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
聽她這語氣該不會是想讓我以身殉職吧???
那怎么行??我這紅顏可不想薄命!
莫雨面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反正到時候見機行事吧?!?p> 我見機,你行事,就這么定了!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天念換好衣服后就跟著莫雨回了偏房。
偏房里寒煙已經(jīng)離開了,只剩那五個女孩子還在嘻嘻哈哈地打鬧,看起來無憂無慮的。
“好了好了,抓緊時間再練一遍吧。”
天念走了過去,笑著招呼她們重新開始排練。
天念明明比她們大不了多少,舉手投足中卻絲毫不見少女的天真活潑,
就算是笑著,那也是恰到好處地笑著,一切行為舉止好像都是有備而來的。
莫雨看了一會兒,猛然間想起該去看那位泡湯少爺出來了沒有。
她趕緊跑回去,只見浴室里空無一人,一打聽才知道韓玉衡已經(jīng)回了自己的房間。
慘了,又被這少爺抓住把柄了!
她又急忙跑到韓玉衡房間,只見韓玉衡剛剛穿戴完畢,正打算出門。
他換了一身月白色窄袖長衣,玄色矩領,腰束著同為玄色的的寬腰帶,黑發(fā)束起以锃亮銀冠固定著,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英挺瀟灑,意氣風發(fā)。
莫雨站在門外面呆呆地看著他,
韓玉衡一看到她,眉梢立刻上揚:“怎么,你來只是欣賞本少爺?shù)膯???p> “不,還有贊美少爺?shù)?!少爺真好看!少爺真有范!?p> 莫雨由衷地拍著馬屁,同時希望他不要想起她剛剛擅自離崗的事。
“打住,”
韓玉衡負手而出,笑著將臉湊近看著她:“我就想問你一句,你還知道隨侍的意思嗎?”
人雖笑著,可怎么看都是不懷好意地笑。
莫雨趕緊低頭認錯:“知道知道,下次不敢了。”
韓玉衡又笑了:“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這個月月錢扣一半?!?p> “什么??”
莫雨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是、不是已經(jīng)原諒我了嗎??”
韓玉衡挑眉看了她一眼:“怎么,原諒和懲罰兩者有矛盾嗎?”
莫雨:“……”
韓玉衡對她敢怒不敢言、想罵又不能罵的表情很是滿意,笑著抬腳就走。
石虎跟在后面,經(jīng)過莫雨的時候?qū)χ押玫匦α诵Γ骸白甙晒媚?,剛剛老夫人傳話,該入席了。?p> 莫雨只得先暫時咽下胸中這口悶氣跟上。
來到花廳,只見廳里已按人數(shù)置好小席,旁邊有幾名樂師正吹打演奏。
待小丫鬟們扶著老夫人落座后,站著的眾人這才入席而坐。
坐下后,小丫鬟們將菜品、點心置于食盒內(nèi)逐一奉上,有條不紊。
韓玉衡打小不講究繁文縟節(jié),什么寢不言、飯不語早就拋擲腦后,和旁邊的人把酒言歡,說得高興了直接哈哈大笑,身形亂顫,完全沒有貴公子該有的典雅形象。
雖然姐姐韓玉機和陳夫人曽多次對他進行糾正,奈何老夫人也不喜拘束,讓韓玉衡怎么高興怎么來,兩人不敢違抗老夫人,也只得作罷。
一眾親朋好友吃飯聊天,氣氛十分融洽之時,暗香閣跳舞的人也準備就緒,入了廳堂。
走在最前面的是剛剛換了一攏紅衣的天念,
她的頭上梳著飄逸靈動的驚鵠髻,髻垂紅色絲帶,正隨風輕擺。
額間點落梅,眉眼著紅妝,顧盼生輝,笑靨如花,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樂師換了音樂,緩歌慢舞的絲竹管弦聲漸起,席中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天念立于正中,目光微垂。
隨著鼓點漸變,天念腳尖輕點,玉手揮舞,廣袖隨之一張,剎那間像一朵傲骨紅梅綻放于堂中。
她時而如輕云出岫,時而如旋風疾轉(zhuǎn),
與尋常盈盈一握、柔弱無骨的舞女不同,她的舞美中帶柔,柔中帶韌,任爾東西南北風,花開依舊。
韓玉衡一邊吃菜一邊看她跳舞,看了幾眼后,笑著對坐在身旁的陳邦彥道:“這舞跳得有點意思啊,居然還帶著一絲肅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來刺殺我的呢?!?p> 要是莫雨聽到這話,一定會嚇得腿軟,但此刻莫雨已經(jīng)去了后廚,正準備著她的燒仙草。
坐在他身旁的陳邦彥沒有接話,只癡癡地看著,連手中的酒杯都沒來得及放下。
周圍的一切已經(jīng)在他眼中漸漸虛化,最后消弭成混沌,
在這混沌的天地之間,只剩坐在原地的他和跳舞的天念。
陳邦彥喃喃道:“曲終,死可無悔矣。”
“嗯?”
