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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秋梧

第一百章重瞳驚變

盲女秋梧 小溪淺淺 4034 2018-10-08 19:35:37

  梧桐坐在玉蘭樹下,原本正往嘴里塞著棗泥糕的手一頓,神情逐漸變得憂傷起來,玲兒站在遠(yuǎn)處靜靜的看著。

  玲兒上前輕輕為梧桐捏著肩膀,看著玉蘭樹下那少了一大半棗泥糕,輕聲細(xì)語的安慰著說道:“小姐應(yīng)該懂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燕歌即使不是進(jìn)宮,也終有一天會嫁人離開的”。

  “玲兒姐姐,你在三爺身邊多少年了?”,梧桐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么一句話,讓玲兒有些詫異。

  玲兒在心間盤算著日子,許久才心有感慨的說道:“我四歲就被玉府收養(yǎng),算來應(yīng)該二十個年頭了”。

  梧桐低著頭,玲兒也不知道此時梧桐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樹蔭下,梧桐的臉色不停地變換。

  “那?”,梧桐似乎有些遲疑,不知道這話到底能不能問出口。

  玲兒似乎發(fā)現(xiàn)今日梧桐有心事,輕輕的屈膝半跪在梧桐身前,輕輕用手挪開那一小碟棗泥糕,問道:“小姐有事嗎?”。

  “我曾經(jīng)聽你喊過三爺身邊的暗五為五哥,你們很熟嗎?”,梧桐沒有回答玲兒的問題,反倒是問了這么一個看起來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對于暗衛(wèi)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但是玲兒與梧桐很是親近,總覺得梧桐不會害自己,更加不會傷害玉凌軒,故而沒有隱瞞的點(diǎn)點(diǎn)頭。

  “五哥是三爺?shù)馁N身暗衛(wèi),我與五哥曾經(jīng)一同接受訓(xùn)練,五哥一直很照顧我……”,玲兒這般說道,心間不經(jīng)意的蕩起絲絲漣漪。

  梧桐沒有察覺到玲兒異樣,沉默的用纖細(xì)的指尖輕輕挑起了一塊棗泥糕放進(jìn)嘴巴里。

  “我想三爺了,你帶著手下的人去杏源鎮(zhèn)找三爺吧!”,梧桐偏著腦袋看玲兒,眼睛上蒙著的白絹隨風(fēng)輕輕飛揚(yáng),美得讓玲兒呼吸一窒。

  等玲兒回過神來梧桐說的話,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自家小姐實在是太胡鬧了以為杏源鎮(zhèn)是什么地方。

  梧桐忽然扯下了自己眼睛上蒙著的素絹,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毫無防備的沖進(jìn)了玲兒的視線,嚇得玲兒倒退了兩步。

  梧桐暗自神傷,正打算將白絹繼續(xù)蒙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料梧桐的手一下子被玲兒抓著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玲兒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梧桐那雙眼睛,墨綠色的眼眸猶如無盡深淵一般,直消與梧桐對視一眼,仿佛就會迷失心神。

  玲兒用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梧桐的眼睛,竟然會是墨綠色的眼睛,而且是重瞳。

  “小姐,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玲兒摸著梧桐的側(cè)臉,看著梧桐眼眶中強(qiáng)忍的淚水,忍不住為梧桐心疼。

  梧桐整個人顯得很平靜,就像是蔚藍(lán)色的湖泊濺不起半絲漣漪,只是低著頭小聲低喃:“我怕玲兒姐姐把我當(dāng)成是妖怪”。

  短短的一句話,道盡了梧桐這些日子的辛酸,玲兒記憶的閘門被打開,難怪這段時間梧桐不讓自己看眼睛,難怪這段時間梧桐變得小心翼翼,難怪……

  “姐姐會保護(hù)你的,我們?nèi)フ倚釉存?zhèn),三爺和墨王爺一定有辦法的”,玲兒上前輕輕抱著梧桐,輕輕拍著梧桐以示安慰。

  “我身在水家暫時走不了”,以前梧桐心心念念的想要離開,現(xiàn)在玲兒答應(yīng)離開了,梧桐又開始舍不得了。

  梧桐認(rèn)真的將白絹蒙在眼睛上,扯著玲兒的袖子繼續(xù)說道:“你多帶一些人前去與三爺匯合,我昨夜夢到三爺有危險”。

  玲兒只以為梧桐是憂心過度,上前輕輕搭著梧桐的肩膀說道:“夢而已,不要害怕,等三爺回來就好了”。

  “杏源鎮(zhèn)的附近有一座小山,山腰纖細(xì),側(cè)倒在地面上像是一尊葫蘆,那里有人埋伏,讓三爺做好準(zhǔn)備”,梧桐忽然這般說道,暗自神傷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杏源鎮(zhèn)附近確實有一座葫蘆山,但是梧桐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是怎么知道的?玲兒想到此處臉色隱隱發(fā)青。

