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二位就別走了,老漢我請客,媳婦你去沽點酒”。
“老丈,不用了,我們這就要走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晚了,家里人會擔(dān)心的”。
趙毅并沒有在老余頭兒家吃飯,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家境并不怎么好。準確的說,是鎮(zhèn)子上的人,家境都不怎么好。破舊的房屋,低矮的圍墻,壇壇罐罐放滿了整個世界。
李青趕著牛車,二人出了鎮(zhèn)子向趙家村行去。剛出鎮(zhèn)子,趙毅就想起了一首詩,正是宋朝梅堯臣所作的《陶者》,隨口念道:
“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p> 李青聽了說道:“趙小兄弟,你真是神了,會說書,會制陶,還會作詩,這首詩雖然沒有寫在酒樓的那一首好,但你六歲就能隨口作詩,也是不容易了”
寫在酒樓那一首,就是文梁給寫的‘混沌未分天地亂’那一首。這首《陶者》流傳千古,到了他這兒,怎么反倒不如一部小說的定場詩了?遂問李青道:
“李兄,你何時會賞詩了?這首詩哪里不如酒樓那一首了?”
“我哪里會賞詩?不過,酒樓那一首我聽不懂,而這首詩,我一聽就懂了,想來是不如酒樓那一首的。”
“原來你是這樣分詩的好壞的啊”,趙毅無奈笑到。
“對啊,俺是個粗人,不懂得什么詩,可你這首詩俺也能聽懂,這不是不如酒樓那首深奧嗎”
“李兄,詩好不好不是這樣來評判的。有些詩通俗易懂卻能流傳千古,主要在于詩的立意,而不在于詩句的華美”
李青也不爭辯,說道:“俺不懂這個,就是隨口瞎說的,小兄弟你別笑話俺?!?p> 趙毅自然不會無聊的去取笑他,也不想去和一個文盲來討論詩詞歌賦。重要的是,李青是個男的,趙毅可不想和一個男人去探討詩詞歌賦!
這個鎮(zhèn)子離趙家村不遠,所以以后的幾天,李青天天趕著牛車和趙毅去老余頭兒家看他制陶。一來是李青和老余頭兒能聊得來,二來趙毅和陶兒也能玩的開心。
本來一個六歲的小孩兒,天天一副深沉的模樣,雖然顯得很神秘,但也失去了小孩子的童真。李青覺得,趙毅只有和陶兒在一起的時候,才像一個正常的六歲小孩兒,所以他決定,以后要經(jīng)常帶趙毅去老余頭兒家玩!
回到家,還沒下車就聽到二嬸在和奶爭執(zhí)什么,二郎也在。
只聽二郎說道:“娘,俺和花兒一見鐘情,非她不娶”
得,一句話趙毅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了,這一看就是小伙子看上的姑娘家里人不同意,說不定這里邊還有什么原因呢,比如兩家不對付什么的。且聽著吧,一會兒應(yīng)該就聽出來什么了。
這時,奶說話了:“不行,花兒是孫家的閨女,那孫家是地主,彩禮要的多,不行”
“奶,同是一個村的,他能多到哪去?再說了,我和花兒一見鐘情,花兒人長得好看,就是比別人多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呸,你個混賬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還想多些?少些也沒有!家里沒錢了,錢給你大伯讓他會朋友用了”
“娘”
二郎求助的看向二伯娘,二伯娘說道:
“娘,這二郎早該娶親了,如今好不容易有看對眼的,娘您就答應(yīng)了吧,多兩個錢怎么了?聽說那孫家丫頭還是個小腳的美人兒呢!”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還要找小腳的女人,那是你們能找的嗎?那是大戶人家才能養(yǎng)得起的!
二郎到了娶親的年齡,我這個當奶的也著急。我攔著二郎不是因為怕花錢不給他娶親,只是我們莊稼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讓她來當少奶奶嗎?孫家姑娘不行,不止孫家丫頭,只要是小腳的干不了活的都不行。改天我再去找找你嬸子,讓她幫二郎留意著,有合適的就幫著牽線”
二伯娘其實也不怎么中意那個什么孫家丫頭,她也有自己看好的目標。
“娘,你看這樣行嗎,我娘家哥哥有一個女兒,比二郎還小兩歲,人長得也美,您看就把她給二郎訂下,咋樣?”
