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節(jié) 中文系的作用
集市上的群眾紛紛轉(zhuǎn)過身來。
洛陽非比長安，胡人的客商，一般到長安便駐足而止，大部分不會再往東去尋找新的商機(jī)。長安帶給他們的利潤已經(jīng)足夠大，沒有必要再費時日跑去另一個產(chǎn)品和需求一模一樣的諸夏都市。再一個，雖然兩個都市的城區(qū)主要都塞滿了宮殿建筑，單就城內(nèi)居民來說其實不多，但是長安附近有人口達(dá)五六十萬的陵邑，且由于西漢中央控制地方、打擊地方豪強的政策，在這些陵邑居住的都是從全國遷到關(guān)內(nèi)的豪家，不論從消費者的數(shù)量還是消費力上來看，都遠(yuǎn)遠(yuǎn)超過洛陽。因而，在洛陽的市上，見到外域的人基本上還可以算一種不太尋常的事情。
大家紛紛圍攏過來。天依一開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見眾人圍堵過來。不少貧民都好奇地探頭看向自己。
“之前從來沒見到過！”
“在這市上行賈的，皮膚這么雪白，當(dāng)是胡人了。”
圍觀的人群這么討論著。有人認(rèn)識呂聿征，便上前和他攀話。
“阿呂，你幾時收了這么一個胡姬的？就別抄書了，要不要找兄弟幾個賃點錢，開壚賣酒?。俊?p> 現(xiàn)場一陣哄笑。
“文平弟，我李某今日敬服你了。時下剛好進(jìn)了一本講房中術(shù)的書，現(xiàn)在可以緊急借你看兩天，補一補?！蹦觊L的書籍商人朝他揖拜說道，又引起一番笑浪。
“與你五百銖，把她轉(zhuǎn)手到我手上怎么樣？”一個稍瘦的商人從布袋里摸出一百多枚銅錢，順勢去牽天依的手，不過立即被陳季攔住。
“什么胡姬！這位姑娘是自南方海國流落此地的，生活不容易，還請大家不要為難?！标惣靖尚茁暎藗冋f道。
“原來是海夷啊?！比巳河直l(fā)出一陣嘈雜的聲音，“沒錯，也是這個膚質(zhì)?！?p> 天依只是靜靜地跪坐在呂生左側(cè)，不敢發(fā)一言。
“小姑娘，聽不聽得懂人話？”人群中有人喊道。
“海夷都講鳥語，‘州鍖州焉’的，誰聽得懂漢說啦！”
“我能通漢說?！碧煲劳蝗婚_口道。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驚呼聲，還有撮口吹哨的。
“這口音，確實是個海夷?！庇^眾迅速識別出了她缺乏濁聲母的口音。
“這個越姬還文縐縐的呢，小弟你就說吧，到底幾百銖？一千銖我是出不起啦?！?p> 今日在市上的狀況似乎間接佐證了她前些天被呂聿征和陳季救起之前的境遇是多么兇險。
“我不僅通漢言，還能寫字?！甭逄煲烙媚抗鈷邟弑娙耍忠鹨魂嚶暢?。
“老子活了二十四年，一個大字不識，你一個越人還能識了漢字不成？”
“你有所不知，文平弟可能是天天晚上手把手教她字呢。”書籍商人突然插話道。這個段子深得人心，不少人捧著肚子大笑。天依一開始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個笑話除了葷以外還有什么內(nèi)容，但是她迅速想起來了，在先周秦漢的時候，“字”這個字承擔(dān)的詞義主要有兩條，一條是文字，一條是哺乳。
“我都要岔氣了！”有個站在書籍商人旁邊的年輕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收住笑聲，拍拍他的肩膀，“李先生，太厲害了！”