  “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包括這次水靈櫟失身……”,梧桐的聲音在玲兒耳邊響起,宛如平地驚雷。

  若只是眼睛上的不同還不至于讓玲兒如此驚慌,但是現(xiàn)在梧桐可以提前預(yù)知事情,那對于梧桐來說就不知道是禍?zhǔn)歉!?p>  梧桐見慣了人情冷暖,既然都告訴玲兒了,就預(yù)料到自己可能會遇到危險,但是為了三爺,梧桐別無選擇。

  “你可以去杏源鎮(zhèn)告訴三爺一切,甚至可以告訴墨王爺,但是不要忘記,一定要提醒他們,過葫蘆山的時候要小心”,梧桐只是這么說道。

  梧桐轉(zhuǎn)身離開,已經(jīng)可以預(yù)料到自己的平靜日子絕對不會過得太久,或許等到玉凌軒與南宮初墨回來就會結(jié)束,或許等不到他們回來就會結(jié)束。

  玲兒看著暗自神傷的梧桐心中微微刺痛,到底是朝夕相處了那么久的主子,怎么會一點(diǎn)兒感情都沒有?

  現(xiàn)在只有玉凌軒才能救梧桐,一定要在消息撒播出去以前讓玉凌軒知道,玲兒在當(dāng)天晚上就帶上了玉凌軒留下的暗衛(wèi)前去杏源鎮(zhèn)。

  貼身伺候的玲兒忽然離開了,據(jù)梧桐所說,是因為手底下的鋪子出了問題,所以玲兒帶著梧桐的身份令牌前去處理了,大概一個月后才能回來。

  玲兒不在,燕歌又要進(jìn)宮,梧桐身邊除了沈嬤嬤就沒有別的人了,梧桐倒是挺喜歡夏兒和冬兒,將兩個小丫鬟提起來,成為內(nèi)院的大丫鬟。

  “小姐,您應(yīng)該學(xué)一學(xué)女紅與廚藝,而不是整日在書房里讀書”,自從玲兒走了以后,沈嬤嬤就在梧桐耳邊念叨,總要梧桐不要整日呆在書房里。

  梧桐摸著木書的手微微一頓,指尖觸碰到木書刻錄下的文字,也不反駁沈嬤嬤的話,只是繼續(xù)摸著木書,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女子無才便是德,沈嬤嬤總覺得是玲兒帶壞了梧桐,現(xiàn)在那個礙手礙腳的小丫鬟終于走了,沈嬤嬤覺得自己有必要將梧桐的性子掰過來。

  “沈嬤嬤,我是一個瞎子,你讓我做飯燒菜,還拿著針線刺繡,不覺得強(qiáng)人所難嗎?”,梧桐微微嘆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眼睛上的白絹覺得心累。

  因為梧桐能自由地在玉蘭苑走動,而且每日都在書房待上好一段時間,寫出來的字也是有模有樣,沈嬤嬤幾乎忘記了梧桐眼睛看不見這件事情。

  沈嬤嬤臉色漲得通紅,神情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這段時間沈嬤嬤似乎都在刻意忘記梧桐眼睛不方便這件事情,而此時瞧見梧桐一臉茫然的模樣,沈嬤嬤更多的是心疼。

  “對不起,老奴不是故意的”,沈嬤嬤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著坐在書房拿著筆的梧桐。

  玲兒在的時候沈嬤嬤總覺得玲兒不是一個好的丫鬟,哪有丫鬟跟著主子胡鬧,而且滿足主子所有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

  沈嬤嬤現(xiàn)在終于能理解玲兒的心情,自家小姐心地善良卻又命途多舛,即使有一些小任性卻也是女兒家貪玩的心思,讓人明知道不妥,卻也忍不下心來拒絕。

  “沈嬤嬤,以后不用操心我的婚事了……”,梧桐是知道沈嬤嬤一直為了自己的婚事放心不下,而且最近往沈家跑得多,說不定已經(jīng)在物色人選了。

  其他事情沈嬤嬤都可以無所謂,但是婚事的事情沈嬤嬤可是十分慎重,聞言大驚失色的說道:“小姐,您怎么能這么說呢?”。

  “一個瞎子而已,別人愿意娶不過是相中水家和沈家的權(quán)勢,我嫁進(jìn)去能好”,梧桐這般說道,現(xiàn)實總是很殘酷,總要讓沈嬤嬤認(rèn)識清楚才行。

