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情侶裝
“水上坊?”
妘瑤狐疑的看向身側(cè)的君謹宸,見君謹宸只是皺眉盯著自己身上的紅色衣裙,這才想起來,這人那會兒就嫌棄自己穿紅色難看。想不到竟真的帶自己來了水上坊換衣服。
說到水上坊,妘瑤便想起來當(dāng)時妘妍曦好像也是說要去水上坊搶一件新款。這才把自己和知畫誆在了“四海之家”,讓自己有幸去刑部大牢里走了一遭。一想到這兒,妘瑤瞇眼,這筆帳還沒來得及和她算呢。畢竟“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自己向來可就不是什么打碎牙和血吞的主兒。
這樣想著,君謹宸已經(jīng)大步拽著她往里面走去。
水上坊的掌柜出人意料是個中年男子,微胖的身形罩一件極為普通一般的青灰色直襟衣袍,笑的十分和善,倒不像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本以為水上坊這種做京都女子生意的有名店鋪。店里周旋的該會是個精明能干,或者貌美如花的美女,卻不想竟是位大叔,妘瑤心里略微驚訝。面上倒也一分沒顯。
中年男子抬頭見是君謹宸,眉稍微動,笑的越發(fā)和善了。
“二位看上哪一件了?這些可都是新款,還沒來得及上市呢?!闭f著便指向小斯正在往墻上掛的幾件衣服,友好甚至還略微帶了幾分敬意的對著君謹宸說道。
妘瑤撇嘴斜了眼中年男子,不愧是做生意的,一眼就瞅出金主了,這眼睛真毒,明明是做女子生意的,不問她這個穿衣服的,跑去問君謹宸什么勁兒。難不成他還有本事讓宸大王爺也換身女裝不行。
君謹宸掃了眼墻上掛著的幾件各款裙子,一雙劍眉蹙了起來。
轉(zhuǎn)頭對著中年男子說道道:“京都雖不比北方寒冷,可到底也是入了秋了的。她身子不太好,受不得涼?!?p> 妘瑤無力的翻了翻白眼,你才身體不好呢,況且這撫水國的京都雖四季算的上分明,春有嫩芽柳絮飛,夏有薄荷綠蔭罩,可這冬天卻是極少有雪的,天氣也倒還可以,更接近南方的濕冷一些。如今這九月的季節(jié),哪里就冷了。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京都的天氣甭說入秋了,就是深秋也不見得有多冷啊。隨即看了眼不遠處一身紅衣,妖嬈媚態(tài)盡顯的妘瑤,會心一笑。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走去。
設(shè)計別致,款式獨特,妖媚而不低俗,高貴而不做作,薄紗輕籠,針法密致,裁剪更是多一分顯的累贅,少一分則顯低俗,恰到好處,妘瑤仔細觀賞這掛在墻上的幾件紗裙,不由的嘖嘖稱贊,怪不得水上坊能在這京都眾多衣裙店里脫穎而出,這等做功秀藝,確實當(dāng)?shù)闷鹁┒奸|閣小姐,后宅貴婦的推崇喜好。
“二位看看這件如何?”中年男子從內(nèi)室走出,手里拿著一件玉白色衣裙,妘瑤第一反應(yīng)便是回來看了看君謹宸身上的淺灰藍色衣袍,總覺得這同樣淡雅高貴的顏色,有點兒情侶裝的味道。
隨著中年男子手下漸漸展開的動作,君謹宸滿意的點了點頭,“就這件吧,去換上?!?p> 淡淡的聲音,妘瑤知道這話卻是不容拒絕的。不過心里頭實在是郁悶啊,說好的入秋了,受不的涼呢?這件玉白色的衣裙除了不像墻上掛的那幾件稍微露了點肩甲,領(lǐng)口低了點外,還是一件薄紗啊,能御什么寒?況且那根本不算露好嗎,這撫水國國風(fēng)也算開放,對女子衣著不算苛刻,所以這撫水上下哪個店鋪里的哪件衣服不是這個風(fēng)格。這君謹宸哪里是傳言的不近女色,明明就是個老古董好么?
中年男子看著一臉郁悶,不情愿的盯著自己手里玉白衣裙看的妘瑤,不禁失笑,揶揄道:“姑娘容貌絕色,肯定能穿出來這件衣服的韻味?!?p> 妘瑤又回頭看了一眼君謹宸,見對方早已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了椅子上,閉目眼神,只得苦著臉認命的朝里面內(nèi)室走去。沒辦法,自己也很無奈啊,怎么對方換成宸大王爺,這心里就犯怵,妥妥的慫了,想了又想,妘瑤覺得一定是因為君謹宸心思太深,面上不顯,就拿上次祁子熙一事來說吧,明明是笑的一臉和善純良,結(jié)果呢,還不是眨眼就讓祁哲那老狐貍休養(yǎng)在床了,不但乖乖的將祁子熙被廢一事息事寧人了,自己被打的半死也沒敢吭一聲,對于宸大王爺這般直白的駁了皇上面子,皇上也是采取“耳聾目花”的政策,完全的不聞不問啊。所以說,君謹宸這妖孽不好惹??!