“我看當(dāng)朝一千石以上的官，沒有幾個人才學(xué)超得過老李了！就算他們來了，也得拜你作先生！”人群幫襯道。
街衢上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唯獨開攤的三人臉色不快。
“小女子，既然你說會寫字，那就考你幾個。”書籍商人收收黃腔，走到天依跟前。
天依看著他，點點頭。
書商轉(zhuǎn)身擠出人群，到自己的攤位上取來一卷木牘，攤在攤板上。
“文平弟，把你的家伙拎出來?！?p> 呂聿征解開麻袋，從里面拿出墨塊、木碗和毛筆。天依輕提毛筆，稍微試了試手感，隨后拾起墨塊開始研磨。
人群非常專注地盯著她。
“看起來還有那么兩下子，應(yīng)該是一個常用筆的人?！睍倘藢λ麄兘忉尩?。呂聿征在旁邊不語，只是笑，畢竟自己在她來的第二天就已經(jīng)見識過這個女子的筆法。
“那叫她快點寫幾個字露兩手?。 庇腥舜叽俚?。
“好。我考你《書》里頭的幾個字?！睍虒μ煲赖?。
天依伏案準(zhǔn)備寫字。
“王左杖黃鉞……”書商慢悠悠地說出頭五個字。天依不緊不慢，沾了墨水，在牘面上寫下“王左杖黃鉞”這五個字，然而又不收筆，繼續(xù)往下寫出了“右秉白旄以麾”。這是她自穿越以來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用毛筆蘸著墨寫字，這讓她一度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在家練字的時光。非常親切。
這一行字寫下來，書籍商人和人群都感覺很意外。
“不是五個字的嗎？怎么變成了十一個字？李先生你看看?！庇腥藛柕馈?p> “她是把我的下半句也一塊寫了?！崩钌檀鸬?。
“喔，這樣的嗎？！”
趁人群討論的時候，天依已經(jīng)又寫出了“曰逖矣西土之人”。
“這是《尚書》中的《牧誓》?！碧煲罃R筆抬頭道，“殷紂暴虐，周武王起諸侯之兵共討，于朝歌城外牧野與帝辛戰(zhàn)。這位先生要考我的，就是周武王拿著武器面向諸軍將士，即將發(fā)表誓師演說的段落?！?p> “想不到人家一個海越來的姑娘會寫字，還讀《書》呢！”李商向周圍的人道，“看看你們！”
“文平弟晚上教得好啊。”對面腆著臉皮回應(yīng)道。
天依不理會他們，打算繼續(xù)往下寫。
“等一下！我給你換張帛?！崩钌倘∽咧窈啠终刍厝?，拿出一張帛紙，遞到她案上。天依又從“王左杖黃鉞”開始寫，人們喧鬧地討論著。
一輛施轓車被仆從簇?fù)碇谂赃叺慕致飞像傔^，里面坐著一個穿緋色綢子深衣的少年，看起來十四五歲，還沒有到加冠的年紀(jì)。
少年看了看那邊聚集的人群，叫車夫停下來，隨口叫住往那邊去的一個路人：
“那兒在干什么？”
“聽說市上抄書的帶了一個外方人，長得可好看了?！甭啡说?，“還會寫漢字?！?p> “這有什么稀奇！我父親府里的侍婢，不管是胡女還是越女，都會寫字。也就你們這些皂民沒見過世面，才這么大驚小怪的。”
“尊駕說得是。”那個平民賠笑道，“不過聽說她還會讀《書》呢。”
穿緋色衣服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又開口道：“也沒什么稀奇的。她八成是初學(xué)幾節(jié)，就騙騙你們這些不懂半懂的人。你問她里面有什么深意，她未必能答得上來?！?p> “尊駕說的是。不過她連人帶字都還很好看呢?！?p> 這回輪到車夫替主人開口：“也沒什么稀奇的。就是你們見識短，所以覺得好看罷了。”
