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道:“裝了鹽司衙門稅銀的船。”
“哈哈”,汪通海大笑出來,慢慢說道:“好得很,天大的案子,居然敢栽贓到鹽幫頭上。王長老,六扇門的大隊(duì)人馬,可進(jìn)了揚(yáng)州城?”
王長老愣了一下,答道:“沒有。司府衙門里也沒聽到消息,定是這小子胡說,存心跟鹽幫過不去?!?p> “好”,汪通海接話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暫代幫主之位,不惜任何代價(jià),定要將此人留下?!?p> 王長老神情悲憤,喊道:“幫主,莫要亂想。幫中上千兄弟,都指望著你。”
蕭三爺眉頭緊蹙,盯著葉正,低聲問道:“六扇門辦案,也要有人證物證,你可有什么證據(jù)?”
汪通海大聲說道:“弓弩手,還等什么?”
兩排弓弩手群情激奮,紛紛喊道:“快放了幫主?!?p> 葉正不再坐等,左手拎起汪通海,提氣往忠義廳后側(cè)的小門沖了過去。
王長老當(dāng)即喝道:“放箭。”
“嘣”,一陣弦響。身后傳來飛蝗般的破空聲,葉正雙足發(fā)力,化作一道長影,趕在暴雨般的箭矢前,從小門里閃了出去。
廳里又傳來王長老的怒喝。葉正不敢停留,挾著汪通海,只往人少的地方?jīng)_,七拐八折地,沖進(jìn)一處偏院,迎面一間磚石矮房,縱身閃了進(jìn)去。
房間里很簡陋,只有一張長桌,擺了兩排條凳。墻邊還有一個(gè)木櫥,胡亂堆了些碗筷,看起來像是幫中雜役吃飯的地方。
房子雖說簡陋,四面卻是結(jié)實(shí)的石墻,屋頂也是厚厚的磚瓦,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門,旁邊開了扇小窗。葉正反手將木門關(guān)上,把汪通海放在靠里的條凳上,轉(zhuǎn)身走回來,手持軟劍守在木門旁邊。
不一會(huì),門外人多了起來,肆意謾罵威脅,卻沒人敢沖進(jìn)來。又過了一會(huì),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眾人一齊說道,“見過鄭長老?!?p> “幫主在哪里?”有人焦急問道,聽著像是那鄭長老的聲音,看來穴道已經(jīng)被人解開了。
有弟子答話道,“回稟長老,幫主和那人都在里面?!?p> 鄭長老喝道,“執(zhí)法弟子都守在這里,誰也不許妄動(dòng)。汪幫主若有一點(diǎn)閃失,你們自己去祖師堂謝罪?!?p> 一眾弟子齊聲答道,“弟子遵命。”
接著又是一陣噪雜聲,外面漸漸安靜下來,也聽不到鄭長老的聲音了。
葉正暗自松了口氣,鹽幫要護(hù)住汪通海安全,那就只有去想辦法,只要他們肯想辦法,時(shí)間興許就來得及。
葉正緩步走了回來,在汪通海對(duì)面坐下,想了想,低聲問道:“那一百八十萬稅銀,運(yùn)到哪里去了?”
汪通海面無表情,冷笑幾聲,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葉正又問道:“那你知道什么?”
汪通海大笑幾聲,答道:“我只知道,你絕對(duì)走不出這屋子?!?p> 葉正卻不在乎,說道:“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敢沖進(jìn)來?!?p> 汪通海頗為不屑,說道:“他們用不著沖進(jìn)來?!?p> 葉正輕嘆一聲,問道:“難不成,你想在這住個(gè)一年半載?”
汪通海冷笑不已,盯著葉正,說道:“你覺得,還能再活幾天?”
葉正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道:“除非,他們連你這個(gè)幫主也不顧了?!?p> 汪通海閉上眼睛,也不再說話了。
葉正長舒了口氣,把軟劍放下,也閉上了眼睛,運(yùn)氣空明吐納功,凝神靜坐起來。
日出日落,一天一夜過去了。
夜,又深了。遠(yuǎn)處隱約傳來三聲更響,透過小窗,望見夜空里星光點(diǎn)點(diǎn),說不出的深沉寧靜。葉正卻靜不下來了,過了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不論如何,一定要再趕回徽州,見孫不公一面。
外面突然響起腳步聲,步子很雜,走得也急,聽起來有不少人,卻沒有一個(gè)說話的。葉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四面墻壁也響起輕微的聲音,像什么東西劃在石頭上,接著星光也看不見了,小窗被一團(tuán)東西擋住。葉正悄然起身,閃到門旁,身體貼著墻,輕輕探出頭,透過門縫往外看了一眼。
黑呼呼一捆干柴壓在門上,外面有人還在不停搬運(yùn),一層一層摞起來。葉正心中一驚,連忙退回桌旁。
汪通海也睜開了眼睛,沖葉正冷笑不已。
葉正低聲說道:“外面堆上了干柴?!?p> 汪通海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別急,再等等?!?p> 葉正不禁奇怪,側(cè)著耳朵仔細(xì)聽了一會(huì),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汪通海笑了出來,說道:“聞到了么,澆上火油了。”
恐怕是正主到了,才敢火燒鹽幫幫主。葉正深吸了口氣,
低聲說道:“火燒起來,你也得死。”
汪通?!昂俸佟敝毙Γ坪跻稽c(diǎn)也不害怕。
葉正想了想,問道:“他們打算滅口,你還不說實(shí)話么?”
汪通海卻似沒聽見,自顧說道:“墻上澆了,屋頂也不能漏掉?!眲傉f完,果然聽到磚瓦上“嘩嘩”的響,就像下雨一般,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濃了。
葉正抬頭看了一眼,心中莫名悲憤,猛地提起汪通海,喝道:“人命關(guān)天。快說,銀子在哪里?”
汪通?!昂俸佟毙α诵Γf道:“不用著急。黃泉路上,你我邊走邊談?!?p> 葉正強(qiáng)壓住怒火,內(nèi)息運(yùn)轉(zhuǎn),靈臺(tái)寶光一閃,又將汪通海放了下來,低聲說道:“你不說也罷。等我沖出去,擒住那門外主使之人,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汪通海神色微變,忽然問道:“你把我扣在這里,就是為了等外面的人?”
葉正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他們真要滅口,卻是我連累你了?!?p> 汪通海愣了一下,又笑了出來,說道:“先是聲東擊西,擒住鄭長老,逼我回來。再是打草驚蛇,扣住我釣更大的魚。好膽色,好心思,好本事。”
葉正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時(shí)間緊急,我只能用最直接的法子?!?p> 汪通??粗~正,問道:“很不錯(cuò),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