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門板咚咚響起,我聽著門板聲忽遠忽近摸出一支白沙牌香煙,煙是廉價香煙用力一口喉嚨火辣辣的像是被火在烤。
猛吸了幾口感覺腦袋清醒了一絲。
我開門,一個影子安靜的在門口杵著,敘述以前發(fā)生的趣事。
我壓根兒一句也沒能聽懂,
我是樹,而那影子毫無疑問就是猴子了。
你看他唧唧歪歪手腳并用的在身前比劃,不是猴子是什么。
猴子一跳一叫,大概是有很要緊的事情,但是我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語言,甚至任何一個肢體語言的含義。
“我聽不懂你的話,”我心煩意亂大聲嚷嚷,猴子我行我素一直先前那攪得人心煩意亂的動作。
改天必定登門拜訪你,我喊著,手腳并用的把猴子踹出了門外。
而猴子上躥下跳手腳并用,開始跳起來奇怪的舞。
我氣急敗壞用力一甩門板,把猴子關(guān)在門外。
猴子是恐怖片里的精神病患者,一刻不停的敲響那破舊的門板,我生怕門板承受不住猴子的折騰而就此壞掉!
我很害怕外面那個身材微胖看起來憨厚的男人,害怕門外強烈的邪惡的光線,我成了灰暗的吸血鬼,在漆黑而不見五指的白天睡覺。
八點一刻從床上起來,坐在床沿發(fā)呆,抽完幾支煙便起床尋找食物,發(fā)現(xiàn)冰箱空無一物。
找來一支筆以及一本空白的記事本揮筆寫道;麻煩給我一袋大米多少錢?翻到下一頁在上面寫道;
我需要一些土豆一些茄子一些雞肉一些辣椒。
在翻來一頁;請你給我一條萬寶路;請你給我一條白沙煙!
把需要的物品通通寫到紙上,我進浴室沖涼,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帶著筆和本子出門去了。
九點半沒到我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把物品歸類之后,打開電腦音樂收藏夾,跟著一首曲子跟著溢出。
我沒想到猴子會先發(fā)制人,如此任何借口都變得無力。
我咽了咽喉嚨,支氣管炎讓我的喉嚨一直處于干涸,我了解且清楚的知道,這酒下肚喉嚨一定會像是被太陽燃燒過后剩下的干枯的農(nóng)田,昏昏沉沉像是活在某人的夢里虛幻且無力的存在著。
我一陣反胃,在猴子的注視下喝完那碗酒后昏昏沉沉倒在了沙發(fā)上。
醒來房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響,我輕輕呼氣吸氣,這動靜便響滿整個房間。
我口干舌燥起來找水喝卻看見墻上寫著幾個大字,
上面寫著“對不起朋友”,現(xiàn)在撥打120,你還有可能活著。
我一伸手摸到了手機,解鎖之后,屏幕上面便顯示出提前輸入好的120急救電話。
我不管電話只想喝水,把電話放在一旁雙手用力一撐,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浴缸里。
手冰涼的摸到浴缸的底部鋪著的厚厚的一層冰塊。
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腹部長長的不規(guī)則的縫合線,新鮮的肉外翻著血水正從中流出。
我驚慌失措心跌至深淵,身體變得更加的軟弱無力。我意識到腎可能被人給割了一個,手顫抖著想去拿放在浴缸邊板凳上的手機,卻身心無力,一次次的手機從手中滑落,心跳驟然加快像是瘋癲的鼓手的solo,手機最終掉在了地上。
整個心向著無底的黑暗深淵降落,落得越遠身體越是無力,我無力的收回雙手想要護住即將從心口跳出的心臟。
不在感到疼痛,只是聽見耳邊咚,咚,有人打鼓擊出足以擊穿耳膜的狂亂聲響。
那聲音如果擊穿我的耳膜依然感覺不到疼痛,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于是持續(xù)著那種迷離的意識變作了一個死掉的人。
很久以后我聽到有人在唱歌,唱那種很直白很土但是很有節(jié)拍的歌,當聽清楚那歌時竟然覺得也沒有想象的那么惡心。
我睜開眼睛,那面寫字的墻上白白凈凈的沒有任何和文字有關(guān)的事物。
我才意識到自己又經(jīng)歷了一次討厭的夢魘,我想移動身體卻怎樣都移動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睜眼閉眼或者思考。
通常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一般都選擇閉眼,讓大腦想一些事情,不過事后大都不記得自己想些什么。
但這一次我知道自己醒來以后一定會清楚的記的,
我想到自己的初戀,那是個皮膚黝黑的女孩。
她從小在沿海城市長大所以我始終覺得在她的身上有股很重的海腥味,那味道有時候是咸的有時候又是苦的。
女孩叫做小草,并不漂亮。但是性格很好。
第一次在草地上接吻被人跟蹤。小草的胸軟軟的,很沖動的去取小草的皮帶,卻怎樣也取不下來,那皮帶真的好難解開。
那晚小草一直低聲哭泣,某天當我像往常一樣走進教室時,卻發(fā)現(xiàn)小草的課桌空了。那以后小草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見不到了。
睜開眼時已經(jīng)可以自由的活動身體,天微亮著時間顯示是06.15分。
趕緊起來去找水喝,剛走幾步才想到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借著微弱的光穿過客廳經(jīng)過洗手間時繼續(xù)探著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純凈水給喉嚨熄火。
靠著冰箱點燃香煙,我輕柔的吸了那么一口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黎明。
猴子醒來已經(jīng)是八點十五分,他走出臥室,輕輕拉好房門轉(zhuǎn)身便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精神不振的我。
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轟隆的雷鳴聲震響整個城市。
閃電雷鳴過后接著是呼嘯而過的狂風暴雨。
我不記得家里的門窗是否關(guān)好但也無關(guān)緊要,老舊的空間偶爾也需要清洗一下?lián)Q換心情,那房子久而久之似乎是染上了房間主人一樣的陰郁寡歡的死板性格。
猴子挨著坐下遞來一支皺巴巴的香煙。
我接過點燃。煙霧彌漫開來在空中相互追逐,像是我同猴子一起釣蝦的那個午后,不過此時我們靜靜的抽煙像極了兩個沉默的木頭。
最終猴子打破了沉寂,這沉寂到了讓人受不了的時刻必須有個人狠狠的把它敲破。
我覺得你變成了別人猴子說。
我繼續(xù)抽那支未燃燒殆盡的讓我喉嚨難受至極的煙,煙燃燒過后灰燼跟著掉進白色烤瓷的煙灰缸里。煙頭扔進里面白色煙灰缸便再也裝不進任何事物了。
猴子和我是鄰居因為年齡相仿。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們是一對磁鐵;一起在臭水溝里摸魚,去人家養(yǎng)蝦的池子掉蝦,一起去建筑工地偷那種連接木料之間的錨釘,他們的朋友關(guān)系一直維持到小學畢業(yè)。
初中以后他們時常見面卻不在說話。猴子也時常到我家看電視,但是就是不在說話,他們成了啞巴最后終于不在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