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有座小飯店正式營業(yè)一個月。期間因為某些原因停業(yè)了十天,但這并不影響它開張一個月的事實。劉約有著現(xiàn)代人思維,總想著弄出個月報瞧瞧。許叔和錢瓏忙了兩天,終于將這一個月的明細呈現(xiàn)在他面前。
直接看凈賺多少,一百七十余兩這幾個字讓劉約笑的十分燦爛。聽龍威硯說這水平在杭州等地也算中上,小小文登縣能達到這般程度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沒讓他得意一陣子,許叔就將欠錢的那一頁翻給他看。大體算了下,等年底把欠鏢局之類的錢還上,這個月很完美的白干了。當然,離年底還有兩個多月,怎么不能再掙些?只要楊鐵那群臭不要臉的不背地里使壞,再把錢瓏賣出去微愛琵的錢加上,年底讓楊小曲回本不是難事,多少還能改善一下生活。
生活本就不錯,也沒什么太大改善的空間。他在意的還是這輩子第一個人生小目標。如果后續(xù)一切順利,按一個月二百兩的凈賺,趕上楊家還得二十余年……
與經營水平無關,楊家可是除了書畫生意,什么都涉及的大地主成分。劉約單指望個酒樓生意,且干著吧!
好在他別的沒有,勝在一個長壽。五年不行再來五年,十年不夠還有好幾個十年,而以楊家后輩這水平來看,熬日子是熬不過他的。
腦中匆忙做完打算,劉約志得意滿地開了口:“繼續(xù)努力!明早我就出發(fā),有些日子不在城里,等半個月后我希望回來能瞧著更多的銀子!”
許叔挑亮燈芯,為難道:“少爺,半個月的光景不短,你說你這二話不說的就跑了,我怎么和老爺夫人交待?”
劉約輕松道:“誰讓你一通說完的?你就不能今天說我去登州三天,明天我去寧海兩天?怎么不能撐足半個月!我爹年底有大考,沒那么多心思管我的?!?p> 許叔無奈遞上白眼。一旁的錢瓏輕笑道:“劉公子,我還是認為你去赤山擺攤不是好計策。可要再考慮的周到些。”
劉約沒有貴公子的覺悟,笑呵呵回道:“店里的買賣步入正軌,貝師弟也學會眉黛遠山的作法;許叔和龍師叔一內一外,錢姑娘后院坐鎮(zhèn)……這就不需要我了!你們上上下下都不同意我在店里擺上鐵板燒,那我去別地兒另起爐灶問題不大吧?反正,生意也沒有沖突。”
許叔哼道:“是那么回事嗎!雖說那還在文登轄內,可人生地不熟,你獨自前往,萬一有個……”
劉約連連擺手,“別三長兩短了。說句大話,想弄死我也得問問閻王爺樂不樂意呀!”
這是句大實話,但正常人沒有信的。許叔見勸說無果也不再說什么,干脆借口打烊,把自家少爺趕回內院休息。
劉約得勝感十足,與錢瓏聊著家常一塊入了后院。他將話題一直保持在坊間趣聞上,絲毫不涉及身邊之事。
錢瓏以前還由著他,但自從那冒充公子的小師妹來到后,她倍感危機。其中又有楊小曲遠程慫恿,她可不想再這般被動。
奈何劉約篤定了“我們只能做朋友”的原則,一點機會也不給。感覺錢瓏要就著不怎么圓的月亮抒發(fā)幾句,他趕緊以明日早起為由,躲回了臥房。
錢瓏見他腿腳極快,只能站在院里哀怨一嘆。
……
……
第二天上午,一駕馬車毫不起眼地從小飯店后門處向城門口駛去。馬車走的不快,趕車之人只留下鞭子在外面,似是覺得天涼,整個人都躲在車廂內。
馬車不急不慢地到了城門口,門卒頭兒早知道里面是誰,二話不說就放了出去。待馬車行至田野間,車廂里傳出陣陣賤笑,似是有著無盡的暢快。
劉約爬出車廂,支起小餐桌,把雜七雜八的吃食放在上面。這個可折疊的小餐桌是上個月和陳鐵匠研究出來的,本來想將它針對車把勢們售賣,可成本就不是車把勢買得起的,干脆也不賣了,就這么一個樣品自然便宜了他。
初冬僅是微寒,日頭還是很有滋味的。天高氣爽配上一路風光,美酒佳肴作伴,還有比接下來一個多時辰美妙的日子嗎?
“敬天!”劉約自娛自樂地舉起酒盅。
由于文登的東城門在修繕,他是從南門出去的,等到了第一個岔路再向東才算上了正路。南門外是很重要的一條路,路上行人不少,瞧見城內出來這么個人物,都好奇打量著。
沒有被認出的負擔,劉約和路人一一舉杯,小資情調十足。
“舒坦!”
有酒為樂,夫復何求!劉約哼著小曲兒,靠在車廂上,瞇眼打量著前方。
不遠處迎面而來一個車馬隊伍,三駕馬車四五個伙計,瞧衣著不像是走商的,也不知是哪家大戶玩到上午才回來。
路不算寬,勉強能行開兩駕馬車。劉約謹慎地偏了偏方向,靠邊給他們讓著路。對面的車把勢沒見過這么有生活的同行,錯身時盯著那小餐桌瞧了好一陣。
劉約從他眼神中瞧出了有錢二字,趁機做起了推銷:“旅行雖說暢快,趕車的卻累喲!自從用了小少爺牌小餐桌,咱比東家還愜意呢!”
對方的車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劉約也不準備當場交易,留下個念想就行,只要是這車把勢敢掛念起小餐桌,他就敢回去讓鐵匠打上三五個。
劉約莫名其妙地感覺談成一筆買賣,嘬了一口小酒。
“小約?”
一聲呼喚伴隨著車隊停下,剛錯開的劉約回頭打量著,一張熟悉的面孔從車窗中探了出來。
“二姐!”
劉約欣喜地跳下車,也不管碰倒的酒壺,快跑到馬車前,開心道:“二姐!回來了?”
劉婳的淚水瞬間涌出,顫抖著說道:“這才多久不見,小約又長高了……”
親人相見本就是喜事,姐姐的淚水他能理解,伸手替姐姐失去淚珠,嘿嘿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咱家遭了什么變故,怎么你淪落至此?爹娘還,他們……”
“不不不!”劉約趕緊擺手。感情二姐的眼淚不是因為相見?。?p> 他拍坐在車轅上,掀開車簾和二姐解釋著原委,說的劉婳噗嗤一樂,梨花帶雨,煞是好看。
唉,可惜二姐遠嫁濟南,要是還在文登,那登州十美有別人什么事兒呢!
劉約哄著二姐開心,正準備詢問因何回來,注意力卻被她身后的小男孩吸引了過去。
“這是……小孫尚?嚯!你長得才叫快呢!”
小孫尚去年就見過這個不靠譜的舅舅,可他那時還在襁褓中,完全沒有印象,在娘親多次催促下才奶聲奶氣喚了聲舅舅。
劉約把小外甥抱了起來,心里還念著二姐回來的原因,再次詢問著。
劉婳打量著弟弟,微笑道:“爹不是下個月過壽么,小尚爺爺念我三年來未曾回來一趟,特意備些賀禮,讓我回家瞧瞧。”
“能待多些日子?”
“整一個月呢,下月十五回去便是。”
“姐夫呢?”
“他在京城維著生意,年底才能回來呢!”
劉約有說不完的話要和姐姐去談,但也不能就在路上這么干聊。他想了一陣,親情戰(zhàn)勝了銀子,二話不說地跳下車,趕著自己的小馬車跟著車隊折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