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心中的疑團,很快被王家強和男子的對話解開。
只見王家強拿起電棍,在手上掂量幾下,趾高氣昂問道:“丁先生,咱們有言在先,你不會忘了吧?!?p> 男子道:“王少爺慷慨大方,兄弟早有耳聞,就算咱兄弟忘了,王少爺也會幫忙想著,那是絕對賴不掉的。”
王家強聽他軟硬兼施,冷笑一聲,道:“既然知道我大方,請你暫時離開,我不想報仇的時候旁邊有人監(jiān)督,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p> 男子微笑道:“王少爺想痛痛快快報仇,我當然不反對,只不過價碼方面,咱們有言在先,只是撒氣,出了人命,小弟可擔待不起?!?p> 王家強道:“廢話少說,我再付你一倍的尾款,請你馬上出去?!?p> 男子道:“我想王少爺理解錯了,我們找你過來,只是順便賺點外快,真正的‘大頭’不是你,你也未必出得起價?!?p> 王家強這才明白被人涮了,怒道:“丁大用,你跟我玩一物二賣?你不出去打聽打聽,得罪我是什么下場!”
丁大用一向隱姓埋名,他沒想到王家強居然查知自己真名,更沒想到他會當程致遠的面直呼自己大名,暗自慍怒,道:“就是因為打聽過了,所以才找的你?!睉B(tài)度滿是不屑。
程致遠見二人內(nèi)訌了,暗自竊喜。
王家強是紈绔子弟,但他并非完全不務正業(yè),更加不是笨蛋。他聽出態(tài)度變化,知道丁大用不高興了,盡管自己也在氣頭上,但權衡利弊以后,他不想也不敢公然撕破臉,于是將仇視的目標重新轉(zhuǎn)移到程致遠身上。
程致遠正盼著二人大打出手,突然臉頰劇烈疼痛起來,伴隨全身顫抖,他再一次昏了過去。
丁大用這次沒有阻攔,待王家強發(fā)泄完后,含笑道:“王少爺,這下總算出氣了吧?!币话褗Z過電棍,道:“我替你保管著。”拿著電棍出門去了。
丁大用走后,程致遠悠悠醒轉(zhuǎn),見王家強站在窗邊抽煙,嘆道:“蠢貨,你死定了?!?p> 王家強斜了一眼,道:“少在那危言聳聽,告訴你小子,咱倆的事沒完?!?p> 程致遠道:“欠你的我還了,至于你怎么想,做鬼后肯不肯放下仇怨,我不關心。”
王家強道:“我知道你后臺硬,但你休想嚇唬我?!?p> 程致遠道:“你玩女人玩多了,縱欲過度,已經(jīng)聽不懂人話了。既然你樂意相信鬼話,我也無話好說,你很快就知道了?!闭f到這里,忍不住好笑,道:“別的傻蛋是被人賣了幫著數(shù)錢,你更可笑,居然主動出錢讓華宏社出賣?!?p> 王家強聽他提到華宏社,也忍不住笑起來,道:“高中生就是高中生,見識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p> 程致遠道:“你一定還不知道,貝妮是我姐姐,我看不慣你折磨她,所以才對付你的。”
王家強聞言一驚,轉(zhuǎn)身看向程致遠。
那晚在會所房間里,王家強正拿許貝妮取樂,突然鏡子破了個洞,跟著便被迷藥噴了一下,后來又被藥瓶打中人中,就此倒地不省人事。
次日早上,他從床上醒來,發(fā)現(xiàn)許貝妮睡在身邊。他身體不痛不癢,只是微覺頭暈,抬頭看一眼鏡子,破洞果然存在,并非做夢,登時勃然大怒。他忍著頭暈出門,去監(jiān)控室調(diào)取錄像,意外得知警察昨晚已把硬盤要走。
會所是王家強家開的,在自己家里被人欺負,這口氣如何咽下。王家強看不到監(jiān)控,許貝妮又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無奈之下,他只能委托私家偵探調(diào)查此事。
他前后找了八位“偵探”,結(jié)果半年下來,近乎一無所獲。就在他放棄找尋時,丁大用上門找到他,告訴他程致遠在自己手上。
對于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訪,王家強保持了很強的戒備心。他沒有一上來拒絕丁大用開出的條件——10萬塊錢毆打程致遠一次,而是動用人脈關系,一邊親熱接待丁大用,一邊調(diào)查丁大用的背景。
當他得知丁大用這伙人極不好惹,確信丁大用不是虛張聲勢時,爽快接受了丁大用的條件,當即支付首款6萬元。
那八名“偵探”中的一人是丁大用的兄弟,正是他使調(diào)查結(jié)果從完全一無所獲變成近乎一無所獲,那唯一的一點重要情報是:程致遠是項云的侄兒。
營城無人不知項云,王家強從小就有耳聞,還隨父親見過項云幾次。他明知項云惹不起,卻還敢來向程致遠報仇,因為丁大用告訴他,項云很快會被擒獲,而仁義勝也將不復存在。王家強聽信了傳言。
程致遠看到王家強驚訝的表情,正色道:“那天我跟蹤你們進入會所,因為數(shù)錯了房間,誤入你們隔壁。貝妮小時候?qū)ξ矣写蠖鳎覟榱藞蟠鹚?,于是挺身而出,將你迷暈。那瓶迷藥是華宏社的人給我的?!?p> 說到這里,觀察一下王家強的表情,又道:“貝妮有心替我隱瞞,你得知真相后一定要找貝妮算賬。我明知對貝妮不利,卻還是實話實說,你想想看原因,我是否在虛張聲勢?”
