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禪跪下不過片刻功夫,就看見徐鈺從屋子里走出來,一言不發(fā)的跪在了自己身側(cè)。
“你這是做什么?”
徐鈺筆直跪著,直視前方:“殿下的錯,也是嬪妃的錯。殿下說錯了話,臣妾自然要一同受罰?!?p> 禮部侍郎已經(jīng)趕到,急匆匆的往屋內(nèi)趕去,皇女新喪,由身前親近的人為她換衣。由于十六公主出事的突然,喪衣都要現(xiàn)做,只能請她的母妃和主持喪儀女官先為公主洗浴,換上干凈衣裳。
皇上又因著朝事繁雜,不得不往御書房趕過去,看了眼院中跪立的兩人,很有些恨鐵不成鋼:“平時倒不見你們夫妻情深,一出事倒情比金堅了。”
說完甩袖離開,也沒有說多余的話了。
趙禪和徐鈺沒有聽到旨意,不敢起來,只得繼續(xù)跪著。
趙禪想著自己為祥昭儀求情時,徐鈺扯自己袖子,便問道:“剛剛在殿內(nèi),你為何阻撓我?”
徐鈺看向剛才祥昭儀跪過的地方,地面上兩團(tuán)淚跡還明晃晃的晾著。
她徐徐開口,“殿下,你知道為何十六公主昨夜出事,柳夫人今天才報給皇上嗎?”
趙禪擰眉,“這其中有什么緣由嗎?”
徐鈺道:“當(dāng)然有。祥昭儀是去年才入宮的嬪妃,她的母家也是柳家。自六年前江美人得寵以來,皇上寵幸的人便只有崔貴妃,江美人兩個。柳夫人雖然因為公主得以進(jìn)位分,到底寵幸缺缺。所以才讓人送了祥昭儀入宮,企圖讓祥昭儀分走江美人的寵愛?!?p> “柳夫人自然也知道祥昭儀不會害十六公主,卻又不知道那幕后的人是誰。公主已經(jīng)沒了,告訴皇上,只會讓自己痛失祥昭儀這條臂膀?!?p> 趙禪轉(zhuǎn)身,“那害十六皇妹的人到底是誰,父皇為何不徹查?祥昭儀又何其無辜?”
“殿下啊,卷入爭寵中的人,誰能無辜?”
徐鈺認(rèn)真的回視他,一雙長睫皎然生光,仿佛攢集了這個季節(jié)里所有的明亮。
她繼續(xù)開口道:“祥昭儀入宮時日短淺,陛下殺了便殺了,日后也不會感念什么。而崔貴妃進(jìn)宮十年不止,江美人伺候他六年,無論查出哪一個,陛下都難做權(quán)衡。十六公主已經(jīng)沒了,難道還要再誅殺身邊的舊人,讓自己再傷一次心嗎?”
趙禪怔愣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恰逢崔福這個時候從外面急匆匆跑進(jìn)來,走到兩人面前,躬身道:“殿下,皇子妃娘娘,你們回去吧。陛下讓你們不必跪了?!?p> 走出宣化門,僅有一頂轎子停在那兒。
王福和一眾仆從們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一起走出來的兩人。
這些年來,他們兩個人就像是有默契一樣,但凡你去的地方,我就不會去。哪怕是宮里的除夕夜宴,也是前后進(jìn)宮,從沒有并肩出來的時候。
趙禪頓住,轉(zhuǎn)身朝另一條甬道走去,“你先回吧,我回樞密院去。”
徐鈺在他身后道:“這個時候,樞密院的大臣都該回去吃午飯了,聽見十六公主出事,只怕還要去拜拜喪禮,殿下去能見的到人嗎?”
王福緘默不語,一旁的小丫鬟倒是機(jī)警的上去,“殿下不如回府吧,殿下好久不回去,都不知道府里的佛陀花都開了呢?!?p> 趙禪轉(zhuǎn)身,正與徐鈺相對,見她雖然目色無波,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視線在她額間一掠,點(diǎn)頭道:“那便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