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新篇章尚未到來

　　“我們要聽婁富說”的節(jié)奏被帶了起來。

　　羅海想要命令公差強(qiáng)行將婁富帶走，結(jié)束今天的鬧劇。

　　李小虎也沖了上來，在李小虎的帶動(dòng)下，也有別的人跟了上來。跟上來的人里有我之間見過的馬真。

　　公差不敢有動(dòng)作。

　　羅海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命令公差退后。

　　我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安靜下來之后，婁富大聲說：“我沒有貪污。我是被誣陷的。糧價(jià)也不是我要漲的，是羅家命令我上漲的。我有證據(jù)?！?p>　　說著，婁富就從懷里掏出了信件。

　　我假模假樣地接過信件，看了一眼大聲吼：“這信里有羅家的印信，是羅家命令?yuàn)涓簧蠞q的米價(jià)?！?p>　　馬真硬湊了過來，也看了看，跟著我吼：“沒錯(cuò)，沒錯(cuò)，上漲米價(jià)的是羅家！我的天?。【尤皇橇_家！”

　　我沖著羅海喊：“給我們真相！”

　　在李小虎跟著喊之前，馬真就先跟著喊起來了：“告訴我們真相！”

　　羅海定了定心神說：“此事蹊蹺，大家要相信我羅海。請將婁富交還于官府，我定會(huì)查清此事，給大家一個(gè)交代。大家先請回吧。”

　　我吼著說：“婁富不能交。怕你們要滅口?！?p>　　羅海還想說：“我羅家不會(huì)……”

　　我不等他說完，就對著審判臺(tái)下舉起右手，眾人有節(jié)奏地喊：“放婁富，要真相!放婁富，要真相!放婁富，要真相!”

　　李小虎跟著舉起右手，有節(jié)奏地喊：“放婁富，要真相!放婁富，要真相!放婁富，要真相!”

　　在我們煽動(dòng)下，臺(tái)下眾人也跟著喊起了“放婁富，要真相”的口號。一時(shí)間，響聲震天。

　　大長老急了，對羅海說：“怎么搞的?？焓帐耙幌卵矍暗木置?。羅家花了這么多錢讓你在仁安縣當(dāng)了領(lǐng)袖，你不要連這種場面都應(yīng)對不了。”

　　羅海說：“大長老稍安。”

　　羅海站到了桌子上，一言不發(fā)，看著眾人，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等羅海講話。

　　羅海聲情并茂地說：“只是一些假銀票，一封信，你們就不信任我羅海，不信任我羅家了嗎？你們忘了這些年是誰為你們撐腰，幫你們申冤，替你們趕走那些曾壓榨你們的仁安縣富戶了嗎？你們忘了是誰給了你們工作，讓你們領(lǐng)上工錢了嗎？你們忘了是誰辛苦從外地運(yùn)來糧食和布匹，供應(yīng)給你們了嗎？婁富被冤枉了，可最痛心的是我們羅家，是我啊。婁富是為我羅家工作的，我不能保護(hù)好他，還讓他被人陷害。我痛心疾首啊。你們放心，我一定查出真相，給大家一個(gè)解釋?！?p>　　羅海說到這，下了桌子，留著淚，為婁富解下枷鎖，將枷鎖扔到地上，對婁富深情地說：“你受委屈了。我一定為你申冤?！?p>　　婁富不說話。

　　羅海強(qiáng)行將婁富摟在懷里，讓婁富背對眾人，自己面對眾人。讓人群看不到婁富的憤怒，只能看到他羅海的痛苦。

　　過了一會(huì)兒，羅海松開婁富，對眾人說：“你們放心吧。此事我一定會(huì)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你們回去吧。”

　　羅海都話起了作用，眾人開始散開。

　　我和李小虎帶著婁富混入眾人中，迅速離開此處，回到客棧。

　　大力已經(jīng)收拾好行囊，羅平也帶著細(xì)軟來到了。

　　我們五人快馬加鞭出了仁安縣城。走的遠(yuǎn)了，見無人跟來，就換下偽裝，說起告別的話來。

　　我給了婁富一疊銀票，婁富收下。這一疊銀票是我在婁富藏信的那個(gè)罐子里發(fā)現(xiàn)的，里面足足有十萬兩。婁富并非是清廉，只是手段高明。我向婁富的鄰居打聽過，在婁富家人被我贖出之后，他們想回到家里去，因被官差攔住，進(jìn)不去。

　　我對婁富說：“你回去告訴聽雨，讓她不用等我。我牛大是江湖中人，隨時(shí)都要與人拼命的，與你們普通人家在一起，怕是要耽擱我在江湖中的前程。你還告訴聽雨，說我牛大之前與他講的關(guān)于我的事情，都是假的。我牛大其實(shí)是一個(gè)江湖中有名的貪財(cái)好色之徒，當(dāng)初假裝好人，只是對羅家騙局的一部分?！?p>　　婁富說：“牛少俠不要誤會(huì)，這些錢雖然有十萬兩，但聽雨給你講的我家的遭遇也都是真的。在我家突遭變故之前，我也是……”

　　我揮揮手讓他不要再解釋，對他說：“我剛才說的也都是真的?！?p>　　我為什么要這樣與婁富告別，我對不同人有過不同的解釋。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清楚哪種解釋是真的。我對人說過，我惱恨聽雨姑娘沒有對我說實(shí)話。我對人說過，我厭惡聽雨姑娘在青樓里自如的表現(xiàn)。我對人說過，嫌棄他們只是普通人家。我對人說過，因?yàn)閻?，才要放手，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危險(xiǎn)。我還對人說過，因?yàn)槲以诤馍脚闪舻哪欠庑牛椰F(xiàn)在感情上還有別的牽掛，不能耽誤別人。我當(dāng)然也對人說過，我這趟在南湖城賺了這么多銀子，自然是有了錢就變壞了，不自覺地向大力看齊了，決定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日子。

