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想要接近南笙,就唯有通過段澤川了。
他承諾給自己找的天冬差不多也要到了,明日小組賽之后,她便去段府找他。
因去往后山要經(jīng)過玲瓏女學后院的東南一角,沈黎硯看時間尚早,便想著順便去女學看望下戚暮煙她們幾個。
不料剛走出書院門口,竟看到了站在街道對面的蘇靜綰。
她順著她看向這邊的方向,成功看到了自書院門口緩步走出的姬冥修。
蘇靜綰顯然也看到了沈黎硯他們一行人,隔空朝他們行了一禮,沈黎硯微微頷首回以一禮,便同傅乾他們穿過中間的街道,繞進了女學門口。
姬冥修看著徑直遠去的沈黎硯,眸光微沉。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不在意他與哪個女子有些什么,南笙如此,現(xiàn)在的蘇靜綰又是如此...
心中沉悶,他緊抿薄唇正要離開書院,身后卻傳來女子溫婉的聲音,“攝政王殿下?!?p> 姬冥修側(cè)眸看去,見蘇靜綰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殷切期盼地看向他,他語聲沉冷,“蘇小姐找本王何事?”
蘇靜綰柔聲道:“殿下,是這樣。下月初十是家父的壽辰,家父讓臣女代為相問,不知殿下屆時可否賞臉蒞臨蘇府?”
姬冥修沉思片刻,出聲道:“煩請?zhí)K小姐轉(zhuǎn)告令尊,本王到時會親自登門賀壽?!?p> 蘇靜綰面上閃過欣喜,忙欠身揖禮,“臣女謝過殿下。”
姬冥修微一頷首,便轉(zhuǎn)身離去。
蘇靜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漸漸遠去,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還是那般英武不凡,雖然他對她一如既往地冷淡疏離,但她還是止不住內(nèi)心的雀躍,她想為自己爭取一次,哪怕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
景嚴跟隨姬冥修一路走下山,王爺今日心情不好,他沒敢多言打擾他。
直到上了馬車,姬冥修才沉聲道:“想問什么就問,憋了一路不難受么?!?p> 馬車緩緩啟動,景嚴這才開口道:“王爺不是最煩赴宴么,怎么會答應蘇府的邀約?”
姬冥修闔目假寐,“你說呢?”
景嚴撓了撓頭,“屬下覺得應該不是為了蘇小姐?!?p> 姬冥修輕嗤一聲,總算是開竅了一回,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給他亂點鴛鴦譜。
景嚴一拍腦袋,看了眼周圍,輕聲道:“王爺是為了借機查找那個灰衣小廝的下落?!?p> 姬冥修不置可否,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這段時間他們已暗探過兵部幾個官員的府邸,一直查無所獲。
蘇靜綰送了他這個機會,倒是可以趁機查尋一二。
不過也有可能是蘇荀已經(jīng)有所發(fā)覺,想借此時機驗證些什么。
若是如此,那便更有必要去一趟了。畢竟,那個小廝一日未找到,蘇府就一日擺脫不了涉案的嫌疑。
龍庭書院后山的松木林中,沈黎硯一行六人正漫步于林中,享受著這幾日以來難得的放松。
戚暮煙本欲回學舍溫習功課,卻被畢妍和李嫣然攛掇著跟隨他們來了這后山。
空氣很清新,依稀能聞到松木的香味。
沈黎硯查看了一圈下來,地形比她想象中要復雜難辨一些,山坡處植被茂盛,到處覆蓋著看不見的深坑陷阱。
她在某個山洞的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捕獸夾,這意味著周圍可能有猛獸出沒。
不遠處的山澗中傳來了潺潺湲湲的流水聲,還有不知名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不覺令人心曠神怡。
她與戚暮煙時不時交流著各自的近況,比如將陸放雅和姬冥修上課講過的一些東西說與她聽,她對他們這些時日的艱難遭遇給予了無限的同情,同時又為她有些擔心。
只見她附唇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萬一癸水來了,該怎么參加訓練?”
沈黎硯聽后,耳尖微紅,她有些不自在地低首垂眸,淡聲道:“我因為服藥原因,那個一向不準。”
“服藥?”戚暮煙顯然有些意外。
“嗯,我一直在服用治療寒毒的藥物?!?p> 于是她將自己如何身中蓮毒,這些年又如何去沁幽谷治療的事情簡單說與了她聽。
戚暮煙聽了之后,久久無言。
她輕輕抱了抱她,柔聲寬慰道:“阿黎,我聽說過這種毒,它需要至陽之物來中和治療。赤炎草雖早已絕跡,但定有同樣功效的藥草可以替代。只可惜,鳳凰山甚少有至陽之物,要不然,我定會...”
