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離開沈府以后,沈老夫人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望向院落的南邊,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前你們算計我的晚兒,現(xiàn)在我還會給機會給你們算計桐兒,簡直就是做夢”。
月上柳梢頭,沈老夫人喜靜,雖然已是春季百花爛漫之時,但是院落中除去幾株沈老太爺留下的十八學士山茶花再不見姹紫嫣紅。
“不知道姐姐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非要讓妹妹和香兒前來靜心苑一趟”,周筱鶯一聲淺笑這般說道,臉上帶著滿滿的笑容。
沈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沈歆香的身上,能讓沈老太爺維護的周筱鶯頗有傾城之色,而沈歆香作為周筱鶯的女兒,顏色自然也是不差的。
一雙杏花眼與周筱鶯的如出一轍,墨色的瞳仁帶著勾人的媚態(tài),櫻桃小嘴能說會道,盈盈一束的玉帶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三千青絲隨風輕輕飛舞,清婉秀麗。
“香兒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佳人,周姨娘可是想過再尋一戶人家?”,沈老夫人忽然這般說道,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沈歆香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沈歆香接觸到沈老夫人的目光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以前自己娘親借著沈老太爺?shù)膶檺垡矝]能從沈老夫人的手底下討到好處,現(xiàn)在忽然提起自己的婚事,只怕又是滿滿的算計。
周筱鶯倒是毫不畏懼,就憑著沈老太爺臨終前要求沈老夫人一定要照看好自己母女倆,周筱鶯認為自己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
周筱鶯對于沈歆香的婚事已經(jīng)考慮很久了,只不過是因為再嫁,而周筱鶯的要求實在是有些高,故而一直沒能相看成功,而今日梧桐的出現(xiàn)就是一個完美的契機。
“香兒是沈家的人,若是要嫁,自然是為沈家出一份力,妹妹知道姐姐定然放心不下桐兒,不如就讓香兒前去照看桐兒?”,周筱鶯這般說道。
沈老夫人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拄,心中帶著滿腔怒火,只是浮現(xiàn)在臉上的時候化作點點笑意,說道:“原來周姨娘打的是這個主意”。
沈老夫人暗笑一聲,讓沈歆香前去照看梧桐,那豈不是給自己的外孫女平白無故的增添危險,沈老夫人這一生機關(guān)算盡,怎么會做出這等蠢事?
沈歆香聽著自己母親與沈老夫人的對話,身子狠狠地顫抖起來,就憑著沈老夫人的手段,自己的平靜日子算是到頭了。
“香兒不嫁,都已經(jīng)是被休棄的婦人,哪里還有資格嫁與水家,哪有資格照看桐兒……”,沈歆香想也不想的拒絕道,希望沈老夫人不要因為而有所動作。
沈老夫人一直知道沈歆香很是聰慧,想來已經(jīng)知道自己嫁入水家無望,但是要怪只能怪沈歆香有一個愚不可及的娘親。
沈歆香若是用得好,對于沈家可是有好處的,原本沈老夫人也是打算為沈歆香找一戶人家,通過聯(lián)姻來增強沈家的勢力,但是當沈老夫人瞧見周筱鶯那張討厭的臉,忽然就改變了主意。
“香兒守寡也三年了,再留在沈家怕也是不合適了”,沈老夫人笑著說道,目光落在沈歆香身上無喜無悲,似乎只是在處理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
周筱鶯看著沈老夫人的表情忽然生出一絲危機,而沈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沈歆香的身上讓周筱鶯毛骨悚然,那目光似乎在看一個死人,對的,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沈老夫人身邊的翠鸝忽然上前幾步,手里拿著一把金剪刀,恭敬的朝著沈歆香一俯身,輕飄飄的話語落在沈歆香耳中,說道:“小姐,請吧!”。
“你瘋了,你居然想要香兒落發(fā)?”,周筱鶯只一眼就覺察到沈老夫人的意圖,跪在一旁的沈歆香身子忍不住顫抖。
在沈家吃得好、住得好,沈歆香實在是不想前去廟宇那些終日不見人影的地方,說得好就是去清修,說不好聽就是去自生自滅,不知道死在哪個垃圾角落都沒有人知道。
燃燒著的蠟燭忽然發(fā)出“啪啦”一聲,炸開的燭芯帶著些許紅色的蜜蠟落在沈老夫人的紅棗色衣裳上,沈老夫人的笑容落在周筱鶯與沈歆香的眼中越發(fā)猙獰。
“去吧,我們沈家的好孩子,去沈家廟宇好好為你爹祈福,也順道祈求你娘親能長命百歲,我可舍不得她那么早死”,沈老夫人笑容在燭光的映照下陰測測的,沈歆香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來,讓母親親自為你落發(fā)……”,翠鸝似乎沒有想到沈老夫人想要親自動手,聞言急忙讓開了一些。
翠鸝有武功在身,一手制住了沈歆香,沈老夫人拿著鋒利的金剪刀上前,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
周筱鶯終于是了解了沈老夫人的意圖,看著被翠鸝一掌劈暈過去的沈歆香拼命掙扎,青絲散亂的被翠鸝按在地上,活脫脫就是一個瘋婆子。
沈老夫人用金剪刀毫不留情的挑斷了沈歆香的青絲,一縷一縷的隨意散落在地上,周筱鶯大喊道:“你瘋了,你答應(yīng)過老爺會照看好我們母女的,你個賤人”。
沈老夫人將金剪刀靠近沈歆香如玉的臉蛋上,目光看向周筱鶯,眼中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要,你不要傷害香兒,是我錯了,是我的錯……”,周筱鶯看著那把金剪刀落在沈歆香臉上,劃出一道道紅痕,觸目驚心。
“你錯了?”,沈老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周筱鶯,金剪刀就這般從手中落下,尖銳處不偏不倚落在沈歆香那張潔白如玉的臉上。
鮮血流了一地,沈歆香在劇痛中醒了過來,捂著自己不斷流血的臉不停的哭泣。淚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臟了靜心苑的地板。
“你們母女倆奪盡了老爺?shù)膶檺郏贿^是想著一夜夫妻百夜恩,老爺臨死前托我照看你們,我也就盡盡心,不過抵不住你們自己找死……”,沈老夫人笑著說道。
入夜,一年殘破的小馬車往深山的寺廟去,馬車上周筱鶯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斷傳來,邋里邋遢的樣子像是一個瘋婆子,而沈歆香呆呆的坐在一邊,任由血水從指縫滑下,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
梧桐自是不知道這般多,因為水家的事情已經(jīng)夠梧桐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