“不行”
“怎么又不行?我娘家侄女可不是小腳!”
“不是小腳也不行!”奶堅持說道。
趙毅本來在邊上看熱鬧,權(quán)當無聊解悶了。這時也忍不住開口說道:“不行啊二伯娘,怎么能把你娘家侄女說給二哥呢!”
不行?怎么就不行了?把二郎舅家表妹說給二郎,你說什么不行?你有什么資格攔著?你又為什么攔著?難道……
眾人詫異的看著他,現(xiàn)在的人可不知道近親結(jié)婚會影響后代,只覺得這是親上加親,是維持親情關(guān)系的一種很好的方法。
而且姑表親也不用擔(dān)心以后女兒會受氣,所以姑表親在這個時代還是很有市場的。
被幾人這么盯著看,趙毅也有點不自在,但還是說道:“二哥和他表妹怎么能成親呢?這是亂倫”
二伯娘反駁道:“怎么就是亂倫了?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他們又不是親兄妹!這是親上加親,去去去,不懂別瞎嚷,這里有你什么事兒!快回你屋去!”
姑表結(jié)親在這個時代是流行的,看來自己是改變不了什么了。見二伯娘趕人了,也只能怏怏的走向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四郎準備找四娘說一下,看看能不能曲線救國。二郎畢竟也是自己堂兄,要是他和他表妹成親,以后生出什么奇形怪狀的玩意兒,那可就不好了。
“四郎你回來啦,怎么今天回來這樣晚了?做什么去了?”
“娘,今天我去隔壁鎮(zhèn)子上了,李老板帶我去看他們鎮(zhèn)子上的老余頭兒制陶”
“這樣呀,我說呢怎么回來晚了,你爹去城里找你去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到城里了”
“那我爹回來不是就要摸黑了嗎?”
“沒事兒,你爹借了馬車”
“娘,二伯娘和奶說什么呢?”
“在說二郎親事呢,怎么了?你也想說了一門親了嗎?哈哈哈哈……”四娘取笑趙毅呢。
“行了吧娘,我才六歲,還早著呢”
“早什么?人家還有一生下來就定了親的呢!你這怎么能算早呢?要不是家里窮,也該早些和你定下了?!彼哪镆槐菊?jīng)的說到。
“娘,我聽二伯娘說什么他娘家哥哥的丫頭,是二郎哥哥表妹嗎?”
“是二郎表妹,你二伯娘提的。你奶不同意,你奶嫌他們家。說是看你二伯娘就知道,他們家一定是又窮又懶的潑皮無賴之家”
這看二伯娘怎么就能知道人家娘家是什么人了?不過奶奶這誤打誤撞的反對,反倒是救了二郎。
“不過要是你二奶奶一直給二郎說不上,那說不定你奶奶就同意了,總不能讓二郎不娶親呀!”
四郎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趕忙說道:“娘,可不能讓二郎哥哥娶她表妹呀”
“怎么了?難道你看上那丫頭了?不過你什么時候見過了人家?娘和你說,二郎娶她表妹你奶奶還不同意,你就更不行了,再說,她比你大,娘也不同意”
“娘,你說什么呢,我說別讓二郎哥哥娶他表妹是為了二郎哥哥好,娶自己表妹會生傻子的”
四娘也驚了一下,怎么還有這樣的事兒?自己怎么沒聽誰說起過?姑表結(jié)親不是親上加親嗎?
“四郎,你聽誰說的?這姑表親可是連城里大人物也非常推崇的,你可不能瞎說啊”
“什么瞎說,就是。娘你信我的就對了,要是二伯娘真要給二郎哥哥定她娘家侄女,你可一定要攔著呀”
“你這孩子,竟瞎說。再說了,你二郎哥哥的親事,自有你二伯娘還有你爺奶做主,我一個嬸子是說不上話的”
唉,要真是這樣,自己也沒有辦法了,愚昧的古代人啊,難道真的要看著這樣的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fā)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