅一族唯一純正的血脈,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阿蕪,你要記住,我們落得如今這種地步,都是那群自以為正道的修仙之人害的,若不是他們,我們怎會流離失所,你又怎么失去父母?”
收起手帕,輕輕將她擁在懷中。
“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機(jī)會,給我們什剎羅一族的機(jī)會。”
風(fēng)纖纖在阿蕪耳邊輕輕說著。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我會讓你看到事情的真相。”
說罷,她的右手在阿蕪耳邊打了一個響指,隨即阿蕪陷入了昏迷。
那是一個鳥語花香,綠樹成蔭的世外仙境。
當(dāng)年什剎羅一族便生活于此,他們與世隔絕,從不與外人接觸。
自己養(yǎng)兔子,養(yǎng)豬,養(yǎng)牛羊,他們雖然從未踏出過這里半步,卻過得也是逍遙自在。
直到有一天,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聽說書先生講述外面的故事,心之向往,居然半夜偷偷逃了出去,待他再回來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尸體,隨之帶來的,是一群修仙世家的修士們。
據(jù)聽說,他看到了一只鳥兒,那鳥兒羽毛色澤鮮艷,他未忍住,居然一口吞了它,被主人抓住狠狠打了一頓,受了傷,藍(lán)色的血液滲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此事很快傳開,各大修仙世家派人前往剿滅什剎羅一族。
其中,就包括寒忘舒在內(nèi)。
阿蕪驚醒,她大口地喘息著,出了不少冷汗。
“看到了嗎?”
風(fēng)纖纖一直坐在她的床邊,等著她醒來。
“我們本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那孩子不過是吃了一只鳥兒,便被亂棍打死,扔了回來,他們視我們就如糞土,我們在他們眼中就不該活著,阿蕪,你有想過嗎?若是連璇濼得知了你的身份,她還會像現(xiàn)在這般對你好嗎?寒忘舒他會放過你嗎?”
阿蕪沉默不語,她的腦子很亂,根本無法思考。
“你,讓我自己靜一靜,我現(xiàn)在很亂……”
風(fēng)纖纖輕撫了她的發(fā)絲,語氣溫柔道:“好,我給你時間,你先好好休息?!?p> 她關(guān)上偏殿的門,轉(zhuǎn)頭對一旁的鬼司說道:“看好她,別讓她跑了?!?p> “是!”
殿內(nèi),阿蕪蜷縮在床的一角,她緊緊抱著自己。
伸出手,她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方才的傷痕已經(jīng)沒有了痕跡,藍(lán)色的血液也被擦拭干凈,她好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場夢,居然這么的不真實。
她居然是什剎羅,居然是被人人喊打的什剎羅!
一時間她仿佛從神壇跌入地獄,這種真相,她寧愿不知道,寧愿一輩子不知道。
阿蕪將頭埋在雙膝之間,雙肩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