“對，就是這樣?！鄙倌挈c點頭，對車夫說道，“繼續(xù)走?！?p> “哎，尊駕，您府上是哪兒??？能不能過幾天去您那謀個差事——”那個平民對馬車揚起的路塵拜揖道。
“我父親是霍驃騎司馬?！瘪R車上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人聲。
天依在寫到“吾子勉之”以后，將筆放在了一邊。帛紙上整整齊齊地排滿了秦隸字。由于市上的人都只習(xí)一點簡單的小篆，天依昨日又從呂生筆中得知當(dāng)局不準(zhǔn)皂民使用漢隸，違者會被逮捕，所以只能寫和篆書字體比較像的秦隸。
李書商等到字跡稍干以后，揭起來看了一看。
“我看這個人寫得比文平弟你還好呢?！睍虈@道，“三十銖，我要把它隨身帶著?！?p> 當(dāng)然了，天依想著，自己的隸書是臨了好幾年《曹全碑》臨出來的。雖然今天寫的并不是《曹全碑》上的今隸，而是古隸。
人群爭相擠出頭來看這張帛紙。
“雖然我一個字也不識，但我也能看出是寫得好的！”
“可惜啊，要是個漢家男兒，又幸好生在貴室，得官何止一千石啊?！?p> 似乎市上的人都比較喜歡拿一千石這個官階來開玩笑。直到后來，天依才知道，原來掌管洛陽市場的主官，官秩就在這一階。看來市政管理部門自古以來的風(fēng)評就不怎么好。
“真是才色兼得，文平弟你受用了?！睍贪芽诖锏陌嗣跺X放到案板上，取走帛帖，朝呂聿征嘿嘿一笑。
“說什么呢……”呂聿征搖搖頭。
陳季在一旁專注看天依寫字，竟然忘了賣魚。
“在下從呂生學(xué)字六個月，也尚未習(xí)得五百個字。姑娘是怎么一夜就……”
“你還真以為是呂兄這兩天教我的呀？”天依沖他聳聳肩，“家學(xué)如此?！?p> 所謂的家學(xué)，其實就是中小學(xué)開的書法興趣小組和大學(xué)里的書法社團(tuán)。
又有幾位書商抱著書卷前來求天依抄書。呂聿征把包囊打開，抱出提前預(yù)備好的木牘，攤在桌面上。人群稍微散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人圍著看外方人寫漢字。
“文平弟啊，人家的字確實寫得比你好?！崩钕壬贿吙粗煲莱?，一邊捋著胡須說。
“這也不怪呂兄，”天依道，“我的字，是用墨和筆喂了好幾年，才練出來的?！?p> “海夷也習(xí)漢字乎？”李先生瞇了眼問。
“我們那邊是的。”天依只能這樣說，“諸位也別光看著，我旁邊的陳兄捕魚是一把好手，應(yīng)該是有方的。好的漁人，他自己不用多費力氣去打撈，那好魚自己就上他的網(wǎng)來了。我世居海上，在漢地能看得上的魚實在不多，唯有陳兄捕的肉質(zhì)算是較正的。”
“是這樣嗎？”人群討論道。
“我之前也買過阿陳的魚，感覺跟其他家的差不多啊?！?p> “你懂什么？人家代代吃這個，看起來從前也不像是過窮日子的人，口味總比我們這些吃砂子的靈了。”一個布衣兄弟悄聲道，“你不買，我可要先試試。萬一等過兩天，他的魚貴起來，你怎么辦？”
陳季看了一眼天依，眼神里充滿感激，馬上開始向大家出售生魚。
天依在抄寫了十幾支簡牘后，感到右臂有些沉重，眼睛也有點疼。
“我來吧?！眳紊鷮μ煲勒f，“你已經(jīng)寫得夠多了。”
“不行，我們就是要這位越女子抄，她抄十支，我們給三銖；你抄，我們只能給一銖。”書商們連忙攔住他。