韓玉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著他那傻呆呆的表情直想笑。
這時,莫雨等幾個丫鬟端著燒仙草上來了。
莫雨把燒仙草畢恭畢敬地端到了韓玉衡面前:“少爺,這是燒仙草,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p> 其他人看著玻璃盞里的液體也都議論紛紛:“燒仙草?什么東西?”
“好像沒吃過?!?p> 老夫人向眾人笑著解釋道:“大家嘗嘗吧,這燒仙草好吃著呢。”
說完,老夫人率先拿起勺子吃起來,其他人也依樣照做,嘗后果然都贊不絕口。
韓玉衡試探性地拿起勺子嘗了嘗,一勺入口,一股強烈的辛辣感直躥喉嚨。
“咳咳咳……”
韓玉衡被嗆到了,連呸三聲:“什么味?。??”
老夫人一臉詫異地看向他:“玉衡不喜歡?”
韓玉衡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解:“這好吃嗎?”
“好吃啊?!?p> 其他人都點頭附和。
韓玉衡:“……”
是我的味覺有問題還是你們的口味有問題??
就在這時,莫雨笑了笑,故意大聲道:“少爺,我還是勸你吃完吧,這可是老夫人親手為你做的?!?p> 聽到這話,韓玉衡和老夫人都愣了一下。
老夫人尋思著自己好像沒下廚?。吭趺词撬龅哪??
后來,她見莫雨跟她眨巴了一下眼,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丫頭是幫自己借花獻佛呢!嘖嘖嘖,真是個小機靈鬼!
老夫人笑呵呵地看著他:“是啊玉衡,再多嘗幾口吧?!?p> 韓玉衡:“……”
韓玉衡的表情變得有些糾結(jié),糾結(jié)中帶著一絲絕望。
這么辣的東西吃下去是想讓我后半場只喝水嗎??
他瞅了一眼莫雨,示意她悄悄幫自己倒掉,沒想到莫雨不僅裝作沒看見,還一臉微笑地勸他道。
“趕緊喝了吧少爺,難道你想在眾人面前拂了老夫人的好意?”
韓玉衡:“……”
他微瞇著眼睛看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悄聲道:“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莫雨也悄聲回道:“哎呀少爺,天地良心,我哪敢搞什么鬼??畢竟,你剛剛不是才罰了我半個月月錢嘛?!?p> 聽到這里,韓玉衡笑了笑,無需多言,很快就將玻璃盞里的燒仙草一飲而盡,嚼都不帶嚼的。
看著他的那張小白臉漸漸通紅,莫雨心滿意足地準備退下,沒想到韓玉衡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
莫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韓玉衡笑了笑:“稍等?!?p> 說完,他從酒壺里倒了一杯酒,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將小瓷瓶里的吳鹽全倒了進去。
他端著酒杯,笑吟吟地遞給了莫雨:“那你代我去敬一下祖母吧,謝謝她的好意?!?p> 莫雨盯著酒杯里還沒化完的吳鹽看了幾秒,然后看向韓玉衡,表情有些微妙。
她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似笑非笑道:“少爺,做人不用這么狠吧?”
韓玉衡也用同樣音量回答道:“軍法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呵呵,敢問是哪本軍法這么云的??!”
“韓子軍法,快去吧?!?p> “……”
莫雨深呼吸了一口氣,強顏歡笑地拿著酒杯來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我替少爺敬你?!?p> 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和她碰了碰杯。
莫雨端著酒杯淺嘗即止,只覺嘴里的咸味洶涌而來,像是整個人被浸在了海里。
然而韓玉衡偏偏不覺夠:“阿離,敬酒要一飲而盡啊,這可是規(guī)矩?!?p> 莫雨:“……”
韓玉衡,你好狠?。?p> 莫雨抱著必死的決心,仰頭一飲而盡,眼中瞬間噙滿淚水。
“謝老夫人!”
說完,莫雨基本上是跑著退出了花廳。
韓玉衡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比打了勝仗還開心。
目睹這一切的石虎:“……”
這兩人都是幼稚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