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也知曉這驚天謀劃?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是和牒云赫同時嗎?
還是說...還是說早在此計定下之初他便知曉了!?
張景宗此刻心中一片亂麻,他只覺自己快要抓到那最重要的一絲線索,似乎已是伸手可及卻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焦急的思索著,混亂的思緒幾令他六神無主。
對了!是了!
像是一顆幼苗從內心深處發(fā)芽破土,并在一瞬間就成長為了一棵參天大樹,最終滿臉駭然的他回過神來!他終于抓住了那一絲最遙不可及的重點!
是了!于景早已知曉一切!
有著深厚背景的于家怎可能不知虎賁軍的調動,怎可不知襲殺阿那瓌之計的定下!他早已知曉一切!也只有這樣才能將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于景早就知道元孚帶著八百虎賁前來的真實目的,也正因如此他絲毫不在乎懷荒鎮(zhèn)權利的旁落,他在意的只是襲殺阿那瓌的結果!
不!不對!這還是說不通!一定還有著其他原因!
張景宗的目光忽地由暗轉明,他遇到了一些問題,一些一時間難以解釋的問題,以至于他都忘記了自己正死死攥著牒云赫的手臂。
而此時的牒云赫更是面色愕然,他不明白眼前這位年輕的漢人軍主到底是怎么了,有意悍然抽手離去卻正在這時對方的眼眸又忽地綻放出無限神采!
“是了!他甚至不在意襲殺阿那瓌!他在意的只是如何回到洛陽,回到朝堂中去!
如果襲殺阿那瓌是身為宗室的元孚提出,那么一定繞不過此刻執(zhí)掌朝堂大權,同為宗室的元叉!也就是說元叉同意了!而身為外戚一派的于景早已對元叉等人恨之入骨!這便意味著此事正是其扳倒元叉的最好機會!因為若是此事失敗便是他們外戚一派發(fā)難的最好時機!
我終于明白了!“
在想通這一絲關節(jié)后張景宗只覺豁然開朗,但同時也是冷汗直冒,汗水在瞬間浸濕了后背!
若一切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于景等外戚一定不會眼看阿那瓌被就此斬殺,不會眼看元叉,元孚等宗室為大魏立下如此滔天功勞!因為誰都知道野心勃勃,心懷不軌的阿那瓌一死那么這片草原于魏廷而言便會再度安穩(wěn)至少十年!而這十年時光是于景等人決然不愿等待的!
那么于景會用怎樣的方式破壞這場襲殺呢?
想到這里張景宗來不及向旁側的牒云赫做出更多解釋,因為他的面容在瞬間便凝聚出一種難言的恐懼,而轉眼間這恐懼便變化為了無盡的焦急與死一般的陰沉!
“張軍主,你...”
“出事了!快...”
面對牒云赫的愕然詢問,張景宗來不及多說些什么,他剛想告誡對方戒備可就在此時軍營北側幕地火光沖天,繼而喊殺聲四起!
見此張景宗不禁短暫的痛苦閉上雙眼!他知道自己還是慢了一步!難道自己就這樣栽在這里了嗎?不!
再度張開雙眸他的神情已是變得堅定異常,他一把拉住幾乎是被眼前變故驚得呆滯的牒云赫低聲喝道:“懷荒軍主于景叛國將消息泄露給了柔然可汗阿那瓌!謀劃已是敗露,你我快快領軍突圍!”
說完張景宗一把推開牒云赫抽出戰(zhàn)刀便不顧一切地朝著風字營駐地而去!
......
突然襲來的沖天火光打破了寒夜的寧靜,求救與驚呼讓幾乎每一名魏兵從睡夢中驟然驚醒,然而當他們簡單的披上衣甲沖出營帳時,迎來的卻是漫天箭雨!
“砰...”當尖銳冰冷的箭矢穿過帳篷,刺破衣甲時近三百名魏兵已是在剎那間悶聲倒地失去聲息,當然更多的箭矢并沒有為魏兵帶來致命傷,可也正是因為這樣在一串密集的箭雨聲中,驚恐而又絕望的慘叫徹底劃破了夜空,夢魘四起。
“敵襲!敵襲!”
