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醒來,屋里仍如夜色一般,灰撲撲的沒有光亮。除了只能聽到窗外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響,四周安靜的讓人生出世界只剩自己一個的錯覺。
秦佳這一覺睡得實在太深,竟然連何時下起了滂沱大雨都不知道。
她已經醒了一會,只是不想起來。
回想這短短的兩天,發(fā)生的事故竟然比前半輩子的故事還多,就有幾分心累。
百里星河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也懶得去管,去想。
身體上的疲倦感還未散去,心里鈍鈍的疼也還未消除。秦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來覆去,只是想把這分溫暖能多拖一秒是一秒。
門外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還有尖銳的怒罵聲,間或還有幾聲勸慰聲。秦佳本不想管,但是聽著聲音是往魏婷婷住的方向去了,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換身衣服走到了門后。
只是她握著門把手,猶豫著一時沒有勇氣推開。
“婷婷啊,你怎么那么想不開,你讓我以后怎么活??!”婦女的悲愴之聲讓秦佳心尖驀地一顫。
“閉嘴吧,如果你平時能少說幾句她會想不開嗎?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臉哭!”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怪我你竟然怪我?難道平常你說得少了嗎?是誰說嫁不出去是丟你的臉?整天說婷婷不爭氣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的難道只有我嗎?”
“那又是誰叫婷婷找不到男朋友就死在外面別回來的?整天說后悔生了她的又是誰?”
夫妻二人像是在比誰對孩子更不好,互相數(shù)落對方曾經的不是。
好像對方多比自己壞上一分,那自責就可以減掉一分。
那些言語秦佳只聽一句心里就難受的很??墒沁@樣的日子魏婷婷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難怪百里星河說魏婷婷的不開心是從很久就開始了。
竟比認識她之前還要來得早。
“她想過自救的,只是絕望太大,大的看不到希望?!庇鄺壷霈F(xiàn)在秦佳身邊,白布青衫一如往昔。
秦佳抬頭望了他一眼,眉心朱砂依舊。
“余棄之。”這次她沒認錯人。
“有何指教?”余棄之做洗耳恭聽狀。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欠揍?”欠揍到不開心的人在你面前,你還要讓她更不開心。
“不曾。所以多謝姑娘稱贊?!庇鄺壷χ芰?。
“我不是在贊美你!”秦佳忍著怒氣說。
“我知,我也不是真的在接受你的贊美?!庇鄺壷娌桓纳恼f。
“你……算了,我不想和你說話?!卑崔嘧∠肫浪臎_動,秦佳收回視線,深呼一口氣,就想開門出去。
一只手驀地按在她的手背上,冰涼涼的手差點把秦佳的手凍僵。
“還有必要嗎?”余棄之收斂了笑意,認真的看著秦佳。
屋外的指責聲一浪高過一浪,秦佳突然泄了氣,松開了握著的門把手。
“沒必要了?!彼臀烘面枚疾贿^是點頭之交,更別說她的父母還從來沒見過。現(xiàn)在逝者已矣,她有什么立場出去和他們說節(jié)哀順變呢?
“即然沒必要了,那這些我?guī)湍闾幚砹税?。”余棄之收回在秦佳身上的視線,落在了陽臺上魏婷婷寄養(yǎng)的那幾盆花之上。輕輕一揮手,那幾盆花便全都不見了。
秦佳立刻叫起來:“你在干什么?”
“只是讓它們物歸原處罷了。難道你還想繼續(xù)睹物思人么?”余棄之說得云淡風輕。
想到要是以后每澆一次花都要想起魏婷婷魂消魄散一次,秦佳默許了余棄之的做法。
“你今天來做什么?昨天不出來今天又何必再出來?”秦佳想起昨晚的兇險就很生氣,如果不是百里星河出現(xiàn)的及時,這會她只怕連骨頭都不剩了。
“抱歉,我法力受制被那魔尊占了上風,明知你有險還無法救你,今日特來告罪?!庇鄺壷J錯之快,態(tài)度之良好,讓秦佳都沒法繼續(xù)多苛責他幾句。
“算了,算了,反正我還沒死。等哪天我真死了,你再來以死謝罪吧!”就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會不會被吃得太徹底。
“秦姑娘說笑了。若你把我額間的封印收了去,日后我定會救的及時?!庇鄺壷€是不放棄。
秦佳看了看像是長在他的額頭上的那點紅,想了想還是說道:“不用了,我看它長在你額頭上賞心悅目的很還是就那么留著吧?!?p> 不等余棄之說些什么,她又接著說:“你不如說說今天來到底找我什么事?”
余棄之立刻從善如流地改了話題:“我來,是想問你兩天前你考慮的事情想得如何?”
秦佳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個時候答應余棄之考慮什么。
“我陪你去。”這個決定其實早在那個解開封印的晚上已經下了,只是經過了昨天的事情變得更堅定。
不是她有多偉大,只是見不得有人因她而死。
若是她真的對世界那么重要,那么秦佳希望影響世界的路由她來定。
“你既已決定,那擇日不如撞日,現(xiàn)在就走吧!”余棄之拉著秦佳就想往畫上撞。
“等等,我還沒準備好?!鼻丶牙卫巫プN房的門框不放,總覺得今天的余棄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不論性格還是對她的態(tài)度都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大一樣了。
“不用準備,要什么到那邊買也是一樣的?!庇鄺壷雮€身子已經入到了畫里,正側著身子拉秦佳往畫里走。
“你還沒說我們要去哪里?啊啊,我的手怎么不見了?!鼻丶堰€是被余棄之拉了過去,手一入到畫像里就變成了透明的,在她尖叫的那會功夫,她的身子都已經入了大半。
“魔界,這畫能通六界,你且安心隨我來就好。”余棄之輕輕一拉,秦佳整個人便都被吸入了畫中。
“啊啊啊……”伴隨著秦佳一連串的尖叫,她的身形漸漸消失不見了。
直至屋中歸于安靜,空無一人的屋子驀地憑空出現(xiàn)了兩道黑煙,黑煙落地便化作了兩位身著黑色玄袍的男子。
“主上,現(xiàn)下要如何?”其中一位男子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