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議事大廳里議事的核心人物，還是白天在縣衙里議事的那幾個長老和羅海，想來這幾個人就是羅家里掌權(quán)的核心人物了。不同的是，因這里是羅家的議事大廳，不再是縣衙了，不需要防備外人，所以議事大廳里多了很多伺候的下人。他們一邊議事，還一邊有吃有喝，當(dāng)然這吃喝只是點心和茶酒，不是什么油膩膩的大餐，他們還是有些講究的。我聽了一會兒，就口水直流。
那個與我一起偷聽的差人就比較有經(jīng)驗了，他就帶了吃的，喝的。他也是個妙人，我看他帶的有果脯，果汁。
我流著口水，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就分我了一些，我給他一個大拇指和贊賞的眼神。
這一聽，聽到了許多有料的東西，我甚至有了“羅家也真不容易”的感受。
羅家大廳里的議事很講程序，與白天他們在縣衙里議事的風(fēng)格很不相同，想來白天縣衙里的議事因只是臨時突發(fā)的一次，所以沒太講程序。
議事開始，先是大長老發(fā)話：“都安靜?！?p> 議事大廳里一下字就安靜下來了，吃喝也都停了，這大長老還是很有威信。
大長老說：“議事開始。這是我羅家今年第一百二十三次正式議事。今天要議的事情比較多，有幾件是臨時發(fā)生的大事，時間會比較長，大家把酒都收起來吧，換成茶?！?p> 大長老說完，一陣叮叮咣咣，下人們把酒撤了，換上了茶水，沒人有什么意見，也沒人趕緊多喝兩口。
又安靜下來之后，大長老繼續(xù)說：“今天要議的事情有羅歡娶妻的事情，羅峰家分家的事情，羅平脫離羅家村的事情，婁富的事情，冰火門的事情。先讓主管我們羅家內(nèi)事的二長老說一下羅歡娶妻的事情和羅峰分家的事情?！?p> 大長老話音落地之后，二長老開始說話：“我先說羅歡娶妻的事情。羅歡要娶仁安縣一個平民家的女子。若羅歡是個一般羅家子弟也就算了，若那女子的家是仁安縣一般的平民家，也不用拿到這來議了。羅歡是個聰明的小孩兒，書讀的很好，形象也好，口才也是一流，這幾年也是一直被當(dāng)做接班人培養(yǎng)，若是發(fā)展到好，將來是可以接羅海的班的?？墒撬麉s鬼迷心竅非要娶仁安縣平民家的女子。這女子叫梅雪，是個溫柔體貼的美人，可惜的是，她有一個叫梅雨的哥哥，他這個哥哥早幾年離開了仁安縣，加入了衡山派?！?p> 聽到此處，那個差人看看我，我兩手一攤，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這個叫梅雨的人。我們衡山派弟子多了去了，我不是每個都認(rèn)識的，這個梅雨我是真沒聽說過。
二長老又說：“我找羅歡談過了。我給他說的很明確，他要是娶了這個梅雨，以后在我羅家只能做個邊緣人，還要搬出羅家大宅院，甚至他兒子、他孫子，在我羅家也只能做邊緣人，回不到大宅院。這羅歡也給回復(fù)的很明確，他說他在乎的只有梅雨。我也找梅雨談過了，我對她說，如果他嫁給羅歡，羅歡在羅家之后前途就全沒了，羅歡現(xiàn)在的地位和待遇也全沒了，羅歡會變成羅家的一個邊緣人。梅雨回答的也干脆，她說，她喜歡的是羅歡這個人，不是羅歡現(xiàn)在的地位和待遇，如果羅歡沒了這些，她會更喜歡羅歡。我能做的工作全做了。我對這件事情的意見是，干脆就成全他們算了。我看他們也是真心的?！?p> 三長老說：“光勸說沒用，別的方法你試了嗎？”
二長老說：“你想說什么方法？”
三長老說：“對待這種問題，最好的方法當(dāng)事人美人計了?！?p> 二長老說：“你說的這法子我也考慮過，可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也擔(dān)心若是弄巧成拙了，反而毀了羅歡?！?p> 三長老說：“只要找到合適的人選，就不會弄巧成拙。”
二長老說：“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的人選啊，我在我們羅家找了一遍，沒有一個適合的。我在仁安縣也看了一遍，也是沒有合適的?！?p> 三長老說：“我倒是有個提議，我們可以去衡陽城倚翠樓里花錢請一個回來?！?p> 議事廳里都各位應(yīng)是立刻就回憶到了在倚翠樓里的快活時光，以及遇見的各色女子，都笑呵呵地說三長老的提議好。
決議就形成了：三長老最近抽空就去衡陽倚翠樓找個適合的人選回來，對羅歡用美人計。
