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正在那遲疑,擔(dān)心趙毅并不會說書乃是吹牛,卻聽人群傳來了一個老者的怒喝:“豈有此理,小小年紀(jì),不去讀書,卻在這里賣弄!”
趙毅看人群中走出了一個老者,邊上還跟著幾個青年。
只見老者一身儒衫,那幾個青年也是一副秀才打扮,知道這幾個人定是讀書人,自己可惹不起這樣的人。
于是趙毅趕忙下了椅子站好,先行禮,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禮是必須要做足的。
“先生好,小子趙毅,確實還未進(jìn)學(xué),只是不知哪里惹了先生生氣?還望先生告知,趙毅則改。”
一看老頭就像是書院的先生,看打扮和后面跟著的幾個人,趙毅也能猜得出來,所以就管他叫先生。
既然自己惹不起,那趙毅開口便認(rèn)錯,反正態(tài)度好了總歸是沒錯的。再說老者也未必有惡意。
“嗯,倒是一個知禮數(shù)的。老夫我是城外書院的山長文梁,今天在城里采買,聽說有人欺負(fù)一個小孩子,就急忙趕了過來。
哪知,不是惡霸欺負(fù)稚子!卻是你這小孩兒在這賣弄!哄那酒家,卻是為何?”
“原來是文先生,小子先謝過先生前來相救”
趙毅躬身行禮,算是謝文梁的一片好心,接著又說道:
“并非是我哄這酒家,我倆實是不打不識。剛才我提出酒樓名字不夠雅致,李兄請我重起酒樓名字,我們共商,可以‘嫡仙居’為名,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李青也看向了老者,原來這老頭是怕自己欺負(fù)這小孩兒啊,看來他們并不相識,那這老頭兒想干啥?
“嫡仙居確是比‘悅來酒樓’好聽,這個名字你起的好!”
起初,趙毅還以為是自己酒樓名字起壞了,或是哪里犯了忌諱,倒是嚇了一跳。
現(xiàn)在聽他說這名字沒錯處,趙毅不覺暗暗松了一口氣。圍觀的人卻納悶起來,既然人家小孩兒起的名字好,那你還來找什么茬?。?p> “那不知是我何處惹了先生不快?”
“你倆因酒樓名字所起爭執(zhí)我已知曉,今既改好了名字,就該拿上謝宜,早早回家,為何還要與他說書?你小小年紀(jì),正該上進(jìn),不去讀書,卻跑來市井說書,以后何為立身之本?”
文先生原來是起了愛才之心。這文梁原是一方大儒,少有才名進(jìn)士及第。
辭官后在城外開了一家書院,自任山長,請了幾位同年來此一起教書。
今天進(jìn)城采買糧食筆墨之物,聽學(xué)生說有小孩兒被人欺負(fù)拽進(jìn)了酒樓,這才扔下了一應(yīng)采買的物品趕了過來。
……
聽他這么說,趙毅不禁一陣苦笑。自己怎么不知道讀書好了?前幾天那么熱的天,自己一直趴在私塾窗外,就是想要讀書,奈何沒錢啊。
“原來先生是在教導(dǎo)我讀書上進(jìn),只是趙毅家貧,所以才只能早早出來謀生”
“你即與他起了好名字,他自應(yīng)有謝宜給你。若只是入私塾開蒙,卻是沒多少費用,若還是不足用,老夫我再與你添上一些,拿去入私塾開蒙吧。”
若是前幾天能得到有人資助入學(xué),趙毅會非常高興,并且欣然接受。
但是現(xiàn)在卻不同,現(xiàn)在自己能掙錢了,卻是不會再要別人施舍。
“多謝先生好意,只是開蒙費用有了,那以后入學(xué)呢?趕考呢?現(xiàn)在我與人說書,自己掙這一分束脩,讀起書來,卻是能安心無比,若是別人資助,卻是不會心安的”
“好,有志氣,只是你如今若不入學(xué),怕是以后讀書也晚了”
“我如今六歲,晚上一兩年卻是沒事的”
“你怎知你一兩年內(nèi)就能掙足所需?再說你今年才剛剛六歲,會說書嗎?與其浪費兩年光陰,還不如趁早開蒙。”
“我卻是會說書的,先生若是不信,明天可來這酒樓聽聽,看我是否會說”
“好,一言為定,明天我就來聽你說書,若是隨便說些老話本就不算你會說書,就要離開這酒樓去入蒙”
“好,明天請先生聽我說新書”
“李兄,明天文先生要來捧場,你要把這雅間留出來給先生聽書用”
“好嘞,俺李青平時就佩服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這個雅間我給你們留著”李青對著文梁還有他身后幾個學(xué)生說道。
“好,那文某告辭了,明天我會準(zhǔn)時前來”
看這老頭要走,圍觀的人群趕緊讓開。這老頭在這浮梁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儒,很是受人尊敬。
許多圍觀的人也轉(zhuǎn)身走了,今天的熱鬧看完了,卻是還要找地方去吃飯,這酒樓也不開業(yè)了,指定是沒有飯菜了,還要另外找地方吃飯去呢。
看著圍觀的一眾人等就要散去,趙毅突然又開口了:
“先生且慢走”
那文梁和他的學(xué)生們剛走沒幾步,就聽得趙毅喊他,便又回轉(zhuǎn)身問道:“你還有何事?”
趙毅笑著說道:“我卻是無事,只是這酒樓掌柜有事相請”
文梁遂看向那酒樓老板李青。
李青急忙說道:“無事無事,趙小兄弟說笑嘞,俺一個市井之人,怎會找先生有事”
“李兄,怎么沒事?你這酒樓不是要換牌匾嗎?牌匾出自何人?”
李青能開酒樓,自然也不是笨人,當(dāng)即就明白了,這是趙毅在提醒自己向這老頭兒求字呢。
想自己一個市井商販,平時可是見也見不著這樣的大儒的,要是真能讓這文梁給自己的酒樓題字,那自己家的酒樓可是立馬就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啊,這小孩兒就是聰明。
“呀!先生,是李青有事相求。今天先生能來此,也算是見證了我和小兄弟的結(jié)交,不如這酒樓名字就由先生來題如何?”
說完,李青心里很是忐忑的看著老頭兒,就怕他不答應(yīng)。
文梁本不愿與這些商販打交道,只是這謫仙居是趙毅這個六歲小童所起,聽起來也還算雅致,倒也算是一段佳話,竟有些心動了,一時猶豫了起來。
李青在邊上看文梁猶豫,遂說道:“若是先生肯為小樓提名,李青自然有謝宜奉上”
李青看剛才這先生幾次提到要自己給趙毅謝宜,以為這先生也是愛財之人呢,殊不知這些文人最是怕這愛財愛利的名聲。
所以他們一般不與商販來往,來往的也盡是同樣的讀書人,這就是人以群分了。
文梁聽他提及謝宜,頓時生氣了,說道:
“哼!老夫豈會為了你那區(qū)區(qū)謝宜而寫字?你們未免也太小看了老夫!”
說完,文梁轉(zhuǎn)身就走,趙毅一看暗道‘愚蠢’!不過為了給這酒樓造勢,也不得不救場。
幸虧趙毅也算是有些急智之人,瞬間就想好了說辭:
“先生留步,莫與他這市井之人一般見識。
他們在商言商,剛才所言也只是出于一片赤忱,不知該如何答謝先生,這才出口言利,還望先生莫怪”
“我也不怪他,只是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我也該回書院教我的書去了”
“先生且慢走,這副字非是這商人所求,而是我求先生來寫,也是為我們浮梁縣學(xué)子所求啊”
“哦?此話何意?你且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