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之后，二人開動，先用主食，再吃甜點。程致遠見老外時不時看向自己，低聲對溫姝道：“姝兒，你喝一口咖啡，那老外就會主動過來了?！?p> 溫姝不信，笑著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果然那老外走了過來，禮貌且耐心地向溫姝介紹咖啡的正確喝法。同點菜時一樣，他擔心口水濺上菜肴，每次說話時都會保持在一步之外，溫姝說話時他再上前。溫姝很怕失禮，恭謹聆聽，不絕口稱謝。
程致遠聽老外講解時，發(fā)現(xiàn)他漏了一個步驟，當即拿起冰水，含著咽下一口。
老外見狀，趕忙道歉，轉過身去，對送冰水的女孩道：“兩杯新coffee，same for free。”
程致遠道：“一杯就好，免費的也不要浪費?！?p> 老外盯著程致遠，眼中現(xiàn)出嘉許之意，微笑搖頭，難掩喜愛之情。
女孩嚴肅問道：“solo or double？”
老外豎起一根指頭。女孩見狀，點了點頭。
程致遠見老外似乎有話要說，向里面移了移，道：“您請坐吧。”
老外雙手向前微微一推，道：“謝謝，請問你是德國人嗎？”
程致遠道：“不是，我在德國生活過幾年。”
老外明白了，道：“我懂了，原來如此，二位請慢用。”不再留意程致遠和溫姝，轉而觀察其他客人。
溫姝一頭霧水，問道：“你怎么猜到他一定會過來？”
程致遠道：“在歐洲人眼中，咖啡不只是飲料，也是一種文化，就像我們的茶道一樣。咱們點了招牌咖啡，等同于認可了餐廳文化，具體說是他們的咖啡文化。他作為店長，傳播文化會令他感到光榮，自然愿意來指導你正確的喝法了?！?p> 溫姝道：“難怪呢，是我孤陋寡聞了?！?p> 程致遠道：“文化是為了豐富生活，既然喝起來有趣，不妨學學，如果太過繁瑣，不學也罷，憑心行事。”
正說著，年輕女孩捧來新咖啡杯。
程致遠聽出女孩不是德國人，用美式英語請她將咖啡給溫姝。
這一次溫姝在程致遠的指導下，先喝了一口冰水，等咖啡再入口時，味道果然變得更加濃郁。她先聞香，再觀色，隨后小口品嘗，直到口腔適應溫度，才喝了一大口。她用舌尖攪拌口中的咖啡，一股醇香鉆入鼻中，心神不由自主放松下來。
程致遠看到她滿足的神情，道：“咖啡要趁熱喝，因為里面有單寧酸，冷卻后口感會變酸?！?p> 溫姝甜蜜一笑，道：“原來一杯咖啡也能喝出幸福感?！?p> 程致遠笑道：“這個時間喝咖啡，晚上就不幸福了?！?p> 溫姝噗嗤一笑，忽然想到店內比較安靜，大家都在低聲交談，登時捂住了嘴。
她喝了半杯咖啡，程致遠示意她別再喝了，免得晚上失眠。
溫姝雙手捧著咖啡杯，微笑道：“德國還有什么趣事，你都說給我聽吧。”
程致遠見她精神煥發(fā)，笑問：“想聽什么？”
溫姝道：“上次你說愛瑪姐姐又美麗又開朗，她有沒有交往男朋友，男朋友是什么樣的？”
程致遠道：“怎么突然八卦起來了?！?p> 溫姝嬌聲道：“人家想聽嘛?！?p> 程致遠道：“愛瑪沒有男朋友?！?p> 溫姝問道：“因為沒有喜歡的男生嗎？”
程致遠道：“喜歡是有的，還沒到男朋友的程度。”
溫姝有些不解，問道：“難道愛瑪只是單戀？”
程致遠道：“也不是?！毕肓艘幌拢溃骸案鱾€地方的愛情觀不同，愛瑪小學是在美國念的，她的思想比較偏美式。美國人談戀愛的規(guī)矩和咱們這里不一樣，和德國人也很不一樣?！?p> 溫姝來了興趣，請他詳細說明。
程致遠道：“美國年輕人喜歡聚會，俗稱party文化。聚會上會認識新朋友，包括異性朋友。如果聊得來，可以相約看場電影，或者做點其他事。”
溫姝問道：“什么是其他事？”
程致遠道：“就是和性有關的。”
溫姝問道：“這么開放？”
程致遠道：“在他們的觀念里，幾乎沒有貞操觀，性也是單獨的選項，并不是和愛情捆綁在一起的?！?p> 溫姝笑問：“那你呢？有沒有入鄉(xiāng)隨俗，做點其他事？”
程致遠干笑兩聲，道：“我是中國人，思想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
