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好手段?！绷周乒室庹f得模棱兩可。
她是猜到這酒與韓寶寶有關(guān)，可她還沒弄清楚，韓寶寶這又是抽的哪陣風(fēng)。
“芷兒，我求求你，”說到韓寶寶，巧兒仍是癡心不改，她抹著淚道，“你一進(jìn)府，咱們就同吃同住，好的和親姊妹似的，后來，你進(jìn)了酒窖，咱倆的情分依舊不改，芷兒，我求你……”
親姊妹？
林芷不由想起了搖身一變成為沙府千金的“林蓉”。原來，這世上傷她最深的，就是這樣的“親姊妹”。
不知就里的巧兒兀自絮絮，只是當(dāng)她看到林芷的目光，又有些畏縮，但停了片刻，仍壯著膽子說，“你和大小姐放過二少爺吧！他沒什么壞心，你就當(dāng)，就當(dāng)他是個孩子惡作劇……”
這話說的越發(fā)不堪了。
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這算什么？巧兒愛韓寶寶，愛的奉獻(xiàn)出母愛來了？
是個“孩子”都能這么憋著壞，那日后呢，林芷皺了皺眉頭，打定主意，這次絕不慣著韓寶寶！
“巧兒，現(xiàn)在你看到了。是他韓寶寶不肯放過我，處心積慮的，要讓我喝了這杯毒酒?！?p> “毒酒！”巧兒這下驚得連哭都忘了，她怔怔的看著林芷，又低頭看著桌上的酒，“你說……這酒……”
林芷同巧兒相處這段時間，知她雖是貪慕虛榮，但不善作偽。
看來，她是真不知情了。
“芷兒！你方才！”巧兒猛然驚呼道，“芷兒，你，你喝了這酒……走，我們?nèi)フ掖蠓?！?p> “找大夫？說我喝了毒酒？二少爺怎么辦？”林芷任由巧兒拉著自己，緩緩說道。
巧兒停下步子，回頭望著林芷一臉慌亂。
“這……”
“這……”她臉色煞白，看上去她更像是飲了毒酒的人。
“芷兒！”巧兒似是六神無主，她雙膝一軟，癱跪在林芷面前，“只要你不供出二少爺，這……”
林芷看著巧兒。
如若到了生死存亡，仍敵不過巧兒對韓寶寶的癡纏，那她們之間的這份情誼，也該斷了。
巧兒似是說了很多話，林芷卻好像一句都沒有聽清，她看著巧兒翕動的雙唇，末了，只聽到巧兒的聲音高了起來，“就說是我做的，我，我嫉妒你去酒窖！”
出人意料，巧兒咬著牙竟然將所有的錯一力承擔(dān)。
林芷身心俱疲，唯有沉默不語。
“芷兒，芷兒，你說說話！”巧兒見林芷立在面前，神色黯然。誤以為林芷毒發(fā)，忙站起上前攙了林芷，“芷兒，是不是很難受，走，走，我?guī)闳ァ?p> “呵……”終于，林芷微微嘆了口氣。
“巧兒，我沒有中毒?！绷周崎_口道。
“不是，芷兒，”巧兒慌亂的搖著頭，“你還有救的，啊，還有救的，別怕，咱們?nèi)フ摇?p> “咱們?nèi)フ依戏蛉??！绷周频穆曇敉钢N森然的冷意。
“你，你真沒事兒？”巧兒似喜還悲，她笑了起來，又哭著說道，“我不能??！”
“來，巧兒，”林芷拉著她的手坐下，“你聽我說?！?p> 林芷指著面前的兩壺酒，“這兩壺酒，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巧兒能聽進(jìn)去多少，“一壺是摻了桂花露，失了酒的本味?！?p> 巧兒本是心亂如麻，當(dāng)聽林芷說到攙的不過是桂花露，她不由得止了哭泣望著林芷。
在她看來，雖說韓府的酒名貴，可這整個韓府將來都是二少爺?shù)?，就算是作踐幾壺酒也不至于林芷如此大動干戈。
“而另一壺，”此時，林芷端起那壺酒，一字一頓的說道，“是攙了毒的?！?p> 巧兒剛放下的心就又懸到了嗓子眼。耳邊嗡嗡就是林芷所言，這壺酒，有毒！
“芷兒，”巧兒瑟縮著，她連碰都不敢碰林芷手中的那壺酒，“這，這……”
她想說這不是鬧著玩的，她想說林芷肯定瞧錯了，她想說二少爺告訴自己這酒就是加了分量極輕的瀉藥，只是讓林芷不能隨大小姐去沙府就好，她想說……
毒酒……為何，二少爺連巧兒都不放過……
巧兒只覺萬念俱灰，卻又無法立刻硬下心腸。
林芷見巧兒如此，知她已是信了七分，但當(dāng)局者迷，再說下去勢必要花費一番工夫。
林芷愿意給巧兒一個想明白的時間。
她將那酒隨身收好，看了看屋內(nèi)的銅壺滴漏道，“折騰了一宿，天也快亮了，有什么睡醒再說吧?！?p> “你……”巧兒完全沒了主意。
“睡吧?！绷周泼撔祥?，似乎是無意識的說了一句，“睡醒就好了。”
“對，睡醒就好了……就好了……”巧兒失魂落魄的重復(fù)著林芷的話。
對，也許醒來這只是一場夢呢……
似乎剛躺下沒多久，就已天光大亮，巧兒睜開眼睛，看到林芷已經(jīng)收拾齊整，她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口。
“早啊！”林芷微笑著說。
從未覺得她這樣問早是有多么幸運的一件事情，巧兒忙答應(yīng)道，“早！”
昨夜，那個夢，真的是太可怕了……
巧兒收拾起床，暗自想到。
林芷也如往常一般，幫她打掃屋子，甚至，在巧兒梳妝時，還笑著幫她拿來香粉。
真好，真好，就是場夢啊，巧兒照著銅鏡，又不住偷瞄著幾案。她記得，那兒應(yīng)該是有壺酒的。
沒有。
真好。
“巧兒，”林芷坐在杌凳上，看巧兒收拾齊當(dāng)，方才開口道，“走吧?！?p> “好……”巧兒正站在門前，開門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問道，“去哪兒？”
“去老夫人那兒。”
林芷站在她身旁，替她打開房門，“走吧?！?p> “不，芷兒，不……”巧兒徹底睡醒了，但也更加糊涂了。她語無倫次，昨夜，那不是夢！
可她無法相信那么細(xì)心體貼的二少爺竟然要“毒”死自己！
“芷兒，你聽我說……”她抓住門框，像一個快要溺亡之人做最后的掙扎。
“巧兒，有什么話，到老夫人那里說。”林芷站在她的身旁，巧兒比自己預(yù)料的更單純，也更脆弱。
“不要逼我！”巧兒淚流滿面，“芷兒，芷兒，你等著，我去向二少爺問個清楚！”
“不必去了！”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大門口，她背后，是初升的旭日，韓紅藥站在那片光芒之中，仿佛照亮了整個院落。
她闊步走來，看著林芷與巧兒道，“既然都要問個明白，不如一起去老夫人房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