“這條裙子很適合姑娘呢,我這條裙子放置了一段時間了,一直也沒有人能穿出來讓我驚艷的感覺,姑娘卻穿了出來這條裙子真正的美。”中年男子激動道。
君謹宸緩緩睜開一雙假寐慵懶,深邃如泉的眼,一絲驚艷一閃而過,隨即又淡了下來,意味深長的對中年男子說道:“看來你很有眼光,挑的衣服很好。”
妘瑤心下抖了抖,總覺得君謹宸這句很好,一點兒都不像是夸獎的話,倒更像是有股咬牙的感覺,陰測測的。
中年男子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著笑道:“今天同心節(jié),這條裙子便送給二位了,小店祝二位可永結(jié)同心,白首不渝?!?p> 君謹宸抬眸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淡“嗯”了聲,便帶著妘瑤出了水上坊。
同心節(jié)么?看著眼前身姿俊疇,舉手投足盡顯尊貴不可攀的男子,妘瑤心間微動,所以今日他并不是巧合路過,而是特意想帶自己過節(jié)的么?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君謹宸不悅道,似是不滿妘瑤在自己身邊分神似的。修長有力的大手拉過一雙瑩白玉手,還狠狠的捏了一下,
“嘶!”妘瑤吃痛,這才發(fā)現(xiàn)君謹宸的手竟攥著自己的手。那雙白嫩玉手被一雙修長有力,指節(jié)圓潤的大手緊緊扣著,一切都那么完美鍥和,仿佛丹青手盡心描繪的一副佳作,妘瑤的左邊心房“咚咚”作響,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不料有人比她更快的將手攥的更緊了,看著妘瑤耳邊悄然爬上的一抹紅暈,君謹宸眉眼含笑,又問了一遍:“這么入迷,在想什么?”
獨屬于君謹宸低沉魅惑,輕輕淺淺的聲音傳來,妘瑤回神,明艷一笑:“在想我怎么這么美呢,沒穿這條裙子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以后得多穿,不然就是暴殄天物,浪費資源?!?p> “是嗎?”君謹宸意味深長道。牽著妘瑤的手更緊了,沒再言語向前走去,妘瑤看著緊緊扣著自己的大手,垂下的墨玉眸子看不出情緒,君謹宸的身上貼近了才會發(fā)現(xiàn)隱隱帶著點兒寒氣,連手也是,總是有點兒涼,上次祈蕓寺途中遇刺時,昏迷醒來便是在君謹宸的床上,以前不覺得,現(xiàn)在想想,那床似乎也有點涼。
十五的月亮很圓,月光洋洋灑灑的傾瀉而下,書房里即使沒有點一盞燈,屋內(nèi)的人影也依然清晰可見。
“瑤兒還沒有回來?”妘颋垂手立在窗邊問道,隱隱折射出來的鬢角,一些發(fā)絲,雪白如霜。
“小姐還未回來,今天是同心節(jié)?!鄙砗蟮偷偷穆曇魝鱽恚?p> 站在妘颋身后兩步遠的妘琪接著道:“無憂公子派人來說,宸王爺已經(jīng)為他擇好了住處,這次是自己疏忽考慮不周,明日有空再來打擾。”
夜,靜的悄然,只看見主仆兩人朦朧月影下的身子定定站著,妘颋沒有出聲,妘琪也沒再出口,自己聲音雖小,可他知道妘颋一定是聽到了的。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十五的滿月就快要缺了?!眾u颋低聲感慨,身后的妘琪抬頭看了眼萬丈高空上高懸的一輪圓月,又將目光投向了身前站著的人身上。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明知道皇上的賜婚旨意已下無力回天,便想順水推舟借宸王的手來護瑤兒余生無恙,聰明如宸王,無論是不想抗旨而娶瑤兒,亦或者是別的,都已經(jīng)是我無能為力的了。卦不可算盡,天道無常,這宸王妃的枷鎖已經(jīng)不是我們所能輕易取下的了。世間有多少事情是你能開的了頭卻結(jié)不了尾的,其實仔細想想,京都宸王府也好,逍遙門也罷,朝堂江湖,哪一處不是紛爭之地呢?生在妘府,立于朝堂,自小養(yǎng)于別莊又如何?這京都高門,閨閣女子的宿命,她也逃不掉的。”妘颋雙目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像是在說妘瑤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時室內(nèi)靜寂無聲,妘颋顯得有些落寞的肩頭寒光漸漸盛滿,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抬腳往書房門外走去。
妘琪余光掃過桌上的一封信筏,這是宸王手下貼身護衛(wèi)玄風(fēng)今日送來的,說是信筏倒不如說是一句話,時間總是滑過的了無聲息,這一眨眼的功夫,十月初六的婚期便已經(jīng)到了跟前。妘琪搖搖頭,五十多歲的腰已經(jīng)有了些佝僂,也隨著邁步出了書房。
“馬上十月了?!?p> 桌上信筏上幾個龍飛鳳舞,霸道娟狂的大字,被月光照的明亮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