“那你們給我筆，我也一塊抄。”
“筆和簡牘難道不應(yīng)該是你自己帶的么？”
天依看向呂聿征：“還是我來吧。”
“想不到阿呂挺憐香惜玉的嘛！”旁邊的人打趣道，“什么時候請我們來吃喜宴啊？”
“你們說什么呢！”呂聿征有點生氣，不過天依顧不上這些，只是奮力抄書。她想起了自己讀小學(xué)的時候抄課文的經(jīng)歷，不過那會是用鋼筆和自來水筆，從來沒用毛筆這種軟質(zhì)筆抄過大段文字。書商送過來提供抄寫底本的文獻(xiàn)除了儒家典籍以外，還有一些下層常用的書，比如醫(yī)藥、果樹種植、吉兇占卜之類的。天依越抄，提著毛筆的手越感覺酸痛。但是為了三倍的工錢，還是只能咬牙堅持下來。這還是她大學(xué)畢業(yè)以來第一次接觸純粹由體力支撐的工作。
人群慢慢散去，各自進(jìn)入繁忙的市易生活當(dāng)中。不過也有新到市上的人從熟人口中聽說了早上的事，過來看越人抄書。呂聿征自己又去找書商借了一支毛筆，同天依一塊抄，賣完魚的陳季坐在攤上幫兩個人研磨。一直到中午散攤，天依跟呂聿征二人合力一共抄了一百七十根簡牘，兩個人都抱著右臂吃痛。
攤上雜亂地擺著三十幾枚錢子，其中幾枚是陳季則通過兩簍魚賺得的，還有若干枚是剛才的帛書之酬。
“六十七銖，”呂聿征吃驚地看著這些錢，“另外陳兄你也有二十銖?！?p> “這可是你六七天的日給了?！碧煲佬χ米笫植亮瞬梁梗缓笥直Ьo酸脹的右肘。
“今天能賺這么多，竟完全是有賴于洛姑娘?！标惣緡@口氣，“我們兩個男兒漢，每天加起來只掙不到二十五銖，不及今天的三分之一?！?p> “畢竟我是‘海夷’，比較有噱頭?！碧煲缆柫寺柤?，“如果我也跟呂生一樣是個男子，那今天最多只能幫你多賺十銖?！?p> 這頗有種出賣色相的感覺，天依想著。
“好了，我們收拾一下，去市上其他地方看看?！标惣緦芍霍~簍套在一塊，背在身上，順帶把呂生的書囊也一塊拾起。天依跟在陳季和呂生后面，一邊走，一邊看街路兩邊的店面。三人在人群中穿行，拐了幾個彎，最后到了一家米店門口。
“喲，又來糶米了啊。”米攤的老板正坐在地上休息，見到他們兩個人來，隨口呼了一聲，“最近米價有點漲，你們得買少一點了。”
“你們從前平時是如何買的？”天依問呂聿征。
“兩天一頓米，一頓飯要吃半斤左右?！?p> “要吃這么多？”天依有點驚訝。
“姑娘素來吃的，我看也是半斤呀?！眳雾舱鲗μ煲来搜愿械接悬c奇怪，天依這才想起來漢代的斤兩重量大約是現(xiàn)在的一半。
“米價一斤兩銖，大約折算下來，一天是半銖左右。所以我們每次都是來各人買一斤米，然后吃四天，兩頓米飯。這幾天為了保證姑娘的餐食，當(dāng)然就特殊一點?！?p> “現(xiàn)在呂兄可以一天吃兩頓米了。”
“如果是一天兩頓米，那我們二人一天合是四銖。”呂聿征算了一下，搖搖頭，“頓頓都吃米，太貴了。”
“一點也不貴。”天依笑著點點頭，“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也該吃點好的。我們今天有快七十銖的錢呢。”
“既然姑娘堅持如此的話……”呂聿征遂轉(zhuǎn)向米商，“不管漲成什么樣，稱十六銖的米?！?p> 老板覺得有點詫異。
“阿呂，你是要出遠(yuǎn)門??？”
“倒也不是，家里最近有些……客人?！眳雾舱鹘忉尩馈?p> 老板忽然注意到了站在呂聿征身后的天依，隨即臉上露出一番笑容，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就給你稱?！?p> 呂聿征從囊中拿出盛米的小袋子，米店老板舀了二升許的米，倒進(jìn)呂聿征的米袋。呂聿征從來沒一次性買過這么多米。
