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將我安頓于小炕,隨即去幫我倒了一杯水,見我身后空空的,又從軟榻上拿一個墊子過來幫我支好,見我不理他,便無奈地在旁邊走來走去,片刻,上官軒睿便到了,行禮畢將放在藥箱里的手帕取出搭在我的手上,隨即用三根手指把脈。
見他從擔憂的神情,轉(zhuǎn)變?yōu)槲⑽⑾矏偅纯贪莸乖诘?,勾著唇角,道:“恭喜皇上,恭喜皇貴妃,皇貴妃娘娘已有喜兩個月了!?!?p> 我懷孕了?呆呆地看著旁邊漸漸綻放笑意的福臨,卻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倒是跟進來的秋妍與夏玲,很是興奮的樣子,立即屈膝,笑道:“恭喜皇上,恭喜主兒!”隨后,福臨讓她們?nèi)齻€人起身。
“夏玲,替本宮送送上官太醫(yī)!”
“是。”見上官軒睿還想說什么時,我打斷了他,微微搖搖頭,示意他有什么事待會兒說,他愣了愣,好似明白了什么,便叮囑我二人一番,便與夏玲告退下去,隨后秋妍也退下了!。
“好,為了你跟你腹中孩子,我答應(yīng)你去看看她……”聞福臨言,我突然鼻子一酸,手用力握著絲帕,不讓自己流出淚來,卻忍不住哽咽,我董鄂思雪從不是什么大方之人,即使不幸落入皇家,在宮中兩年,在外面小半年經(jīng)歷種種磨難與考驗,我卻還是我,從未改變。
見我哽咽著,福臨來到我身邊坐下緊緊握住我的手,緩緩啟齒問道:“明明很傷心,卻讓我去,雪兒,你是有多口是心非?”說罷,認真地看著我。
“誰口是心非了?”我用冷嘲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并且沒好氣地盯了他一眼,欲推掉他的手,哪知他卻越握越緊,順勢將我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聊了片刻,福臨說有事就先離開,走前他吩咐瑾瑜與秋妍,夏玲照顧好她們的主子,隨后伸手,在我鼻梁上刮了一下,便走出去。
在他走后沒多久,我知道上官軒睿沒走,就差夏玲帶他入殿,一番行禮后,我讓他起身,示意他自己從桌前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我跟前,道:“坐吧!”
他若有所思地拱拱手便坐下來,夏玲給他端了盞水,放于桌上。
寒暄幾句,方知他母親病了,我很少問他家里的事,所以在問到差不多時,便開始切入主題,“上官太醫(yī),你方才是否想要說什么?”
“稟娘娘,其實,微臣發(fā)現(xiàn)您腹中這胎兒的胎心微弱?!?p> 胎心微弱?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完全不知道這是何意,疑惑地問道:“何意?”
“胎心微弱便是指您腹中胎兒,可能會保不住。”聞言,我淡定地輕撫腹部,心中早已波瀾起伏,怎么會這樣?
又看著他問:“可有辦法讓胎心恢復(fù)正常?”
在我心中滿懷期許時,他卻為難地說答了兩個字:“暫無。”
說實話,此事還真讓我沒頭緒,莫非是這孩子,聽到我不想要他才會如此嗎?手緊緊地握住絲帕,“嗯”了聲,又道:“下去吧!”
差夏玲送上官軒睿走后,天也快黑了,秋妍她們也將膳擺于桌,我心事重重地用了些就讓她們撤了,洗漱罷,剛要上榻休息,便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隱隱約約,似乎很是謹慎,道:“奴婢如意奉端妃娘娘之命來給皇貴妃送東西?!?p> 我在心中很是感到奇怪,諾敏的貼身宮女?
因著實在好奇,于是開口喚了句:“秋妍,讓她進來罷?!彪S后起身慢慢下榻,從屏風(fēng)上取下斗篷披于身,來到小炕邊,輕輕坐下。
剛坐下片刻,人就被帶進來了,我看看她,執(zhí)起茶碗喝了點兒水,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見她有些害怕,我開口:“先平靜一下?!?p> 隨后,我心平氣和,疑惑地問:“你是端妃的人?這么晚了,怎還來送東西?”正問著,她卻放下手中的盒子,“撲通”一聲,朝我跪下。
“回娘娘,奴婢是從前鐘粹宮,翡翠姐姐帶的宮女如意,如今是媏妃娘娘的貼身宮女。”如意?鐘粹宮以前的宮女?怪不得我在查茜語的宮女殉葬人數(shù)時發(fā)現(xiàn),除翡翠之外,少了一個宮女,原來是她啊!
我伸了伸手指,示意秋妍將她扶起后,便略帶溫柔的語氣,問道:“這么晚來找本宮有什么事嗎?”因為,是諾敏的人,我不想冷落,所以只能就用輕聲細語,略帶溫柔的語氣來問了。
聞言,如意摸了摸身上,好似在找什么,自言自語,道:“咦?原先翡翠姐姐托我的東西呢?”
“那是何物?”在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不安時,不經(jīng)意間,我看到一顆金色小圓珠,示意秋妍將東西撿過來。
秋妍撿起后,眸中雖然很是疑惑,但卻沒有看,直接遞到我手中。
我拿到手中看了一眼,又見她看到珠子模樣兒終是放心不少,我疑惑道:“真是這個嗎?”看樣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不過是一顆珠子罷了!。
“娘娘,請您且在火上烤片刻,再用酒泡一下看看。”如意見我臉上帶著疑惑,便著急地解釋了一句,帶著疑問看了秋妍一眼,示意她去找個夾子來。
夾子找好以后,我將小圓珠用夾子夾起,秋妍了然,伸手把燈罩揭開放在小桌上。
我凝視著小圓珠,將它放到火上烤著,與如意說著話,疑惑地問道:“你怎么到端妃宮中的?”我實在是好奇,所以便問了一句。
“稟娘娘,奴婢是因為被主兒突然要到咸福宮中的?!?p> “為何?”我繼續(xù)問道。
我打量著如意,很純凈的一張小臉,瞬間變得微微難過,身穿深藍色規(guī)制的宮女旗服,她搖搖頭,道:“奴婢不清楚?!笨磥恚耸陆^對不簡單,我還是等之后有機會,問問諾敏與翡翠吧。
仔細看著在火上的珠子,這才一會兒子的功夫,不知怎么的,珠子便變成了白色,見烤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我便放下夾子,將它吹涼,把秋妍拿來的酒,倒入酒盞中,隨即珠子也放進去,片刻,那顆珠子竟然幻化成一張小布條,我感到很是神奇,從酒盞拿出,將布條展開,上面寫著無非就一字。
“惠?”我不自覺地將此字念了出來。
這宮中好像只有一個人,名字里有“惠”字,榮惠?沒錯,我如今想的就是她!我們看似賢良淑德,實則是故去的靜怡口中,陰險毒辣的皇后娘娘,博爾濟吉特榮惠。
“這個真是翡翠給的?”我有些不確定。
“是,前幾日翡翠姐姐來找過奴婢,并且將此物交于奴婢?!比缫饪嘀粡埿∧?,啟齒又道:“讓奴婢找個機會將東西交于娘娘您?!甭犕耆缫庹f的話。
我邊讓秋妍將她扶起,邊放下布條,眼神堅定,似乎明白什么,又同情地看著她,叮囑道:“如意,今兒在承乾宮中說的話,你切不可對別人說第二遍,否則你連同你的家人,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事奴婢明白?!比缫飧A烁I?。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展顏一笑,道:“回去告訴你主子,東西本宮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