短暫的驚慌和難以置信后,對于求生的渴望與平日里嚴苛的軍事操練終于是為一具具健壯的體格補足了力量,恢復了最原始本性的魏兵回過神來紛紛操起致戰(zhàn)刀沖了出來兵刃再度沖出。
這一刻手中握著的戰(zhàn)刀給了魏兵們極大的勇氣與力量,他們并不畏懼敵人,因為能夠出現(xiàn)在這里的無疑皆是精銳!
他們是懷荒,柔玄兩鎮(zhèn)鎮(zhèn)將的直屬鎮(zhèn)兵,另有一部分更是經過層層篩選而出身肩襲殺柔然可汗大任的鐵血虎賁!
因此,無一列外,短暫的錯愕后這些魏兵們皆是怒火中燒,可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當其沖出營帳之時,迎接他們的卻不是想象中的敵人,而是又一輪黑壓壓一片的箭雨。
整編千人且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弓箭手們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殺傷力,這一次擁擠在軍營空地上的魏兵遭到了數(shù)倍于之前的打擊,無數(shù)軍士應聲而倒甚至來不及發(fā)出絲毫哼聲。
見到這一幕慌忙從營帳中沖出的將領們面如死灰,元孚更是如喪考妣。
他不用知道偷襲自己的是誰,也不用知道為何如此,他此刻心中反反復復都只有著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
無論如何襲殺阿那瓌的謀劃都已在此刻化為泡影!
即便自己阻止突圍,甚至是揪出了走漏風聲者又如何呢?用不了多久柔然便會兵壓六鎮(zhèn)!
一切都完了!
元孚又急又怒,原地踱步下竟是面色忽地一暗繼而仰天噴出一口鮮血,癱軟倒下!
見此那位虎賁將領甚至來不及伸手攙扶!
此人顯然也是身經百戰(zhàn)之輩,漫天的箭雨與火光中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敵人箭手所在之處待到第四輪箭雨之后他緊緊握住長刀在最前方一馬當先地沖了出來:“就在前面,他們弓箭手已經無力再開弓了!虎賁軍,跟我上!”
怒喝聲中虎賁迅速集結,緊隨其后沖殺而出。
這些虎賁軍士不僅是戰(zhàn)斗力最為強悍,裝備最為精良的一批人,更是整個魏廷最為忠誠的軍隊之一,因此此刻他們爆發(fā)出來的士氣足以讓遠處的腹肌者也是瞳孔一縮。
可緊接著,當這位將領帶著數(shù)百虎賁伙同著身后越來越多的鎮(zhèn)兵沖出營地準備與敵人交戰(zhàn)之時,士氣高漲的他們面對的是卻是襲擊者特意為他們保留的弓箭手們最后一輪箭雨以及從四面八方猝然飛來,泛著點點寒光的長矛!
一時間毫無防護裝備的鎮(zhèn)兵成片的倒下,弓箭與標槍刺穿了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死死釘在了這片陌生的戈壁灘上,深紅色的鮮血染滿了大地,場面極為震撼。
與此同時從身前綿延的山脈中突然響起了震顫云霄的號角聲,只見近千名裝備精良的騎兵從一躍而出,殺入了而今只有微薄防護力量已是亂成一片的軍營中。
沖在最前方的輕騎如尖刀一般只一次沖擊便直接鑿開柔玄鎮(zhèn)將牒云赫費盡心思組織起來的微薄防線,成百的魏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雙眼透出死不瞑目的絕望。
牒云赫見此情景已是發(fā)指眥裂,他強行振作精神揮刀斬下一人后用盡全身力氣喝到:“鎮(zhèn)兵集結,隨我突圍!”
既然抵御無望何不索性求生!
眼見虎賁朝北殺去,牒云赫毅然揮軍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