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黑市藏于地下,又隱在山洞之中。
陳曳順著靈河之水流去的方向,漸漸往山洞深處走去。
先前從幽州來的那名少年高歡早他一步走進(jìn)了山洞深處,現(xiàn)在如果進(jìn)行順利的話,恐怕已經(jīng)換到了一株寒氣草。
只是不知道其余那些參加考核的人又有幾位能來到這地下。
陳曳不再多想,低頭穿過了前方的一處山洞拐角。
昏暗的洞內(nèi)景況突然隨之明亮了起來。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條寬闊大道,許多店鋪分立在兩旁,街道上很是冷清,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但是這光實(shí)在是有些明亮。
陳曳疑惑地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在這山洞的頂壁,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從東到西的星河,仿佛懸掛在這洞頂。
光便是從星河上發(fā)出。
“這就是黑市嗎?”
陳曳看著這條冷清大道,覺得眼下情景與自己心中想的有些差異。
他順著大道往前走去,發(fā)現(xiàn)兩旁的店鋪幾乎都沒有人在,沒有木匾,也不知道店名是什么,甚至有的店門口已經(jīng)都落滿了灰塵。
寒風(fēng)接著從大道前頭吹來,風(fēng)勁很大險(xiǎn)些將他頭發(fā)吹亂。
前方隱約有些人影,還有一些吵鬧之聲。
陳曳徑直向前望去才剛剛發(fā)覺自己并沒有看到這條寬闊大道的盡頭。
那么,這條大道又有多長?
他懷著一絲疑惑,走向這漫長大道。
......
......
黑市的一處小店之中。
“年輕人,這里是黑市,想要什么東西都需要去換?!?p> 黑衣老者笑瞇瞇的神情還是一絲未變,這番話也已經(jīng)說了十多遍。
高歡有些無奈,無論他好說歹說,對(duì)方始終都不同意換給自己一株寒氣草。
無論是金錢銀兩,還是道法秘籍。
“這位老人家,若是想要什么東西不妨可以說來聽聽。如果我有,一定拿出來與您交換?!?p> 他看向這滿頭已經(jīng)盡皆是白發(fā)的黑衣老人,不由得無奈說道。
黑衣老者枯槁的臉上又是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這樣,那......”
“若是我想要學(xué)一學(xué)你的春酒呢?”
聽著這句話,高歡臉上的神情微變,目光盯著這位黑衣老者,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您......是如何知道的?”
黑衣老者笑意不減,說道:“這又有什么好難猜的。”
“你想要寒氣草,想來應(yīng)該是參加外門考核的年輕人?!?p> “而你說話帶著幽州的口音,顯然是從幽州來,并且又是第一個(gè)到這黑市來的人。”
“你身上的衣服用金線花織成,袖口處還縫著玄鵝的圖案?!?p> “這些事明擺著便是告訴人,你與那兩位有關(guān)?!?p> “讓我來猜猜,你應(yīng)當(dāng)是高濁的后輩子弟吧。”
高歡怔了一下,方才回道:“那是家父?!?p> “原來是幽州雙飛客的兒子。”
黑衣老者聽到高歡的回答后,眼中倒是很難得地詫異了一下。
沒想到幽州的天南地北雙飛客竟然會(huì)把自己兒子送到寒山來。
這令他有些意外,之后又繼續(xù)說道:“既然是他們的兒子,寒山便沒有不將你收入外門的道理,又何必費(fèi)這功夫來黑市換寒氣草?!?p> 高歡沉默了一會(huì)兒,說道:“我想做的比他們更好?!?p> 天南地北雙飛客坐鎮(zhèn)幽州許多年,威名早就傳遍北國,甚至是臨仙江外。
便是長安城內(nèi)都能聽到他們的軼事。
但是現(xiàn)在高歡卻說,想要做的比他們更好。
這話不算過于直接,但意思卻很是明確。
黑衣老者因此很是欣賞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話如果是幽州別的人來說,我會(huì)以為這人瘋了?!?p> “但既然你是高濁和柳半月的兒子,那么這話便總歸有一分可信之處?!?p> “只不過寒山黑市從來不賣東西,只講以物換物?!?p> “這一株寒氣草,你若想要……”
“拿二十年來換,如何?”
高歡一怔,問道:“二十年?”
“二十年后,若你做的沒有他們二位好,就來這替我看店,你可愿意?”
黑衣老者雙眼平靜不起波瀾,而語氣也是如此,根本沒有一絲詢問的味道。
少年笑了笑。
笑容很是天真爛漫以及自信。
他一把拿過黑衣老者手里的那株寒氣草,頭也不回地向著這間小店外面的大街上走去。
腳步輕快,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就像春酒的味道那般,總是直抒胸臆。
黑衣老者看著那離去的身影,想起當(dāng)年在幽州時(shí)的情景,嘴角生出一抹笑意。
“你若只是一人,又如何能夠做得比他們更好?”
......
......
走過那條不知名的山洞大道,穿過一片陡峭山坡。
之后,才是寒山黑市。
陳曳站在山坡上往下看的時(shí)候,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很是熟悉,像極了他之前站在老樹旁的小坡上見到的那情景。
身旁不時(shí)有許多修行人路過,每個(gè)人臉上的神色都很平靜,并沒有因?yàn)橐姷揭粋€(gè)生人而露出詫異目光。
這里是寒山黑市,一切皆有可能的地方,所以就算是來了一頭熊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坡下面是許多街道,街道兩旁又開著琳瑯滿目的店鋪,茶樓、酒館、客棧,比之橫山城中也不遜色半分。
唯獨(dú)不同的只有一點(diǎn),那就是人并沒有太多,不像橫山城里那般過于嘈雜和擁擠。
陳曳走過山坡上的那一小段石階來到這黑市中,順著最中間的那一街道往前慢慢走去。
第一家店鋪落在了他的眼里,木匾上寫著‘說話茶館’四個(gè)字。
店鋪?zhàn)罾锩孀粋€(gè)精瘦老頭,也不出聲吆喝,有些無聊地看著人來人往。
“老板,茶怎么賣?”有人站在門口向里詢問。
老頭斜著瞥了一眼,淡淡說道:“泡一壺茶,換一本摘星法?!?p> 詢問那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您說的可是摘星觀的摘星法?”
老頭嗤笑回道:“難不成這世上還有第二本摘星之法?”
聞言,那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離去了。
只是一旁聽到老頭言語的人,卻并沒有忍住自己心中的不滿,呵斥道:“摘星法是摘星觀最出名的道法,又豈是一壺茶水能夠與之交換的!”
老頭似乎完全不理會(huì)門前那人的謾罵,側(cè)著身子開始打起了瞌睡。
而這樣的情景在黑市之中發(fā)生了太多次。
甚至陳曳在走過一家很是破爛的店鋪門口時(shí),還看到了這樣的幾個(gè)字。
“愿以殺人換烈酒?!?p> 字跡潦草但是帶著一股沖天的殺意,看著便那么心悸,店里之人也一定不似尋常。
只是每個(gè)提著酒進(jìn)去的人,最后都是一臉慍意地走了出來。
唯獨(dú)只剩下店鋪里傳來的那一聲飽嗝,以及有些癲狂的一個(gè)字。
“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