溫姝問道：“怎樣才算是戀人呢？”
程致遠道：“雙方互有眼緣，聊起來不吃力，同意交換聯(lián)系方式，然后開始單獨約會，這是第一階段。假如約會過程很愉快，男生有意發(fā)展關系，他會自愿買單，否則花銷將由雙方平均分攤。”
溫姝道：“聽起來和咱們也差不多?！?p> 程致遠道：“實際上很不一樣。假如我和你約會，再約會其他女孩，你會不高興吧，認為我花心?！?p> 溫姝道：“我倒是不會，貨比三家嘛，不過其他女孩我可說不準了，應該會吃醋吧?！?p> 程致遠猶豫一下，問道：“假如咱倆不是男女關系，可是約會過幾次，我和其他女孩……我們睡了，你會不高興吧。”
溫姝仔細想過，道：“我知道了會難過的?！?p> 程致遠道：“這就是了，所以觀念差異還是很大的?！?p> 溫姝奇道：“美國女孩會坦然接受嗎？”
程致遠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提倡平等，男孩可以睡，女孩也可以睡，誰也沒法怪誰。”
溫姝道：“聽上去似乎很公平?！?p> 程致遠道：“美國人比較直接，相處一段時間后，相互間會詢問對方心意，如果達成一致，男孩會考慮發(fā)出正式邀請。女孩接受邀請，并接受男孩擁抱和親吻，感情才會進入第二階段。”
溫姝道：“你剛才說沒有愛情也可以有性，既然有性，過程中難不成不包含擁抱親吻嗎？”她將難以啟齒的問題宣之于口，不由得面紅耳赤。
程致遠道：“不一樣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反正不一樣。”
溫姝道：“你繼續(xù)說吧?！?p> 程致遠道：“正式約會后，男女雙方會介紹朋友相互認識，逐漸融入對方的生活圈子，然而走到這一步，二人仍不算是戀人關系，依然可以和其他異性放心約會?！?p> 溫姝道：“真是奇了?！?p> 程致遠笑道：“在咱們看來，美國人很隨便，沒建立關系先允許有性，談著一個又惦記另一個，對愛情太不忠貞。其實美國人也認為咱們隨便，因為很多人還沒找到最合適的對象，只因中途睡了一個，便得建立長期關系，否則便要受到唾棄?！?p> 溫姝呢喃道：“他們的想法倒也無可非議?！奔钡溃骸罢f來說去，到底怎樣才算是戀人??？”
程致遠道：“只要有一方問出：‘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對方回答：‘愿意。’就成為戀人了?！?p> 溫姝瞠目結舌，問道：“折騰來去，結果竟是這樣簡單？”
程致遠道：“看似簡單，美國人對待戀情還是很謹慎的，不會輕易回答，非得相互接觸，深入了解之后，才能決定?！?p> 溫姝道：“幸好我不是美國人?！?p> 程致遠笑道：“你怕我睡了一個又一個，最后才和你在一起嗎？”
溫姝道：“少臭美了，誰要讓你睡呀?！?p> 程致遠道：“德國人比美國人還開放，他們認為性是基本人權，神圣不可侵犯?！?p> 溫姝撇嘴道：“這么說來，愛瑪沒有男朋友，可是睡了不少人，是吧?！?p> 程致遠嘿嘿一笑，道：“你說的，我可沒說?！?p> 溫姝道：“那你怎么不睡？”
程致遠道：“當時我心里只有秦孌，而且我觀念比較傳統(tǒng)，會為愛人守節(jié)。”
溫姝道：“算你乖覺。”
程致遠道：“我可不是有意瞞你，我真的沒睡啊，一個都沒睡過。”
溫姝笑道：“我相信你。因為你不敢?！?p> 程致遠問道：“我這么乖，有沒有獎勵？”
溫姝道：“你為孌孌守節(jié)，怎么卻來向我討賞？”
程致遠道：“近水樓臺嘛?！?p> 溫姝垂目含羞，道：“上次我說過了，如果你感覺動力不足，可以適當增加一點，是你主動說不會動力不足的，怎么現(xiàn)在又反悔了？”
程致遠笑道：“我沒有反悔啊，剛才是說笑的?！?p> 溫姝道：“不要總拿這種事說笑，我會當真的?！?p> 程致遠道：“好啦，我不說了。”含笑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