　　無論是哪種原因，總之，說出這些話之后，我心里痛快了許多，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與羅平的告別就很簡單了。羅平只說了一句“羅家不會(huì)就這樣完蛋的”，然后就走了。他追上婁富一起走了。我懷疑他的目的不是婁富，是聽雨姑娘。心里起了些漣漪，但很快又下去了。

　　如羅平所說的那樣，羅家順利的從這場風(fēng)波里走了出來。四長老的一個(gè)叫羅明的手下被推出來當(dāng)了犧牲品，羅家說真正貪污糧款的是羅明，羅明為了掩蓋貪污，偷用羅家印信命婁富上漲糧價(jià)。后來人們因糧價(jià)上漲而群情激奮之后，羅明為了逃避罪責(zé)，又陷害婁富貪污。羅明的貪污數(shù)額被羅家定為兩百萬兩。羅家在對羅明的公審中，將兩百萬兩灑散了出去。撿到錢的人，再?zèng)]有什么意見。

　　羅家損失了不少銀子，但銀子的問題是小問題，羅家很快又能賺回來。真正讓羅家感到麻煩的是威信丟了，形象有了裂痕，以前只需講些好聽的話就能安撫的人們，今后必須要給了銀子才能安撫住了。

　　婁富沒去梁國，去了齊國，弄個(gè)齊國人身份。他頂著齊國人的身份回到仁安縣宣傳一圈外交政策的好，給羅家又帶來了一堆麻煩，這都是后話。

　　此間事了，我們繼續(xù)南行。

　　身上的銀子多了，李小虎也不催著趕路了，提議買個(gè)馬車，舒舒服服地行路。

　　我卻有些急了，對李小虎說：“還是快點(diǎn)趕去飛刀門，然后快點(diǎn)回來，我還不想錯(cuò)過三個(gè)月后的內(nèi)力童子的拍賣會(huì)。”

　　李小虎問我：“你現(xiàn)在也是身價(jià)上百萬的人了。還想著這些事情？”

　　我說：“為什么不想？”

　　李小虎說：“你現(xiàn)在可不是賤命一條了。你現(xiàn)在可以過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了。你不怕丟了這過好日子的機(jī)會(huì)嗎？”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小虎，只能說：“沒想過這些。”

　　李小虎說：“你仔細(xì)想想這些?！?p>　　我想了想說：“想來想去。我能想到的只是這些錢能幫我更好的與那個(gè)神秘組織作對，沒覺得要為了這些錢而放棄此事。”

　　李小虎不再言語。

　　大力發(fā)話了：“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去做的，有些事情是你真的想去做的。有時(shí)候你并不能分清這兩類事情。當(dāng)你有錢了，你就能分清了。你若有了錢，那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顯出原形了，讓你覺得根本不值得去做?！?p>　　李小虎突然發(fā)了狠說：“不行。這事情，我必須要做。這不是我一個(gè)人的事情，這是我整個(gè)李家的事情。我不能因?yàn)檫@些錢，就忘記了我李家遭受的屈辱?！?p>　　大力在一旁鼓動(dòng)說：“富貴不能移，方是大丈夫本色。有些事情，必須有個(gè)了結(jié)，才能迎來新生?！?p>　　過一會(huì)兒，李小虎又說：“可是既然能好好過日子，又何必一定要活在仇恨之中呢?！?p>　　大力在一旁幫腔說：“所有的仇恨只是心結(jié)。打開心結(jié)，就不用為仇恨所困。如果不能打開心結(jié)，復(fù)仇又能怎么樣呢？如果打開了心結(jié)，又何必執(zhí)著于復(fù)仇呢？”

　　李小虎被大力這種左右都能講出道理的說話方式激怒了，問大力：“你到底要說什么？”

　　大力說：“我想告訴你。你該好好想想了?！?p>　　說著，大力從懷里掏出飛刀門那兩本秘籍交給了李小虎。

　　李小虎摸著這兩本秘籍，陷入了沉思。

　　我問大力：“究竟怎么回事？”

　　大力看了一眼李小虎，見李小虎并未阻攔，就對我說：“李小虎此去飛刀門是為了復(fù)仇的。他現(xiàn)在卻有些猶豫了?！?p>　　我問大力：“那兩本用秘籍究竟是寫的什么東西？”

　　大力說：“只是兩本武功秘籍。那些所謂的暗語，其實(shí)只是梁國方言。你不懂梁國方言，所以看不懂?！?p>　　我說：“這秘籍為何要寫的這么麻煩。前言都用官話寫好了，為什么到了正文部分，偏偏要換成方言？”

　　李小虎說：“這里的故事，說出來，你會(huì)笑的。”

　　我說：“你講給我聽聽，我保證不笑?！?p>　　李小虎說：“鬼才相信你?！?p>　　我說：“不如這樣。我有辦法解決你的煩惱。如果你的煩惱被我解決了，你就告訴我這里的故事。”

　　李小虎說：“你有什么辦法?！?p>　　我說：“你的煩惱就是錢帶來的。錢沒了不就好了？你把錢給我，或者我給你搶走?！?p>　　李小虎讓我哪涼快滾哪去。

　　快要走近永平縣的時(shí)候，李小虎突然說：“你說的辦法也不錯(c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