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午后,總是夾雜著一絲慵懶與閑適。老人就坐在樹下喝著茶搖著蒲扇,看著過往的車輛和人群。等我過去以后,老人才起身,倒了一杯茶給我,笑瞇瞇地讓我嘗嘗看。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喝過茶,但在我的印象當中,茶就應(yīng)該帶著苦味的。而我并不是那么喜歡喝苦的東西,就連每次去喝咖啡的時候,我都習(xí)慣性的要果子姐姐多給我加糖,所以當老人把茶放到我面前之后,我十分猶豫要不要拿起來喝。
老人看出了我面上的猶豫,對著我笑了笑,然后告訴我說:
“這杯茶沒有毒,小丫頭你可以放心的喝?!?p>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害怕有毒,而是……”
我沒好意思把我怕苦這件事說出來,而老人見我語塞,便又將杯子朝我面前推了推,依舊笑著說道:
“喝吧,別怕苦。這茶的味道肯定要比你想象中的好喝的多,嘗嘗?!?p> 到底是盛情難卻,而我本身又不太會拒絕別人,所以在老人第二次勸說我的時候,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茶杯,然后很輕很輕地抿了一口。
苦澀的茶湯順著我的舌尖滑過了我的喉嚨,我本能的皺了皺眉,然后放下了杯子,但下一刻,我突然感覺有一種很特別的甜味,從我的舌尖一直蔓延到所有茶水流過的地方。我咬著唇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看老人,而老人看著我的表情,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起來。
“怎么樣小姑娘,老頭我沒有說錯吧?!?p> 我點了點頭,依舊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老人卻是移開了他的視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xù)對我說道:
“這世上的東西不是用眼睛看用,用想象去猜就能,就能夠認識全面的。很多時候,你總要親自去嘗試一下才能明白這事情的本來面目。丫頭啊,你還太小了,可能爺爺說的這些話你都不懂,但是你要記得這句話,等你長大了之后,你肯定會明白的?!?p> 老人說完以后便躺回到了躺椅上,繼續(xù)搖著他的蒲扇。而我因為貪戀這種甜味,在把杯里的茶喝完以后,又自動自覺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雖然我確實并不明白,老人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東西,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說的這些,確實讓我的心思平穩(wěn)了下來。于是我打定了主意,咬了咬唇,清了清嗓子,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爺爺,關(guān)于這座山,我聽說有一個傳說,您知道嗎?”
老人聽完我的問題,偏頭看了我一眼,然后繼續(xù)搖著扇子回答我道:
“我一輩子都生活在這,這傳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丫頭想聽故事啊,行,趁著現(xiàn)在也沒什么客人,爺爺就給你講講這個故事?!?p> ……
許久之前,這里本來是一片平原。因為土地肥沃,又臨近河流,所以當?shù)谝慌驗樽匀粸?zāi)害而逃難的災(zāi)民們到達這里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在這里住了下來。
在災(zāi)民們辛勤的勞作之下,幾十年之后,這里發(fā)展成了一個不小的村落,而等到他們第三代的后代們出生以后,這片曾被災(zāi)害所傷害過的土地上,又發(fā)生了一場更加慘絕人寰的災(zāi)難。
皇族內(nèi)亂。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幾乎與世隔絕,并不知道在他們生活之外的天地里,和他們一樣的人們正遭受著怎樣的苦難。他們天真地以為生活就是這樣的簡單舒適,直到新帝聽從了一名巫師的指點,派出了一支軍隊,到他們這里來尋求寶藏。
當裝備精良的一萬士兵到達村落的時候,村民們依舊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他們熱情地為士兵們提供水和食物,并將自己的屋子讓出來,供將領(lǐng)們使用。只是他們的熱情并沒有帶給他們?nèi)魏紊谋U?,當天夜里,那將領(lǐng)便命人一把火燒了整個村落。
那天晚上,天空烏云密布,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的光亮,可是村落里燃起的火海,卻將這里映照得明如白晝。而在這片火海中,善良的人們不住地哀嚎,他們瘋狂地向村外涌去,可在村外等待他們的,卻是白天那些笑容可掬的士兵們手里的長矛。
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晚上,等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破云而出的時候,曾經(jīng)美麗安寧的村莊,只剩下了一片灰燼。那些士兵們一部分踩著混著不知道是木屑還是村民骨灰的土地,開始一片一片的清理現(xiàn)場,另一部分則開始挖掘那巫師所說的、無價的寶藏。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太陽就又落了山。等到夜幕完全降臨,遠處突然間電閃雷鳴,而后,一場瓢潑大雨就毫無預(yù)兆地落了下來。
雨下得很大,很快,附近那條河的河水便就漲了起來,而且隱隱有了漫過村莊遺址的勢頭。那些兇手們沒有辦法,被迫撤離了原來的駐扎地,以免河水漲水殃及到他們。
就在他們收拾帳篷的時候,那偶爾夾雜著悶雷聲的雨聲中,傳來了和昨晚一樣凄厲的哭喊聲。
那些身上沾染著無辜人鮮血的士兵們,無一不心驚膽戰(zhàn)。有些膽子小的人,甚至當場就沖進了雨幕之中,用他們自己的武器,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
此時此刻,軍令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掙脫開戰(zhàn)友的束縛,走上自殺的道路。等到大雨停下之后,那一萬人的軍隊全軍覆沒,沒留一個活口,而原本被他們尸體覆蓋的地方,一片山巒拔地而起,將所有人的尸體以及那巫師所謂的寶藏,全部壓在了山下。
老人講到這里就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正聽得入迷,他這樣戛然而止,讓我覺得十分不盡興,忍不住催促道:
“那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皇帝知道這件事了嗎?”
面對我的詢問,老人哈哈一笑:
“以往問我這樣問題的,都是小孩子,像你這么大的孩子,他們都會和我說我這是編的故事,哄他們玩的?!?p> 我聽到老人的話,臉上一紅,喃喃自語般地解釋道:
“故事本來就是故事,真真假假沒人說的清楚。歷史故事還有真有假,半真半假呢,我就只是想知道這個結(jié)局而已,對真相并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