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環(huán)境很安全，但也觀察不出什么線索來。墨嵐忽然瞥見看到元的神色忽然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這才停住了眼下的工作，看向他。
“開始了？”他微微挑眉問道。
元點了點頭，很快全身心地投入到拉鋸戰(zhàn)中。
墨嵐摸了摸下巴，自語著：“這么快？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著急。看來璃兒那邊給他的壓力也很大啊……”
似乎是想要回應(yīng)墨嵐的話，盤踞在他肩上的星光浮起來旋轉(zhuǎn)了一圈，看起來歡快極了。
墨嵐微微笑了一下，用指腹點了點光流的頭部：“既然如此，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p> 說罷，他的指尖散發(fā)出黑白兩色的氣流，在星光的照耀下開始纏繞成旋轉(zhuǎn)的氣旋。
墨嵐輕輕地念了一兩個意味不明的音節(jié)，氣旋便像得到了什么加持一般忽然變得靈動起來，主動向元的方向跑去。
“接下來就讓他們自己玩兒好了，咱們先看看這關(guān)怎么離開。”
墨嵐自語著，將落在元身上的目光收回，轉(zhuǎn)而向遠處的天空盡頭看去，
“第一關(guān)是智慧，第二關(guān)是武力，上一關(guān)是領(lǐng)悟生死輪回，這一關(guān)……前面的人煙和意志……是信仰嗎？這可真是讓人苦惱啊，我可不想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在這里蹉跎呢……”
——
元和葉子武的精神力在墨嵐的幫助后變得僵持不下，純粹的意志交鋒里誰也不比誰更有優(yōu)勢。
這個時候元倒是有些后悔沒有在上一關(guān)里多少領(lǐng)悟一些輪回之力的意境了，那樣純粹的宇宙規(guī)則意境肯定對自己眼下的主權(quán)爭奪戰(zhàn)有不小的幫助。
他能感知到葉子武之前的舉動，知道那頭的樂璃現(xiàn)在空出手來隨時準(zhǔn)備對付葉子武。
本來他應(yīng)該很“高興”這樣的局面，但葉子武在這個時候強行把自己卷了進去，變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就讓元“高興”不起來了。
不過還好樂璃并沒有把他一鍋端的意思，反而像是想要等他們自己分出個結(jié)果來再做行事。
這無論對葉子武還是元來說都是好消息，至少在這場對決中他們再次回到了“公平競爭”的狀態(tài)。
可這真的是“公平”的嗎？
兩個人出了力量上的純粹對撞，意志力的搏斗當(dāng)然還有千奇百怪的方式。
葉子武的優(yōu)勢在于他洞悉人性之惡，會用行事各異的方法蠱惑人心，營造各種極端惡劣的情況去刺激正常人的心理，誘導(dǎo)對方和自己觀點趨同。
不過元畢竟不是什么“正常人”，雖然在人類中他的社會力近乎于嬰兒，但他畢竟不是人類，他的思維邏輯正適合于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
他早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雖然對人類的情感無法體會，但見多識廣下自然不想普通人那樣容易動搖。
更何況，人類的善，人類的惡，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哪怕他一時間被代入了葉子武營造的幻境里，也會很快清醒過來。
唯一的問題在于，他沒有可以針對葉子武的任何攻擊手段。
如果是葉子武的幻境只是收效甚微，那么元這樣和諧一體、萬物芻狗的心態(tài)肯定完全無法影響到對方。而意志上的交鋒也無法借力打力，這便導(dǎo)致了元只能防不能攻的狀態(tài)。
本來這樣的情況，總有葉子武趁虛而入的時候。但墨嵐之前“小小的誠意”來得太及時，讓元的靈魂力量一下子渾厚許多，不僅趕上了葉子武活了更多年的積累，甚至隱隱反超，一下子讓元立于不敗之地。
而現(xiàn)在，墨嵐的第二個幫助又來了。
陰陽輪轉(zhuǎn)的那枚小小的氣旋，暗藏著無比強大的輪回之力，甚至可以直接侵蝕世界之力的力量源泉。
墨嵐之所以不把元和葉子武的力決放在眼中，正是因為他知道，只要元能夠擁有這樣的助力，就可以彌補他無法施展攻擊的唯一缺點，徹底擊敗葉子武，無需他再擔(dān)憂。
“眼前這一局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是之前那個闖塔者……是賀守塵吧？仗著通天塔發(fā)起者的優(yōu)勢直接步入了高層嗎？通天塔的機制里究竟是怎么判定的……
“不，不對。通天塔的機制和規(guī)則是神明的意志和宇宙的恒定律。但哪些部分是神明添加的，哪些是宇宙本質(zhì)，哪些無可變更，哪些有可以通過人類的意志改變？……這大概才是輪回之力相同卻又不同的緣故吧?？磥磉€是要從這個方向找線索啊。”
墨嵐站在迎風(fēng)的草坡上，看著翻涌的草浪一陣陣吹來，帶著泥土的腥味和花朵的芬芳。如果說幽冥界是輪回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那么生靈界，才是輪回之力真正的源泉。
“從這里繼續(xù)剛才的回憶好了。”
墨嵐輕聲說著，立在原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
墨嵐并不記得自己這一世是如何降臨的，也沒有前世的記憶。這大概也是輪回中唯一一次這樣的經(jīng)歷。
而直到他找回了自己的記憶，才意識到一開始就找上了他、并且擁有前世記憶的樂璃，恐怕才是這一世輪回的主導(dǎo)者。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才開始懷疑起樂璃的身世來。
不過那都是后話。至少這一世最開始這種失去記憶重新開始的生活讓他有了所謂“真實”輪回的體驗感。而直到他遇見樂璃之后，他也有了上一世樂璃的那種無法回避的自問：
“她/他究竟是為何而來？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找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影子？”
那時的墨嵐見到風(fēng)塵仆仆、滿身疲憊而來的樂璃時的確有一種內(nèi)心莫名的沖動，他不確定那是不是見到受難者的同情，但他很確定她并非一般的苦難者。
因為那個女孩在見到他之后，眼中忽然散出無比耀眼的光芒來。
他對她有一種無端的信賴感——她說自己是來找他的，他相信了；她說她想要留在他身邊，他允許了；她說她喜歡他，他也在心底里付出了自己的喜歡。
這種信賴感在這個無比危險的世界里幾乎是致命的。但因為是她，墨嵐居然一點懷疑也沒有。
但他終歸察覺得到問題存在著。他無法回避，自己這種自然而然的回報下，對方無端的好到底是不是為了現(xiàn)在這個自己。這種懷疑像生長在荒野的荊棘一樣扎根蔓延，直到長成參天大樹。
說起來好像只是他的不安，但和樂璃不同，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想要找到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