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巷子
“這算不算舉重若輕的荷葉呢？”
文里將殘荷一般的鳳梨片斜斜插在杯子中，以金飾做成柄，鳳梨片皺皴，邊沿翻卷，上面還有文里特意加的露珠，透明的，更顯得枯潤對比強烈。
“這個是比之前做的輕荷垂露要好了?！蔽睦锃h(huán)繞著果子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半天，
而老師手掌虛劃，在空中比了一個下切的動作，那畫面還猶在眼前。
“那么刻意追求不刻意，算是刻意嗎？”文里將殘荷又從杯中拿出，捻轉著把玩，陷入深思。
“咚咚咚?！焙鋈霍坌凝S的門響起，打斷了文里的思索。
“進來吧?！蔽睦镆膊惶ь^，想來又是平兒來了。
“我……就站在門外吧?！甭曇舻仨懫?。
文里抬頭，神色中說不出的復雜，“師姐，是你來了?！?p> “對，所以……我就不進來了。”
門外的光線照進，尤儂的臉有一半隱在陰影中。
“你做的果子，不錯?！庇葍z言簡意賅。
“這是按照老師說的，改的?！蔽睦锘氐?，他在看尤儂的神色。
“是嗎？”尤儂抬起頭，不知在想什么。
“老師在制果上達到了最高境界，很難想象老師也會失算。”文里嘆息道。
“在果道上的成就，并不代表他就是完人?！庇葍z平靜地看著文里。
“不過，老師能在果道上達到高妙境界，想必對于萬事萬物的體察不會差吧？”
“我不知道，天地亦有差，這是我這么多年來觀察天地的體會?！庇葍z微微側了一點角度。
“師姐，你還是有這么一個習慣?！蔽睦锊唤嘈??！袄蠋熣f過，有些事情想得太透徹會失去有價值的東西?！?p> “當為則為，而不是冷眼旁觀。這也是他說的，不是嗎？”
文里聞言一窒。“師姐，你對老師，是不是太狠了？”
“當你的眼界大的時候，會去了解整體脈絡，過去、未來，關乎我個人的苦難，也不關乎他的惡，只是一個關系，是我不能選擇去逃避，否則有礙我的道?！?p> “關系？”文里疑惑道。
“他是我的血脈至親……”尤儂說道。
“什么？！”文里耳旁似乎炸響一個驚雷。
“你想得不錯。”尤儂看著文里的眼睛，點點頭。
“但是你姓尤，他姓沈……”文里喃喃自語。
“你不妨寫開比對這看?！庇葍z伸出食指空中虛劃。
文里用手指在掌心一寫，似乎明白了。
女生外向？
雖然文里震驚尤儂同沈重的身份，不過老師同父親角色本來就是相似的，他旋即開始為沈重的處境擔憂。
不過文里覺得師姐在追求至道方面，倒是跟老師不相上下，甚至有點……不擇手段。
這果然是因為有血脈上的聯(lián)系嗎？
文里忽然有點明白尤儂那雙眼睛，為何要洞穿人，看得那么遠了。
也許如此可以拋開近在眼前的煩惱。而不是直接去找沈重尋找一個答案。
“那……師姐你為何不早點……”
“我也并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庇葍z抬起頭，耳邊似乎又涌起潮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