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騙我?!?p> 陸少陵搖搖頭:“確實是不相干的人,我已當從未見過。”
“不想著回去報仇嗎?”若是他想回去,她是一定會跟著去的,只是山上這幫兄弟得安排好了。
陸少陵見她神情凝重,就像是要豁出命陪他殺回皇城,不由得勾起嘴角:“皇城里虎狼橫行,他們當陸少陵死了,那就死了吧。今后的歲月,有你相陪足矣。”
“但陸家那上下幾百口人命,怎么算?新皇殘忍地連腹中胎兒都不放過!”云藏想到那些無辜喪命的人,就咽不下這口氣。
提到這事,陸少陵也斂了神色,語氣甚至帶著自嘲:“究竟是他殘忍,還是我自持過高?我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到底是我害了他們,其實祖父他老人家一早就料到了?!?p> 云藏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心里的難過與悲戚,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打破現在的安寧,再次攪入皇城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斗爭嗎?
陸少陵顯然是不愿意的,他平靜地看著云藏的眼睛:“有無情水在,我不會覺得有多難過,不想回去摻和那些事情了,太累了?!?p> 服下半心蓮子之前的事情,在他現在看來,如同是在看另一個人的故事。有感覺,卻不濃烈,甚至連報仇的想法都沒有。
“會好起來的,蓮子不夠,我們就再去找?!痹撇夭幌氡扑?,只要他覺得開心就好。
幾年前初次在蓬萊相遇,當時只覺得真是一翩翩君子,周身氣質如玉又如蘭,好似世間萬物都無法入他的眼。
她只道他是心氣高,眼光挑剔,卻不曾想到是被人生生斷了情,還是自己的親祖父。
還好,還是等到他了,以后她會一直陪著他。如果無情水解不掉,那就由她去愛好了。
這邊兩人說到皇城里的往事,城主大人經過連日奔波,也終于到達皇城。
經過城門的關卡搜查后,一行人才入了城。城主大人總覺得跟三年前來時不太一樣,但是看這朱雀街依舊繁華昌盛,好像又沒什么不同。
按照原來的規(guī)矩,他們遞上文書,便會有禮部的官員過來接引。但這次,久久未有回信,一行人只能先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這才將行李什么的安置好,城主大人決定下樓弄點吃的,客棧外就一陣騷亂。
他探頭望去,是一個官軍樣的漢子,只是這軍服樣式不像是皇城內的守軍,反倒是像戍邊的。
他正粗魯地拽著一名女人的頭發(fā),一路拖行,那女人痛得大哭大叫:“救救我,求你們了,救救我!”
圍觀的人,也只敢看著,什么都不敢做。那女人掙扎著想要抓住圍觀人的衣服,眾人都避之不及。
城主大人倒是第一次見這么光明正大犯事的官兵,都沒人能管管的?
城主大人可沒有強出頭的習慣,招呼小二點了幾個酒菜,饒有興致地繼續(xù)看著。就聽見不遠處的兩個人在談論著什么,仔細聽去,說的正是外面的事情。
“唉~這西南的兵,怎么看怎么像土匪?!?p> “越王帶來的,你還是小心說話吧。”
“還說我,你不一樣嗎?該改口叫皇上了!”
“對對,瞧我這記性,這都兩月了,還沒改過來?!?p> 城主大人有點懵,越王?改口?皇帝的位子換人做了?怎么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難怪他不知道,凌越上位之后,什么詔令都沒頒布。除了皇城的百姓知道換了統(tǒng)治者,那些下面的小城,根本無從得知。
酒菜上齊了,城主大人一邊嚼著花生,一邊喝著小酒,心里還琢磨著這些消息。
“你可是江城城主?”
突然有聲音傳來,城主大人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是就好辦了,跟我走?!蹦侨司吞崃镏隽丝蜅?。
“哎,閣下是誰,為何要抓我?”城主大人嚇得一身冷汗,怎么好好的就被人抓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小氣,自己吃獨食了。好歹叫兩個侍衛(wèi)下來陪著,也不至于被人抓了,他們還被蒙在鼓里。
那男人腰間挎著長刀,胸前配著一塊檀香木牌,看不太清寫得什么。
“不是抓你,是我家主子要救你?!?p> 城主大人摸了摸脖子,感覺非常不好:“你家主人是誰?”
“你話太多,我不介意把你的舌頭割下來?!蹦侨苏f這話,就跟吃飯喝水一樣隨意。
兩人停在一處廢棄的宅子外,城主大人被推著往里走。
里面蜘蛛網掛得到處都是,落葉鋪了厚厚的一層。隨便掃一眼,還能看到了一兩只老鼠的尸體,因為時間太久,都風干了。
入了內院,城主大人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他身著華服,頭戴玉冠。
“主子,人帶來了?!?p> “嗯,你在門口守著?!蹦腥艘琅f背著身,吩咐手下在外面等著。
城主大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咋辦。
“你就是江城的城主?”男人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咽了一口口水:“是。不知閣下請我來是為何?”
“你可見過這個人?”男人也不廢話,拿出一張畫像,交由城主大人辨認。
畫像一入眼,城主大人心里就是一驚,但是馬上也就有了考量,面上表現地很平淡:“沒有,這樣的俊美男子,如果見過,我定然記得?!?p> 男人沒發(fā)現城主大人表情那微妙地切換,選擇相信他:“你走吧,來人,送他回客棧。順便提醒你一句,新皇是戰(zhàn)場上廝殺出的王者,情緒變幻莫測。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自己掂量掂量?!?p> 男人說完這話,城主大人就又被提溜回了客棧,桌上的酒菜都被收走了。
城主大人此時腦子里裝滿了各種猜疑:方才那畫像里,分明是自家妹子和女匪搶的美男子,怎么會有人查他?還是在這皇城里!
而抓自己的男人又是誰?他跟那個美男子又是什么關系?
新皇要怎么應付,妹子說的那些計劃,還能進行嗎?
而那廢棄宅院里,華服男人還未離去,他展開手中的畫像,喃喃念道:“少陵,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那一刀,為救你脫困,也為了我爹能信我?!?p> 楚云游手執(zhí)畫像,終于說出幾月前那千絕峰頂的那場戲。
看似是陸少陵入了坑,其實坑是挖在楚臨天的腳下,還是楚云游親自挖的。
只是那一刀,也斬斷了他與陸少陵之間的兄弟情。天知道他看到陸少陵割袍斷義時的心情,就如千刀萬剮。
所以他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