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銘心嘆息一聲,端起酒碗,跟馬慎干了一碗。
馬慎卻似與端木銘心相見恨晚,只催促錢秀倒酒,一邊喝酒,一邊拉著他說些黑虎堂的風光事跡,又抱怨自己生不逢時,只頂著個少堂主的虛名。
斷斷續(xù)續(xù),嘮叨了小半時辰。呂先生沖錢秀抬了抬手。錢秀當即起身,說道:“少堂主,你喝醉了。莫要忘了馬堂主的囑咐,先回去歇息罷。”
馬慎神色微變,點了點頭,沖端木銘心拱手行禮,說道:“老弟,我不勝酒力,先告辭了?!狈鲋雷诱玖似饋?,又說道:“過幾日,堂中擺酒宴。老弟先住下,等吃了酒再走?!?p> 端木銘心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多謝,那我就叨擾幾日?!?p> 馬慎“哈哈”一笑,只擺了擺手,跟著錢秀走了出去。
端木銘心轉(zhuǎn)頭看向呂先生,暗自奇怪他怎么不走。呂先生卻笑了出來,說道:“小公子,坐下說會話罷?!?p> 端木銘心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又坐了下來。
呂先生也不勸酒了,看著端木銘心,低聲問道:“小公子,覺得柳姑娘可好?”
端木銘心心中慌亂,問道:“呂先生,你什么意思?”
呂先生大笑幾聲,擺了擺手,說道:“小公子,不必拘束。男婚女嫁,陰陽和合,本就是萬物天性?!?p> 端木銘心想起依依的花容月貌,登時又心馳神往,“嘿嘿”傻笑了出來。
等了一會,呂先生說道:“呂某行走江湖,閱人無數(shù)。世間的癡男怨女,大多逃不出三類?!?p> 端木銘心當即轉(zhuǎn)頭看著他,問道:“哪三類?”
呂先生笑了笑,慢慢說道:“第一類,便是無緣無份。前世修行不夠,今生天南地北,縱有百般好感,終是擦肩而過,悵然若失,卻也免去了相思之苦。第二類,叫做有緣無份。前世修行到了,今生相見,一往而情深,卻又不得其時,緣盡之日肝腸寸斷,終生受相思煎熬。第三類,卻是有份無緣。命里本無緣,或是父母之言,或是投桃報李,相守一生互相虧欠,個中甘苦冷暖自知?!?p> 端木銘心只聽得心驚肉跳,嘆道:“情字傷人,果不其然?!?p> 呂先生仰頭大笑,擺了擺手,說道:“癡男怨女,自是苦不堪言??扇粲芯売蟹荩浪蘧壗裆脙?,廝守一生羨煞旁人,便是古人所說,愿作鴛鴦不羨仙。”
端木銘心松了口氣,沉吟片刻,說道:“情雖傷人,可古往今來,無數(shù)人燈蛾撲火,也只為與有情人長相廝守?!?p> 呂先生連連點頭,低聲說道:“小公子與柳姑娘,郎才女貌,都尚未婚娶,更是天作之合,千里姻緣一線牽。結(jié)果如何,就只在小公子一念之間?!?p> 端木銘心心中高興,又莫名緊張,湊過去問道:“呂先生,這可是依依的心思?”
呂先生“嘿嘿”一笑,只答道:“柳姑娘的情意,你還不明白么?馬堂主有心成全,托我問一問你的意思?!?p> 端木銘心激動不已,只覺得好是好,可又不太像是真的,一時不知所措。
呂先生輕嘆一聲,自顧說道:“柳姑娘身世可憐,馬堂主不想委屈了她,收她做義妹,只為日后送她風光出嫁?!?p> 這么快,就要出嫁了么?端木銘心吃了一驚,看著呂先生,說道:“婚姻大事,可草率不得?!?p> 呂先生目光閃了閃,笑道:“小公子,有心即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少不了的。馬堂主早就打算好了,托燕王府的管家,求燕王開口與逍遙侯提起。小公子,以為如何?”
端木銘心自然覺得很好,“嘿嘿”傻笑不已,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呂先生點了點頭,起身說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去回報馬堂主。小公子,安心住下就是?!?p> 端木銘心也站了起來,拱手答謝。呂先生領(lǐng)著端木銘心走出廂房,又送他進了正屋,才拱手告辭。
端木銘心略有些醉意,徑直進臥房躺下,摸出袖中的玉簪輕輕聞了聞,仍有淡淡余香,不覺笑了出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窗外已是夜幕降臨,廳里卻亮著燈。端木銘心當即起身,伸了個懶腰,走了出去。
葉正坐在廳中,只看著端木銘心。端木銘心愣了一下,問道:“你怎么在這?”
葉正答道:“我也住這?!?p> 端木銘心笑了笑,走到葉正身旁坐下,又問道:“你去哪里了?”
葉正答道:“跟馬堂主說了會話?!?p> “哦”,端木銘心輕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暗想馬堂主是不是又托葉正來問話了。
葉正看著他,問道:“見到柳姑娘了?”
端木銘心點了點頭,笑道:“可真是巧了,柳姑娘是馬堂主恩人的女兒?!?p> 葉正眉頭微蹙,也沒接話。
端木銘心想了想,低聲問道:“黑虎堂的事情,怎么樣了?”
葉正搖了搖頭,答道:“現(xiàn)在還不好說。”
端木銘心有些擔心,問道:“你有什么打算?”
葉正答道:“等等看?!?p> 端木銘心不太明白,心中莫名煩躁,湊到葉正身旁,低聲問道:“你若是,遇到一個很喜歡的姑娘,會不會跟她成親?”
葉正怔了一下,打量他幾眼,答道:“只怕沒有姑娘,肯跟我成親?!?p> 端木銘心嘆了口氣,自顧說道:“成了親,就得留在山上,讀書考功名。我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p> 葉正皺了皺眉頭,問道:“你要跟誰成親?”
“我”,端木銘心猛地想起了小月,連連搖頭,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p> 葉正沉默片刻,問道:“馬堂主剛收了個義妹,又要再招個妹夫么?”
端木銘心剛要說話,外面卻有人敲門,連忙起身走了過去,拉開門,卻是丐幫余大通和那個背刀的大漢。大漢手里,還抱著兩個酒壇。
余大通大笑幾聲,拱手說道:“小公子,老叫花叨擾了?!?p> 端木銘心拱手回禮,側(cè)身讓開,說道:“余長老客氣了。兩位進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