“我的店都快被你搬空嘍！”老板開了個玩笑，“不過養(yǎng)人嘛，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陳季也買了兩斤米，看起來他下午準(zhǔn)備補充體力，釣更多的魚上來。三人從米店走出，又購置了一些平時日用的物什，方才回到碼頭上。時近正午。天依順帶在市上買了一些夠七天用的調(diào)味料。
呂聿征坐在船上，看著左手上還剩余的幾十銖，忽然感覺有點暈眩。
“我先前說過，日給十銖，分給兩個人用，那再怎么分也只能是兩個人一起挨餓?！碧煲莱瘏雾舱髡f道，“你以后也可以靈活點，想些其他的法子?！?p> 呂聿征點點頭，心里卻始終有點哪里不太得勁的感覺。
陳季松完繩子，跳到船上，拾起木槳，將船推離碼頭，三人開始返程往回趕。木船在正午的洛河上搖晃，太陽很毒，天依不停地舀河水拍打自己的臉。由于呂聿征右臂酸脹，所以陳季安排他在右側(cè)推槳，讓左手發(fā)力。就算如此，呂聿征也咬著牙，很奮力地劃著。
當(dāng)二人拜別陳季，步行回到住處，已經(jīng)是正午時節(jié)。兩個人的衣服都被曬得濕透。呂聿征顧不上這些，放下背囊，急忙鉆下廚去煮飯。過了好一會，端了兩副食案進(jìn)屋。
呂聿征對這一餐飯表現(xiàn)得很有感情。他沒有立即動筷子，而是看著米飯發(fā)了會呆。
“不適應(yīng)嗎？”天依有點猜出他的小心思。
“我看到它，腦袋里想的只有：太貴了?！眳雾舱鲹u搖頭，扶了扶額頭，“我還是習(xí)慣粟飯和稗子。”
“粟飯確實值得一吃，我們外方就有句老話，‘山西的小米養(yǎng)人??！’”天依的腦中浮現(xiàn)出閻錫山握著筷子說這句臺詞的影視劇名場面。
“這么一說，你們那個地方的粟米想必是佳品?！眳雾舱鞑⒉恢捞煲劳娴氖鞘裁垂＃膊恢郎轿鬟@個地名指的就是他北邊百里許的那個地方。他記得有些老人似乎會把驪山之西的地方叫做山西。
“哪里的粟都一樣，你若吃不慣大米，繼續(xù)吃粟對身體也不錯?！碧煲酪贿呎f著，一邊夾起一根腌菜放入口中咀嚼，又將一筷子飯送入口中，“我是覺得稗子就不必繼續(xù)吃了。當(dāng)然，如果你饞不住，我也不會攔你的。畢竟每個人都有喜歡的口味嘛。”
“下頓我再吃回粟飯?！眳雾舱餍σ恍Γ捌鹂曜?，鼓起勇氣伸向米飯，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做思想斗爭的這段時間里面，天依已經(jīng)解決一半了。
呂聿征舉起飯碗，扒了一大口，閉上眼睛慢慢地咀嚼了好一會。淀粉與大米混合產(chǎn)生了美妙的化合物。
“真甜??！”呂聿征把米飯咽下后說道。
或許貧民對米飯的口感是這樣的。自己在穿越之前天天吃，反倒感覺不出來了。這跟粽子是一個原理，年代比較早的時候，一年也吃不上一頓粽子，大家就天天饞著等端午；可是自己所處的年代，天天都可以在公司樓下買到各式各樣甜甜咸咸的粽子，反倒對粽子的興致不是特別大了。
“珍惜現(xiàn)在的別樣感覺吧?！碧煲劳铝送律啵斑@個味道，以后你或許也就習(xí)慣了?！?p> ——第四節(ji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