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明南,“你真的要放我走?”
“嗯!”他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副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樣子。
“你早就想好了是嗎?你今天來就是要放我走的是嗎?”
他笑了笑說:“你要這么理解也可以。不過你要跟我一起過個小年,就咱們兩個,這可是我提前拼命喝酒好不容易空出來的時間。你知道嗎,為了陪你過這個小年,我昨天差點(diǎn)喝到胃出血,我今天是從醫(yī)院過來的……”
我看著他一如既往帥氣的面龐,突然覺得他是那么的心地善良和藹可親通情達(dá)理,忍不住一下子撲過去抱緊了他,“明南,我就知道你是從心底對我好的,原諒我一直把你想象成壞人,你怎么可能是壞人呢?你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笑著撫了撫我的頭發(fā),“鶯鶯,我好餓!”
“啊?!蔽覐乃麘牙镅銎痤^來,笑著說:“我這就去給你準(zhǔn)備飯?!?p> 我拉著他的手往客廳走,“你先在客廳里喝杯水,啊不,喝杯蜂蜜水。還有天太冷,我去給你找個暖手寶,你先暖暖手?!?p> 我把他按坐在沙發(fā)上,又去露臺上拿了毯子給他蓋在腿上,“你先暖和一下。”然后喊:“劉媽,把我的暖手寶拿過來?!?p> 劉媽吱應(yīng)著去拿暖手寶了,我把蜂蜜水放在蕭明南手中,“明南,先喝點(diǎn)。啊,你平時忙都沒有時間看電視,今天好不容易清閑,我給你打開電視吧,想看什么,我給你找?!?p> 蕭明南看著我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說:“什么都可以,你選的我都喜歡?!?p> “好,那我給你選個電影吧,搞笑點(diǎn)的,哦,《人在囧途》挺好玩,你可能沒有看過,就這個吧。”
“好?!?p> “我去給你做飯!”
“好!”
等我半個小時后準(zhǔn)備好了飯,興奮地端上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蕭明南睡著了!
偌大的沙發(fā)上躺著一抹白灰的身影,讓人頓覺得那身影纖細(xì)了許多,有一種隱隱想要保護(hù)他的沖動。他眼睛微微閉著,眼珠卻在不安地動著,顯然睡得不踏實(shí);他嘴唇緊抿,仿佛在忍受著難以卸去的重壓;他面色發(fā)白,每一個毛孔都是大寫的疲憊!
我最見不得他這種靜而滄桑的樣子,不由得鼻子一酸,轉(zhuǎn)過身去,定了定心神,恢復(fù)了表情,去給他蓋毯子。
這一蓋卻又不小心弄醒了他,他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呈現(xiàn)出一副他從未有過的溫暖和煦的模樣,“鶯鶯,你今天真賢惠!”
我笑了笑,想說“如果你愿意娶我,我會一直這么賢惠下去?!保墒俏覀兌家珠_了,這話著實(shí)無聊無趣無營養(yǎng),我說:“明南,你今天也像個暖男?!?p> 他笑了笑說:“看來日常我在你心目中很惡劣!”
我也笑了笑說:“我覺得日常我在你心目中可能也是一般的惡劣!”
“呵呵,知己!”
“呵呵,蛔蟲!”
蕭明南笑了笑,掀開毯子,看了看桌子上的湯問:“這是什么?”
“蘿卜羊肉湯。”
“你果然應(yīng)該是兔子,總是不忘蘿卜?!?p> 我瞟了他一眼,端起碗遞給他,“這是白蘿卜,你沒有聽說過‘蘿卜上了街,藥鋪關(guān)門歇’的俗語嗎?蘿卜跟羊肉一起吃,補(bǔ)而不火,好的很。”
“你倒是學(xué)會養(yǎng)生了?!彼粗峭霚珔s不接。
“都是跟劉媽學(xué)的,她煮了一鍋羊肉,這幾天我吃了很多,都吃胖了。真是好東西,你快接著?!?p> 蕭明南又倚回了沙發(fā),還蓋上了毯子,我擰眉問:“你不喜歡嗎?”