二長老繼續(xù)說第二件事情：“羅峰家的事情，今天一定要有個結(jié)果了。羅峰死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他死的突然，也沒留下遺囑，才給我們?nèi)橇诉@麻煩事。今天除了羅峰家的事。我還有個提議，以后凡事家里第二個兒子已經(jīng)成年的人家，都要立刻立下遺囑，以防出現(xiàn)這種事情。遺囑他日后要改也簡單，就怕沒遺囑?！?p> 大長老打斷了二長老說：“注意規(guī)矩，你這個提議不是緊急事務(wù)，應(yīng)該提前三天告訴大家。這次會議，對你這個提議先不表決?！?p> 二長老說：“大長老說的是，這提議也是我臨時想到的，不成熟。我回去仔細(xì)考慮一下，再按規(guī)矩在會議上提出來。還是說羅峰家的事情。羅峰一共有三個兒子，按規(guī)矩只能有一個兒子留在我們羅家大宅院里居住，別的兒子都要搬走。羅峰沒遺囑，他這三個兒子也沒一個謙讓的，都爭破了頭，只好由我們來決定了?！?p> 大長老說：“二長老把這三個兒子的情況說一下?！?p> 二長老說：“羅峰這三個兒子真是各不同。老大像牛，老實本分，勤快能干。老二像虎，本事是一等一的，野心也是一等一的。老三像狐，機(jī)靈狡猾。大家說留下哪個吧。”
大長老說：“你先說說你的意見吧。”
二長老說：“我是希望留下老三。老大這種人，雖是好人，在一般的莊稼漢人家會很有用，對我們羅家用處不大。老二這種人，雖是能人，如果早生個幾十年，生在我們羅家還在這仁安縣里跟人搶的年代，那對我羅家是極有用的，可現(xiàn)在我羅家在仁安縣已經(jīng)不需要搶了，對仁安縣以外的也不能去搶，所以老二也不適合留下，只會多事。我最想留下的當(dāng)然是老三，我們羅家再往后要在這仁安長治久安，最離不開的就是這種鬼精的人?！?p> 大長老說：“誰還有什么別的意見沒有？”
沒人反對。
大長老宣布就這樣定了，
我聽得仔細(xì)，聽到二長老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應(yīng)是二長老在此之前收了老三的好處。
然后大長老又讓三長老說說羅平的事情。
三長老清了清嗓子說：“羅平是鐵了心要脫離我們羅家了。這孩子是書讀多了，思想也學(xué)壞了。他說要脫離羅家，我就去跟他談。我放下身段，求了他好久，他才愿意跟我談。我問他為何要脫離我們羅家，他把我們羅家臭罵了一頓，說我們腐朽、黑暗，說我們是壓榨仁安縣人的吸血鬼。我看勸是沒用了，他是斷然不會回頭了。”
二長老說：“那他清楚不清楚，要是脫離羅家，他現(xiàn)在的一切，羅家都要收回的?！?p> 三長老說：“他當(dāng)然清楚。我一開始就跟他講了，可這嚇不到他。他沒一個家人，光棍一個。他說寧可在外面要飯，也不要再在羅家。”
二長老聽得有點生氣，就說：“那就讓這羅平滾蛋。滾的時候，把他的衣服也給扒掉，他衣服也是羅家的?！?p> 三長老說：“二長老息怒，這羅平是過分，可是不能這樣輕易的放走啊。羅平的父親可是當(dāng)過羅家長老的，羅平知道我羅家太多秘密，他又這么仇恨我羅家，放出去后，怕是要給我羅家惹來災(zāi)禍?！?p> 二長老說：“那怎么辦？”
三長老不說話了。
都不說話了。
羅海開始說話了：“這是都等著我說的吧。那我就提議了。這羅平不能留了，就送這羅平去見他爹吧?！?p> 三長老說：“也只能這樣了?！?p> 二長老說：“真可惜啊?！?p> 羅海冷笑兩聲。
四長老說：“這事情該怎么做，怕是還要商議一下。是光明正大的按家法處置，還是悄沒聲的把他處理了？”
三長老說：“最好還是不要再讓他有說話的機(jī)會了，怕他妖言惑眾。”
三長老的話讓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大長老說：“那好，這事情就交給羅海了。羅海一定要辦的干凈。”
羅海說：“我有個計策，還要大家?guī)臀?。?p> 大長老說：“你說?！?p> 羅海說：“先告訴羅平，說我們同意他脫離羅家了，大大方方地把他送出羅家。最好給他弄個儀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最重要的是，要讓人都知道他是帶著許多錢財離開羅家的。然后，他再被人劫殺了，別人就只會說他蠢，不會懷疑到我們羅家頭上來。這也能給我們羅家里都小輩一個教訓(xùn)，讓他們記住，脫離羅家之后，會遇到各種風(fēng)險?！?p> 大長老說：“次計甚妙?？啥纪?？”
無人反對。
大長老說：“羅海，這計策你想到的，具體的事情就由你來操辦吧。你要我們怎么配合你，我們就怎么配合你?！?p> 羅海謝過大長老，羅平的事情就算是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