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陽光沿著倉庫的窗戶,照在長槍的槍身上,影子像毒蛇一樣攀上軀體。刺進躺在地上的尸體,從傷口滲出的鮮血,染在晃著亮光的刺刀,一名狼兵正在補刀。
翻開倒在一旁的陣亡羊兵,似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一樣?!八弧鳌毖郯追D(zhuǎn)著,打量地上的殘肢。鮮紅的舌頭襯得尖牙更加陰森,在長長的狼吻一側(cè)放風(fēng),肆意地捕捉著空氣中的血氣,刮擦在牙齒的聲音,甚至比遠方的槍聲還響??v使天上的太陽,正當(dāng)空照耀,倉庫里的情景,依舊令人頭皮發(fā)麻。
對于惡狼們來講,處理羊軍士兵尸體,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差,至于對于羊軍,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槍林彈雨的戰(zhàn)場上,隨時會從某個掩體后面,防不勝防的飛來一顆子彈,直奔心臟而來,而你還在聽著令人耳鳴的槍炮聲,不知所措地倒地。
確保狼兵嘴吻探進尸體脖頸,雙眼無法看見身后的動靜,喜羊羊輕輕地滑下房梁。為盡快突進,他需要殺掉倒霉的摸魚狼兵。
“啪!”筋肉一聲輕響,喜羊羊隱約能從狼兵口中,聽見咀嚼的聲音。喜羊羊知道,這叫“開腥”,一般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滿是臭汗的羊兵,再饑餓的狼,也是連看都不看,只有一些心理變態(tài)的,毫不介意腥騷味。咽喉蠕動,也不怕得了疾病,暢快地吮吸著。絲毫沒發(fā)覺,貼身而近的喜羊羊。
回想起大迂回被俘,灰太狼從臭名昭著的十三軍,挑選出幾名士兵,“盛情款待”了一番。喜羊羊把手里的槍,換成了赤星,站在身后輕輕咳嗽了一聲。
“唔!”“轟!”頭蓋骨隨著熱血一同飛出,旋即被灼熱的火花燒成了灰燼。路羊羊和其它三個羊兵沖出來,撿走狼兵的槍支,從窗戶處警惕地向外張望。還好,沒有狼軍被槍聲驚動,在密集的槍聲中,也許只有幾聲臨近的炮聲,更令人在意。
路羊羊捂著鼻子,“惡……”聞到彌漫開的味道,路羊羊胃里一陣翻涌,不禁問道:“這是哪支部隊……呸!”“狼軍十三軍,對口味一向不拘一格?!崩媳卮鸬?,顯然他和十三軍士兵交過手。
“挺符合他們的做派?!毕惭蜓虺靶Γ安贿^精神打擊,確實高效。”相比其它狼軍部隊,干脆地一刀了結(jié)俘虜,十三軍的做法,屬實超乎正常人的接受范圍。
“有情況!”有人發(fā)出警告,喜羊羊兩步并作一步,倚在窗后。比著手勢詢問情況?!巴饷嬉恢£?,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動靜?!蓖瑯右性诖皯粝碌穆费蜓?,比劃著回答。
原來,一支十二人的小隊,途徑倉庫外的公路,離消失的心跳信號只有一墻之隔,便順道前來查看?!扒?,八成又是甩掉了?!薄罢l知道哪?!?p> 從門上破碎的玻璃上,喜羊羊看見五個人的身影,不過他沒打算撤離,狼軍并不知道,這里的倉庫離他們的前沿很近,喜羊羊五人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肅清敵人的。
“嗒!”踩在門口的狼爪,掀起一股塵土,喜羊羊猛然拔出胸前懸掛的匕首。
“!??!”遭到突然襲擊,五人先是一愣,看見殺來的喜羊羊等人,生死攸關(guān)的間隔,距離喜羊羊最近的狼兵率先緩過神來,急忙舉起槍身架住匕首?!皳渫ǎ 眱扇伺ご蛟谝黄?。
其它四狼見狀,立刻就要開槍示警,其余四羊自然不能給他們機會,十人當(dāng)場搏斗起來。
“喝!”一腳踢在胸口上,路羊羊的飛起一腳,直接踢飛了狼兵甲懷里的長槍,落在不知名處。但是殺向最遠狼兵的戰(zhàn)士腳下踉蹌,被狼兵乙一個側(cè)身閃過,眼見食指收縮,就要鳴槍示警。
“啊啊?。∥业难劬?!”痛苦地捂著左眼,喜羊羊飛出了手里的匕首,壓力立刻來到了他這一邊。
“呼!”狼兵丙的匕首險些割掉了喜羊羊的耳朵,喜羊羊只覺得臉上冷風(fēng)陣陣,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和敵人死斗。
雙方你來我往,架臂格擋,鋒刃揮舞?!八?!”沒有武器,喜羊羊逐漸落入下風(fēng),右手堪堪握住刺向胸膛的利刃,左拳揮向狼兵丙的頭部,狼兵丙沒有躲閃,而是飛起一腳,踢向喜羊羊右腰。
“哼!”兩人同時悶哼一身,身形皆是一晃。喜羊羊一把撈住狼兵丙的右腿,手上發(fā)力,高舉著胳膊向前推動。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狼兵丙能看出喜羊羊想把自己掀翻在地,咬牙揪住喜羊羊的右手,竟是不顧右腿折斷,左手帶著寒芒刺向喜羊羊胸口。
喜羊羊要的就是他的魚死網(wǎng)破。右腳一勾狼兵丙的左腿,失去重心,狼兵丙只覺刺出的一刀,扎到了空處,下意識地抓牢手腕。百余斤的體重,拉著喜羊羊向后摔落。
不等狼兵丙緩過神,一把抱住狼頭,喜羊羊深吸氣憋住,一個頭部撞擊?!斑?!”狼兵丙眼冒金星,也不避讓,脖子一硬,兩人的頭顱狠狠地碰在一塊。
不好!我要昏過去了!終究敵不過羊角的沖擊,狼兵丙只覺天昏地暗,手指下意識地四處摸索,“咔!”狼兵乙掉在地上的槍,被人踢到了狼兵丙手邊。