他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說:“好累,你喂我!”
“呃……”我瞟了他一眼,“好好好!看在最后一天的份兒上,我就委屈一下?!?p> 他眸光閃了閃,仍然笑著說:“謝謝!”然后往里邊挪了挪,讓我偎著他坐下喂他吃飯。
我今天心情很好,一塊日日壓身的巨石突然間要被搬開了,好舒爽!所以能忍受并配合蕭明南的一切矯情的舉動。
飯后他又讓我陪他去賞雪,真不明白這剛喝了兩口湯暖和過來的身子又慌著往外跑干什么,不過樂意奉陪。
我換上雪地靴,套上羽絨服,這才發(fā)現(xiàn)蕭明南還是那身裝扮,于是又張羅著給他找衣服,這才發(fā)現(xiàn)他除了皮鞋還是皮鞋,可以保暖的衣服,只有他身上的這一件毛呢大衣。
我發(fā)愁地不由得叨叨起來,“你天天都瞎忙的什么呀,連雙棉鞋都沒有,看看這衣柜,西裝西裝還是西裝,連件棉服、羊毛衫都沒有?!?p> 蕭明南看著我忙碌,淡淡地說:“一直都是這樣的?!?p> 我愣了一下,一直都是這樣的,是啊,我們在一起半年了,他的衣柜一直都是這樣的,是我一直沒有注意到而已。
罷了,過去的事兒不必再想了。我轉(zhuǎn)身查看他的穿戴,手伸進(jìn)他的衣領(lǐng),一件白襯衣,一件薄毛衣,一件西裝,一件毛呢大衣。我問:“冷嗎?”
他說:“還行!”
“我們?nèi)ベI衣服吧。”想了想我又笑嘻嘻加了一句,“我給你買!”
他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錢了,但是我覺得你之前給我織的這件毛衣就很好。”
“可是只有這一件,并且太薄了,總得有個替換的?!?p> “那你就再為我織一件?!?p>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眼下總得有個穿的?!?p> “眼下身上穿的就很好?!?p> “你真扭?!蔽矣稚焓秩ッ难澴?,問:“下面穿的什么?”
“秋褲?!?p> “就穿個秋褲?”
“還有內(nèi)褲?!?p> 我直起腰來,瞟了他一眼,“廢話!這么大人了,連個衣服都不知道穿,怎么不凍死你?”
他笑笑不吭聲,我又在衣柜里扒了一陣,扒出一條秋褲,順手遞給蕭明南,“這個秋褲也套進(jìn)去吧,兩層總比一層好?!?p> “不套?!笔捗髂暇芙^的干脆利索。
“為什么?”
“不為什么。”
想了想,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是怕別人說堂堂天業(yè)集團(tuán)的大公子靠穿兩條秋褲過冬,太寒酸了是嗎?”
他瞟了我一眼,我又笑著說:“在風(fēng)度和溫度之間,我覺得溫度似乎更重要一些,況且,我不說誰知道呀。”想到了什么,心里微微一緊,我又說:“你是怕阿夫人又或者是阿小姐們知道吧?!?p> 他抿了抿唇瞪著我不吭聲,我又懨懨地咕噥了一句,“你不要隨便脫褲子不就好了?!?p> 話落眼前一黑,那秋褲蓋在了我頭頂上,我慌忙拉下來,蕭明南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門了。
我想著自己剛才的話,也覺得的確不太妥,于是趕緊追上去,“誒誒,蕭明南,你別生氣呀,我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那字面上的意思,你別多想。我知道你這人腦子復(fù)雜,一句簡單的話也能聯(lián)想到很多東西,但是我這說話的人簡單,所以我說的話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對著我,聲音凌厲,“閉嘴!”
