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事
“桃紅,你接著說芳草巷子的事情吧?!壁w心怡用骨叉跳出下面伏著的羊羹,放在云絲雪上面,看著絲綿被緩緩壓下,就又叉起羊羹,看著絲雪在慢慢回彈一部分,反復(fù)如此,玩的不亦樂乎。
“他們丟了一朵花,然后匾額也被人改了,一大早邊有人聚在那兒。”
“嗯,碧玉沒發(fā)現(xiàn)這些嗎?”
“額,小姐,是我不對,我太粗心了?!?p> “這不怪你,我并不是責(zé)備你,碧玉。就事論事來說,昨日拋下面紗,是一個聲東擊西的策略,以之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然后可以便宜行事,達(dá)成他們真正的目的?!?p> “小姐,是我太大意了,沒有細(xì)看那面紗落在誰手里,事后也沒有花心思去打聽。也沒有想到這可能是聲東擊西,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不對的地方。我就像……白去了一樣?!北逃褡猿惺?。
“沒關(guān)系,至少你帶回了面紗的消息嘛。反正不是我們鋪?zhàn)颖煌盗?,那么較真干什么呢?”
“小姐,你猜那鋪?zhàn)拥呢翌~上的字被改成了什么?”桃紅繼續(xù)說道。
“這如何猜到,他們原先那名字就很古怪,奇怪到我都記不住到底是哪幾個字了?!壁w心怡打了個哈欠,人還是有些倦倦的。
“他們原來的匾額也沒有寫完字號,大概是一華什么的?!北逃窕貞浟艘幌?,總歸是還有她記住了的信息。
“那么,所以現(xiàn)在被改成了?”
“萬花樓?!?p> “哦,我原來就覺得也許這個名字更加適合他們?!弊焐险f得淡淡的,但是趙心怡還是講一塊羊羹給玩弄地滑出了盤子,又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就是運(yùn)來他們設(shè)計安排好的意外嗎?”趙心怡放下叉子,表情收束了一些。
“碧玉,若是能尋到那塊面紗,其實也可以不必尋根究底,可以學(xué)他們,哪來做一番文章?!?p> “做作何等文章呢?”
“嗯,我聽你們說來,忽然有了這樣一個想法,不外乎仿照他們的路子,借著他們的面紗來造勢。”
碧玉桃紅連連點(diǎn)頭,繼而思索一陣,覺得小姐提的說法妙極,“可惜了,不知道那面紗落在了何處,都怪我。”碧玉想著,從興奮又轉(zhuǎn)為可惜。
“其實吧,我覺著大家也沒有能仔細(xì)看著,那么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在場的有多少人,真正看見的又能有多少人?碧玉姐姐知道面紗大概的樣子,尺寸,我們只需要……”桃紅建言。
趙心怡眼前一亮,又淡淡說道,“這次還是算了,我們也不必走那條路子,畢竟不是正道。”繼而話鋒一轉(zhuǎn),“其實,沒見過,見過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語言上勾勒一鱗半爪,不展示出來物品,就可以用手段吊人胃口了?!闭f罷便向著坊部走去了。
桃紅呆呆地想著趙心怡的話,小手在辮子上摸個不停,好一會,才說道,“妙啊?!?p> 碧玉上前推了一把,“快去干活了,跟上小姐,一會兒在轉(zhuǎn)動你的小腦筋?!?p> 桃紅白了她一眼,“你先去吧,我還要講餐具送去廚房?!?p> 芳草巷子
文里邊打哈欠,邊向后院急匆匆走來。
“師兄,你稍等一下。”童春從假山上爬起,一手還拿著一個草鞋餅,不顧身上的餅的碎屑,口齒含混地對文里說道。
“我要見師父,”文里看著滿身是油的童春,皺了皺眉。
“那個……你應(yīng)該知道,老爺他不會這么早起的?!蓖河杂种?,一方面是為難,一方面也是盡量慢言慢語拖延時間。
“我曉得,所以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會隨便這時候找?guī)煾傅摹,F(xiàn)在有急事,不然這時候你也不會見到我。”文里有些焦躁,揮動著手中個稿紙。
童春摸了摸嘴邊的殘渣,笑了,“師兄不必如此心急早早過來交功課。”
“你快去通報吧,鋪?zhàn)永锩娉隽舜笫铝?。”文里鄭重地說道。
童春少見文里他收起隨性,如此嚴(yán)肅。便道,“那師兄你進(jìn)去吧,若是打攪了老爺可不必怪我。”他沒有通報,只是放了文里進(jìn)去。
文里現(xiàn)在沒空理睬童春的這種小心思,便入了庭院,松下影濃,氣氛迫得文里稍微沉穩(wěn)了些,他思索一會,輕輕敲門三下。然后向后退了幾步。
未久,一纖白玉手推開門,文里眼見門處立著一眉眼如畫的侍女,身上裙衫如淡煙疏雨,濃濃淡淡,自成意境,她微微抬頭,見是文里,秀眉便蹙了一下,“老爺還未……”
“雨畫姐姐,我有急事找?guī)煾??!?p> “你不要打斷我的話?!庇戤嫴患膊恍?,好似微風(fēng)小雨,她以手遮陽看了看天光,“今天一天的辰光還很長呢?!?p> “鋪?zhàn)映隽舜笫?,求雨畫姐姐通報一下?!蔽睦锛钡枚家饋砹恕?p> 雨畫音柔聲曼,但其實不似童春那么好打商量,她俏然立著,用嫌棄的語氣對文里說,“這么間小鋪?zhàn)佣继幚聿缓?,總是把些微小事處理差錯,變成大事之后又來麻煩老爺,你好不好意思?!?p> 文里不欲多辯駁,只得高聲說道,“雨畫,你再這樣,我只能門外嚷嚷開去了?!?p> 雨畫哪里還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是已經(jīng)攔不住了。
這時里間傳來沈重的吩咐,“讓他進(jìn)來吧?!?p> 雨畫只得遵命,但是她身子微斜,只讓了一條小縫給文里,不讓他好過,文里只得擦身而入,今日事急,他已經(jīng)沒有心情用屁股撞一下來戲弄一番雨畫。經(jīng)過時,只聽雨畫輕輕吐出三個字“不講究”。他懶得做個鬼臉回應(yīng),只是整了整衣衫,恭敬地立在堂中。
絲帳曼垂,雖是室內(nèi),有若有若無的風(fēng)鼓蕩而過,身在其中文里不自覺沉靜下來。文里抬頭,看見這堂上懸掛的,是一付鐵質(zhì)匾額,上書“孤誠”二字,未有落款,筆勢蒼勁透力,秀美不足,空地出仍可見塹鑿痕跡,透著一種狠勁。
文里暗自心驚,“沒想到老師將孤誠匾也攜帶了來九刈城,上次屋中太黑,竟然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