  “養(yǎng)一堆小妾?還是將我丟在垃圾角落?”,梧桐一點(diǎn)兒都不想要這種生活,即使是沒有玉凌軒,梧桐也不會主動選擇這種生活。

  沈嬤嬤心疼的上前摸了摸梧桐的青絲,撫弄梧桐青絲的雙手微微顫抖,沈嬤嬤哆嗦著嘴唇說道:“不會的,有沈家在不會有人欺負(fù)小姐的,你和姑爺會相敬如賓的”。

  “相敬如賓?”,梧桐譏諷的笑了一聲,問道:“是指每個月的十五日他就來我的房間,像是完成任務(wù)一樣呆一晚上,或許我會有一個孩子,就是他施舍給我的”。

  沈嬤嬤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因為梧桐說的話是事實,而且很有可能梧桐嫁人以后就是這種情況,但是梧桐說自己不出嫁沈嬤嬤心里也過不了這一關(guān)。

  “小姐,您一定會找到一個真心對您好的姑爺?shù)?,不然老奴九泉之下有何臉面見夫人?”,沈嬤嬤老淚縱橫,聲淚俱下的說道。

  梧桐就知道自己說服不了沈嬤嬤,在她的眼中,似乎只有成親才是正事,只要一天沒有嫁出去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其實梧桐覺得若是沒有遇到對的人,不嫁也是挺好的,只是沈嬤嬤的思想不是一時一刻能改變的。

  ”我今日的選擇,自有我明日來承擔(dān),無需別人多言,悲也好,喜也好,我都接著……,梧桐忽然這般說道,對著沈嬤嬤顯得很是坦誠。

  沈嬤嬤忽然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腦子一片漿糊,沒能想到梧桐現(xiàn)在的處境已經(jīng)這般糟糕。

  “等緣分吧!”,梧桐笑著說道。

  “我去休息了”,梧桐今日沒有再讀書,心情冷到了極點(diǎn),就像是一瞬間落入了無盡冰淵。

  “會不會留在深山老林終老一生?”,梧桐自言自語的說道,窗邊的玉蘭花隨著清風(fēng)簌簌落下,眼前是一片雪白色的玉蘭花海。

  梧桐的目光掃過梳妝臺前那一支銀簪子,如果沒有這雙怪異的眼睛,是不是就能留在玉凌軒的身邊,哪怕當(dāng)一個小小的丫鬟也好。

  梧桐神伸手取過銀簪子,在自己眼睛上比劃了一下,鋒利的簪子閃爍著寒光,讓梧桐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梧桐十八年來第一次瞧見顏色,天空是藍(lán)的,葉子是碧綠的,蝴蝶長著翅膀,梧桐抿心自問,舍不得這雙能讓自己看見色彩的眼睛。

  “最起碼看看爺長什么樣子再毀掉……”,梧桐緩緩放下了手上的簪子,整個人變得平靜起來,坐在梳妝臺前像是一尊沒有半絲感情的石雕。

  玲兒離開已經(jīng)有小半個月,梧桐的生活又恢復(fù)了平靜,水三爺以為梧桐舍不得玲兒和燕歌兩個丫頭而郁郁寡歡,倒也沒有說什么。

  燕歌原本就是一個小丫鬟,沒有讓主子準(zhǔn)備嫁妝的道理,但水家老太爺居然破天荒的吩咐賬房,給燕歌也準(zhǔn)備一些嫁妝進(jìn)宮。

  燕歌到底是跟了梧桐這么久,私底下梧桐準(zhǔn)備了一千兩銀票還有一些打賞太監(jiān)宮女用的銀錠子,雖然梧桐不清楚宮里的情況,但是有銀子好辦事的道理天底下都是一樣的。

  進(jìn)宮的一般都是貴門嫡女,相比較她們的嫁妝,梧桐準(zhǔn)備的就有些少了,但是對于一個主子給小丫鬟的嫁妝,那只能說已經(jīng)十分豐厚了。

  燕歌早已待在水府,等著一個月后出嫁,梧桐也沒有再將燕歌當(dāng)成小丫鬟,只是分了一件客房讓燕歌暫時先住著。

  最近一段時間最忙的是許氏了,若水靈櫟不是進(jìn)宮,起碼有一年時間準(zhǔn)備嫁妝,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月,許氏頗有些手忙腳亂。

  很多東西都不方便帶進(jìn)宮,若是像梧桐對著燕歌那樣,直接換成銀票就可以,但是許氏一個當(dāng)母親的,紅妝十里可不只是一疊銀票。

  因為不是選秀時間,水靈櫟與燕歌是被一頂轎子抬進(jìn)宮里去的,梧桐透過雪白的紗絹看著粉色的轎子漸行漸遠(yuǎn),心中略有感慨。

  許氏看著女兒出了家門,眼眶紅了一圈,梧桐偷偷看了一眼,瞧見自己大伯面無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咳……咳……”,水三爺忽然咳嗽幾聲,打斷了水府門口的沉默,梧桐耳廓微動,笑著說道:“近日天氣很是干燥,爹爹應(yīng)該喝一些雪梨水”。

  水三爺看了梧桐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泛起絲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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