“呃……”
“你好吵!”
我訕笑,“過了今天,明天就不吵你了,所以你明天就會發(fā)現(xiàn)你今天的決定有多么的偉大!趕走一個不干活兒還只會令你生氣的討厭鬼是多么多么正確的事?!?p> 他瞪著我,眼睛突然泛紅,好像是在壓抑怒火,“你今天竟然興奮成這樣!”
我沖著他訕訕笑,笑的見牙不見眼。
“去打雪仗。”
“???”
蕭明南突然說去打雪仗,并且人已經(jīng)跨出門去了。
我追出去,有雪球已經(jīng)向我飛來了,我伸胳膊擋了,那雪球的力道還真是大,撞的我胳膊疼,我正要跑,后邊的雪球不停地往我身上砸,我抱頭鼠竄,大吼,“蕭明南,你發(fā)什么瘋?我不就多說了兩句嗎,你犯得著這么砸我嗎?”
“你可以還手!”他話落一個雪球又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力道太大,似乎是帶著怒氣,我根們無暇還手,索性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不動了,任他砸。
他見我不動,走了過來,用腳踢了踢我,“誒?!?p> 我不動也不理他,“誒?!彼痔吡颂呶?,我還是不動。
他蹲下來,拽了拽我的衣服,“誒,這是干什么?”
我猛然轉(zhuǎn)身發(fā)力,將他推到在地,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嘴里不停地咕噥,“叫你砸我,叫你砸我!”
蕭明南受涼夾著脖子,一翻身就把我反壓到下邊了,也徑自抓了雪往我脖子里塞,奈何我穿的厚,塞雪進(jìn)去也是個氣力活兒,我不管他的動作,徑自騰出手,抓了雪劈頭蓋臉地朝他頭上臉上脖子上砸去。
“少爺,太太!”
我們兩個停住了,紛紛轉(zhuǎn)頭看著立在那里不動的劉媽,她支支吾吾地說:“你們……別打壞了?!?p> 我笑了笑說:“沒事,劉媽,我們玩呢?!?p> “哦,是玩就好,是玩就好?!彼緡佒匚萘?。
我想是我們兩個這“仗”的氣勢嚇著她了吧,推了蕭明南一下,他放開了我,起身,我也起身,我歪著頭看蕭明南,“蕭總,這么玩好玩嗎?”
他突然一改烏黑冰臉,笑著說:“好玩,我覺得特好玩。”
“你喜歡?”
“喜歡啊!”他在那里笑,我卻仿佛聽出了他磨牙的聲音。
“如此——”我把起身時抓的一把雪猛地塞到了他腰間,“那你就慢慢享受吧?!?p> “夜鶯!”
在他喊之前我已經(jīng)跑了,跑到樹下見他追來,我順手晃了一下樹枝,又蕩了他一身雪,沒有淘到便宜的蕭明南愈加惱羞成怒了。
十分鐘后,我被埋在一個大樹坑里,只露著胳膊和腦袋,蕭明南笑嘻嘻地看著我,“別動啊,來,留張影。”
我嗤笑一聲,不就是留影嗎?于是立即笑靨生花,擺出各種媚的蒙的可愛的姿勢。既然攝影師免費(fèi),干嘛不攝?
蕭明南沒有捕捉到我的窘態(tài),一副失望的樣子,我甜甜地笑著,“明南,過來。”
“干什么?”
“過來。”
他看了看我慢慢走過來,蹲下,“干什么?”
“合張影嘛?!?p> “合影?”
“嗯,我們兩個可是還沒有合過影呢?!?p> “結(jié)婚照?”他說著腦袋已經(jīng)靠了過來。
我通過攝像頭瞪了他一眼說:“是啊,民政局紅本證件照?!?p> 聽我這么說,他笑,我也笑。
“咔噠?!?p> 一片圣潔雪色,兩張紅面笑顏,鐫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