沈黎硯知道她要說什么,輕輕捂住了她的唇,“不許再說回到那里的晦氣話。薛神醫(yī)已經(jīng)在幫忙尋找龍血草,你不用擔心?!?p> 雖然薛神醫(yī)一直沒有機緣找到龍血草,但為了讓阿姐安心,她還是說了此事,畢竟,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好。
“之前你不是說薛神醫(yī)和那個假的秦梨馬上就要到盛京了嗎?怎么沒聽到他們的消息?!?p> “薛神醫(yī)半途跑路了,至于南笙,她已被姬冥修拆穿了身份,從王府搬到南境世子的段府去了?!?p> 怕她聽得云里霧里,她又將段澤川與南笙的關系給她梳理了一番。
南笙既是南境郡主又是夢魂樓樓主的身份,以及她自小與段澤川青梅竹馬的事情。
父皇幾日前已派人傳信于她,信中說這個南笙亦正亦邪,讓她務必小心應付。
“阿黎,那你現(xiàn)在豈不是很危險?”戚暮煙眉心微蹙。
“阿姐,其實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能拖一天是一天吧?!?p> 若真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日,她大不了再如一年前那樣逃離龍淵,西涼愛誰管誰管,她會帶著父皇浪跡天涯,領略他在西涼從未看到過的風景。
“阿黎...”戚暮煙不知該說什么,到那時,攝政王真的會放她走嗎?
“阿姐,我沒事?!彼p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時,畢妍走了過來,“你們姐弟倆在聊什么呢?”
沈黎硯笑笑,“在聊你那位厲害的哥哥啊...”
畢妍甩著指尖的狗尾巴草,掀了掀唇:“他有什么好聊的?!?p> “前幾日殿試放榜,他得了榜眼,你不為他高興么?”
“當然為他高興啦。只不過,最高興的是我父親,過幾日還要舉行什么慶功宴。你們有興趣的話,屆時歡迎來畢府做客?!?p> “你哥知道你這么敷衍他的宴會,不知會作何感想。”
“他的狐朋狗友太多,我是怕你們?nèi)チ酥蟊凰渎??!?p> 畢妍這點倒說得沒錯,以畢文珺的社交能力,全盛京的青年才俊集聚畢府,都沒什么好新奇的。
戚暮煙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轉(zhuǎn)眸看了一圈,“嫣然呢?”
“剛剛還在這兒呢,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瘋了。”
畢妍說罷,幾人忙往前尋了過去。
甫往前走了半刻鐘,才好似聽到了李嫣然的聲音。
三人循聲找去,卻見李嫣然坐在地上,左腳的腳踝被捕獸夾所傷,傷口處滲出一片殷紅。
而度亦琛和傅乾正半蹲在旁側(cè),幫她往下取捕獸夾。
李嫣然看到她們之后,眼淚瞬間溢出眼眶,委屈兮兮道:“你們怎么才來啊,我的腳好痛?!?p> 幾人趕忙上前查看,見度亦琛將捕獸夾小心翼翼地取下,夾子上沾滿血跡,畢妍見了一陣頭皮發(fā)麻。
沈黎硯因著是男子的身份,不便上前查看,只能先與傅乾和度亦琛退到一旁,等待她們包扎。
“先前度公子都告訴過你不要來這邊玩,你偏要來,這下悲劇了吧?!?p> 畢妍說罷,見戚暮煙已經(jīng)掏出瓷瓶在上藥,她趕忙拿出手帕替李嫣然擦拭額上滲出的細汗。
“壞阿妍,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責備我,你還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
“我如果不是你的好姐妹,就不會在這里聽你哭哭啼啼了。”
“我都疼成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不想理你了...”
“小湯圓兒,再哭,臉可就花了哈。”
她倏地靠近李嫣然耳邊,低語道:“你的度大哥對你的好印象,可是會急轉(zhuǎn)直下的哦...”
李嫣然語聲一噎,瞬間止住了哭聲。
她不希望度亦琛嫌棄自己懦弱,她只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傷,有些委屈難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