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公主案終
紅衣的聲音讓周圍原本輕飄飄的蝴蝶們一震,四散開來。
有些已經(jīng)化形成功的,便在地上咕嚕滾了一圈,然后化作孩童模樣,警惕地看著她。
“什么人?”
秦汣遠(yuǎn)遠(yuǎn)地走來,臉上帶著煞氣,那些小蝶妖便都躲到了他身后,深處半個小小的腦袋偷看著紅衣。
紅衣端正了身子,原本打算隨便打個招呼,微施一禮,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只手被崔玨緊緊牽著。于是她的另一只手也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真是有人了才想起來尷尬。
方才紅衣一心都在這妖界的景致上,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崔玨他老人家怎么這般老不正經(jīng)呢,兩個鬼加起來都快幾千歲了。
崔玨似乎并不喜歡妖界,他原本只是想要帶著紅衣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被秦汣這一聲喚,他才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來,面對這只小蝴蝶的質(zhì)問。
小蝴蝶在看到崔玨轉(zhuǎn)身的瞬間,臉上的煞氣消失不見,他眼神一亮,
“仙……”
崔玨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秦汣,他口中的話語生生咽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紅衣女子,硬生生地變成了:
“大人,你怎么會來妖界?”
“跟我來?!?p> 崔玨總算放開了紅衣的手,她覺得掌心微微發(fā)熱,像是捏過碳火一般。
天不怕地不怕的紅某人,鬼鬼祟祟地在身上擦了兩下,總有一種手心出汗的錯覺,她見崔玨走得遠(yuǎn)遠(yuǎn)地與小蝴蝶相談甚歡,便抬起手,對著日光瞧了一眼。
那雙手果然還是透明的模樣,她是鬼,不是人啊。
“大人?!?p> 一旁傳來女子溫婉的聲音,紅衣收回手,看著站在身前的溫玉,正含笑看著自己。
“你認(rèn)識我?”
“雖然不識,但不難猜測,溫玉,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紅衣錯開一步,避開了她的大禮:
“公主多禮了,秉公行事罷了,對了,幫我件事。”
此情此景,紅衣不由想起某一個話癆來,她靠近溫玉,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溫玉連連點頭:
“這是溫玉應(yīng)該的,大人盡管放心。”
出了妖界之后,紅衣將溫玉送回了那輛馬車中,秦汣猜的沒錯,陸蘇目的是自己,對于身邊的人果然一點興趣也無,溫明這小子還在馬車中躺著。
紅衣替他暖了暖身子,他睡著的時候十分安靜,眉眼也溫和了許多。
可惜不能再聽到他話癆的模樣了,紅衣將掌心輕輕放在他后背上,一道溫和的金色光芒便沒入了他的身軀,睡夢中,他蹙眉呻吟了一聲。
紅衣跟著崔玨沒入無邊的黑夜之中。
“溫玉,恭送兩位大人。”
秦汣駕著馬車緩慢駛?cè)氤侵?,隨著馬車輕輕的顛簸,溫明終于悠然轉(zhuǎn)醒。
“小十一!”
他驚叫一聲,見溫玉安然地坐在自己身旁,眉眼帶笑。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似乎還留有酸痛的感覺。
“我方才好像夢到你打暈了我,還是兩次??!”
溫玉掩唇輕笑了一聲:
“皇兄說笑了?!?p> 幻境之外·地府
崔玨走得飛快,紅衣滿腦子的問題都來不及問,二鬼便已經(jīng)落地在黃泉路上。
于是紅衣便挑了個自以為最重要的問題問他
?。骸澳愀貨C說什么了?”
崔玨放慢了步子,看著紅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
“你不關(guān)心陸蘇?”
“與我何干?”
紅衣伸了個懶腰,等待著崔玨回答她的問題,耳畔卻不再有聲音,紅衣也停下腳步。
二鬼已經(jīng)走到奈河邊,那里彼岸花開得正盛,崔玨站在路邊看著她,臉頰被映襯得微紅:
“我允諾秦汣一個輪回?!?p> “判官大人這么闊氣?”
“不及你?!?p> 看著他洞察一切的眼神,紅衣便知曉自己將福報偷偷塞給溫明的事情必然是躲不過崔玨的雙眼。
不過,心虛只余,紅衣看著此時灼灼花海中的崔玨,心中生出了一點微妙的心思來,她想到了被崔玨牽過之后,溫?zé)岬氖中摹?p> “崔玨。”
“嗯?”
崔玨應(yīng)了一聲,便看著紅衣一步步走近,一雙纖細(xì)瘦弱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心。
他的身子幾不可聞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真的是熱的,崔玨,你真不是鬼?。俊?p> 紅衣正在細(xì)細(xì)端詳,崔玨猛地扯出了自己的手,冷哼了一聲,大步走開了,身邊的冰冷氣息叫鬼膽寒。
紅某人沿著奈河往奈何橋走,這回她沒有再擦拭手心,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低下頭輕輕笑了。
紅衣這趟去幻境,不過片刻功夫,走到橋邊的時候,孟婆的湯都沒煮熱。
見紅衣笑嘻嘻的回來,孟婆遞上一碗熱湯。
“還是孟婆待我好!”
紅衣此時臉不紅心不跳,一句話便將孟婆捧得舒舒服服。
“算你有良心?!?p> 孟婆看上去心情不錯,攪拌著眼前的一鍋湯,香味四散開來。
才這么會兒功夫,在孟婆攤子前面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那些鬼推推嚷嚷,十分不滿。
“催什么催,趕著投胎是怎么的!”
孟婆還是老樣子,啐了一聲,用勺子趕了趕涌上前的一眾小鬼
“是啊,是啊”
附和聲四起,紅衣后跳一步,端著碗快步走開了。
謝必安沒回來。
這家伙是真的樂不思蜀了,紅衣百無聊賴地喝了一口湯,心中念道。
于是紅某人休息之余,便多了一項業(yè)余愛好,她沒事就在這陰陽交界之處蹲謝必安,等他一落地,她就上去調(diào)侃他見色忘妹,不好好作弄一番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當(dāng)時若不是崔玨出手,自己說不定已經(jīng)被陸蘇這只老鬼抓回去了。
不過這份熱情并沒有堅持多久,因為謝必安在人間足足呆了三月,地府的三月,就是人間的九十年。
他落地的時候,紅衣躺在一旁的彼岸花從中,幾乎是要化作雕像了。
“小衣?你怎么在這兒?”
紅衣看上去像一具毫無生機(jī)的枯骨一般,對著謝必安深處慘白的手掌:
“小謝……你還知道回來!”
她猛地蹦起來,臉上寫滿了不滿。
不過他的模樣看上去有些狼狽,并不是紅衣想象中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
紅某人腦補(bǔ)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qiáng)大,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謝必安,
“小謝,顧仲是不是跑了?”
謝必安眼中閃過一絲狼狽,
“過來,我與你細(x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