一把抓起手槍,在頭暈?zāi)X脹中調(diào)轉(zhuǎn)槍口,瞄準(zhǔn)身上的喜羊羊。還沒來得及開槍,“啪!”有人一腳踩在狼兵丙手上,大拇指被踩斷,再也拿不起槍,隨后一把尖刀割開了喉嚨。
“啊……”狼兵丙的呼喊聲,剛到嘴邊,便被咽喉涌上來的鮮血堵住。路羊羊打死自己的對手,開始幫忙解決敵人。不等腦袋清醒,喜羊羊也飛撲出去。
狼兵丁只覺眼前一黑,一只眼也被劃瞎了,臉上刨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當(dāng)胸又中一刀,當(dāng)場斃命。和狼兵乙搏斗的羊兵卻是一個疏忽,被打掉了手中的武器。
“嚓!”狼兵乙正準(zhǔn)備劫持人質(zhì),一把飛刀,不偏不倚,正好扎在狼兵乙的鎖骨正中?!翱瓤瓤?!”只能微弱地咳出鮮血,劇痛很快吞噬了他的意識。五人沒有喘息片刻,將五名狼兵身上的心跳儀,全部貼在狼兵乙身上,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哈哈哈……”作為經(jīng)歷尚淺的新兵,路羊羊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要不是喜羊羊刺瞎了狼兵甲的左眼,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打死他。
“起來!”喜羊羊只留給路羊羊一點時間,路羊羊也不吭聲,耷拉著酸脹的雙臂,他清楚喜羊羊已經(jīng)很照顧自己了,否則他們四個人會直接留下狼兵,直奔狼軍縱深前進。先前在狼軍的坦克中,他已經(jīng)認識到了戰(zhàn)場的危險,每逗留一刻,多一份危險。
五人消失在庫房的小徑上。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走在最前端的喜羊羊,停下了腳步??磥砝擒姲l(fā)現(xiàn)了不對,喜羊羊盯著遠處的狼軍小隊。打過無數(shù)次的小隊作戰(zhàn),喜羊羊也不覺得膩味,畢竟,這里是戰(zhàn)場,只要能殺敵,是不會有人在意方式。
量變引起質(zhì)變,只是永遠不知道是第幾次的量變。機械地重復(fù)做過千次的動作,一股輕盈的感覺,爬上了喜羊羊的雙臂,它就這么來了?!昂?!”在眾羊吃驚的目光下,跳出藏身的拐角,朝著駐守大門的狼軍打招呼。
“嗯?!”狼軍錯愕地看著喜羊羊,直到喜羊羊扣下了扳機,赤星的火花先摧殘了他們的軀體。望著一片狼藉的大門,路羊羊四人面面相覷,盡管見識過赤星的威力,但他們是第一次見喜羊羊打得這么兇狠,似乎下一刻再也無法拿槍戰(zhàn)斗了。一切都太突兀了,除了喜羊羊,無人清楚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昨夜,路羊羊的背包邊多出的掛飾,引起喜羊羊的注意,“這是……?”路羊羊回答:“隨手從家里儲藏室里拿來?!薄班??”見喜羊羊神色嚴肅了幾分,路羊羊犯錯一樣撓撓頭,“呃……我只是覺得,正廳都塌了一半,找點紀(jì)念的東西。”
喜羊羊沒有斥責(zé)路羊羊,固然作戰(zhàn)分秒必爭,但戰(zhàn)火燒到了自己家,任誰都不會旁觀。喜羊羊只是在想自己奮力殺敵了數(shù)年,死在自己手上的敵人不少,看著死去的朋友也不少,他始終不明白,羊族和狼族為什么大戰(zhàn),自己機器人一般地執(zhí)行任務(wù),為了什么?生存?責(zé)任?
兩年了,大迂回的陰影壓抑了兩年了,喜羊羊終于覺得心里舒暢了,一些事情困擾了他許久,慢羊羊把他錘煉成一把刀,告訴他要堅信自己能解決狼族的威脅,可沒有人比喜羊羊更知道,一場戰(zhàn)爭,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做主的。
直到現(xiàn)在,被鮮血涂抹的心臟,坦然接受了,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面對兇殘的敵人,喜羊羊必須拋棄些什么,拋棄一些心理負擔(dān)。四人看著喜羊羊,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那眼神,太像一匹狼,而不是一只羊了。
“你沒事吧?”“沒事?!薄翱偢杏X你突然變了個人?!薄笆菃?,我問你路羊羊,是你怎么處置磨盤村的狼?”路羊羊微笑:“還能怎么辦?殺了我那么的朋友,親人,當(dāng)然是千刀萬剮嘍。”“參軍以前,你有想過嗎?”“呃。”路羊羊一愣,沒有狼羊大戰(zhàn),他現(xiàn)在八成還宅在家里吃薯片,和普通的大學(xué)生一樣,一邊上學(xué)一邊找工作,不會有太過血腥的想法。
“戰(zhàn)爭,向來泯滅人性?!甭费蜓騽傁胪虏郏瑓s乖乖閉上了嘴,開玩笑,那是喜羊羊,自己經(jīng)歷的事,能有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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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欄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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