眼看王家強認真思索,語重心長地道:“當晚我要帶走貝妮,貝妮卻死活不肯跟我走。她說她愛你,舍不得離開你,更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房間。我看出她是真心愛你的,她不是我親姐姐,卻比親姐姐還要親,她既然愛你,我也只好認可你這位姐夫了?!?p> 王家強沒料到程致遠非但不恨自己電暈他,反而說出這樣的話,思路一下混亂起來,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事是出于什么目的?”
程致遠道:“貝妮的身世很可憐,難得她愛上你,我不想讓她難過?!?p> 王家強愈發(fā)感到恐懼,低聲問道:“她為什么要難過?”
程致遠示意他湊近一些。王家強快步走過去,彎下腰。程致遠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是項云的親兒子?!?p> 王家強腦中一暈,大量信息與猜想一瞬間涌入大腦。他恍惚了一下,不自主伸手按住程致遠肩膀,這才站穩(wěn)。
程致遠看到他的反應,確信沒有低估他的智商,暗自寬慰,低聲續(xù)道:“你家也是家族產(chǎn)業(yè),假如你家真的不行了,會大肆對外宣揚嗎?人人均知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的道理,賣慘除了能換來一點點同情,還有什么好處?”
王家強對此深有感觸,他家的產(chǎn)業(yè)始終興旺,但兒時玩伴大多已不再交往,歸結(jié)原因,正是因為父輩破產(chǎn)導致的。
程致遠又道:“我身世的秘密外界一無所知,全世界也沒幾人知道項云居然還有兒子,這樣的保密能力,根本不是那些養(yǎng)小老婆都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人比得上的。仁義勝要是真的不行了,外界豈會提前知曉?實話告訴你吧,仁義勝的產(chǎn)業(yè)遍布全國多個省份,海外基礎更是雄厚龐大,不然誰開得起那么高額的工資。你家實力不差,試問能否辦到?”
王家強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
程致遠又道:“他們以為抓住我,便能要挾我媽,只需引誘我媽上鉤,將她生擒,仁義勝便會群龍無首,不攻自破。仔細想想,對抗仁義勝的人中是否有知情人?知情人為何故意散播謠言,出于什么目的?而你又為何會在這里?”
王家強大概想明白了,喃喃道:“難道我真被利用了?”
程致遠道:“鐘華是外地人,而你不是。丁大用我不了解,但想他離開營城一樣能活的很滋潤,你卻不行。你家的產(chǎn)業(yè)全在營城,他們主動找你,看似是為賺點小錢,實際上卻打算用你當替罪羊。這里面的事我一時三刻無法向你詳細說明,叫你一聲姐夫,請你相信我說的話,不為你自己,為了貝妮,想辦法離開這里。”
王家強感動了,不光感動,還很內(nèi)疚。他發(fā)自內(nèi)心后悔傷害程致遠,因為程致遠說完這些話以后,王家強堅信程致遠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基于一份本不該有的信任。
他短暫猶豫過后,低聲問道:“我要怎么幫你?”
程致遠聽他問出這句話,內(nèi)心感到無比欣慰,低聲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王家強道:“外面還有五個,我聽說還會有人過來。丁大用一共有五個弟兄,他是那伙人的頭,抓你的人里有三個是他兄弟,現(xiàn)在那三人在外面溜警察呢?!?p> 程致遠問道:“丁大用是華宏社的人嗎?”
王家強道:“他不是,他是職業(yè)殺手?!?p> 程致遠心膽一寒,問道:“你說外面有五個人,除了丁大用和剩下兩個弟兄,另外兩個是誰?”
王家強道:“應該是華宏社的人?!?p> 程致遠想了一下,道:“此地不宜久留,姐夫,你現(xiàn)在打電話報警,告訴警察地址?!?p> 王家強為難道:“我是蒙著眼睛來的,手機已經(jīng)被收走了?!?p> 程致遠對他的愚蠢感到無可奈何,嘆道:“看來你已經(jīng)走不掉了。”
王家強提心吊膽了半天,聽到這個結(jié)果,他知道程致遠沒有夸張,只是無法接受事實,問道:“咱們該怎么辦?總得想個辦法啊?!?p> 程致遠道:“你摸摸我褲兜,里面還剩下什么?”
王家強仔細摸了一遍,道:“空的?!?p> 程致遠本也沒抱多大希望,道:“只能等待機會,隨機應變了?!焙鋈幌氲揭皇?,說道:“你去開一下門,就說你口渴了,想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