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牛眠坡嗎?”
一個容貌清麗,聲音柔和的女子問眼前的少年道。
“不知道?!?p> 韓天元搖了搖頭。他第一次見到可以看到容貌的鬼魂,除了魂魄是沒有重量飄蕩在面前的,其他的都和正?;钪娜藳]什么區(qū)別,這讓他很驚訝,也很快意識到綠玉杖中的鬼魂似乎是故意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們的真容?
“因為這里就算是牛馬這樣的畜牲來了,都會長眠于此,更何況是味道新鮮的人呢?”
女子就算是說著讓少年覺得如此血腥的話語,聲音卻一直是軟軟糯糯,讓人覺得就是在聊家常而已。
“哦?!?p> 韓天元僅僅說了一個字,這讓女鬼有些詫異,繼而產(chǎn)生了些許興趣。
“你不害怕?我看你既不是武夫也不是養(yǎng)氣修士,按理說你這樣的凡夫俗子該嚇的尿褲子了才對???難道是你垂涎我的美貌,色膽包天?”
這回輪到韓天元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還真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女鬼,有些抱歉的說道:
“姑娘確實姿容清麗。”
“沒了?”女子還在等著下文就沒音了。
“沒了?!表n天元覺得我都這么委婉了,姑娘你聽不出來嗎?
“什么叫姿容清麗?”女子不依不饒的問道。
“呃……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韓天元腦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彎才回答道,他覺得自己這么回答很聰明,心里對自己的聰明伶俐還有點沾沾自喜。
“我理解不了!你得和我說清楚,要不然我肯定讓你生不如死,想死都死不了?!?p> 女子有些惱羞成怒質(zhì)問道,哪還有剛剛說牛眠坡名字的來源時淡定從容的樣子。
綠玉杖中唯一一個女子魂魄的李燕聽到這一來一回的談話后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忍不住抱怨道:
“都和你說了要好好談好好談,千萬別硬碰硬賠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就是不聽呢?真是不作就不會死,這回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我的意思是姑娘你姿容清麗,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潔,美艷二字若是用在姑娘身上,實在是糟蹋姑娘的這純潔氣質(zhì)了。”
韓天元臉不紅心不跳的編著瞎話,但眼神真摯,神色誠懇。就連剛剛還在抱怨跟著倒霉的李燕都由衷的對這位綠玉杖的新主人豎起了大拇指,感慨道:
“男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
女子聽到少年的由衷贊美后,很是受用,眉眼帶笑,對待韓天元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巨大改變:
“小兄弟,我在這里住了十幾年了,遇到過形形色色不少的人,但只有你眼光這么好?!?p> “不能夠吧,那些人難道眼睛瞎了?一定是他們看到姐姐你這么美,一時間忘了表達?!?p> 少年眼神澄澈的看著女子,有些驚訝的替之前的那些人解釋道。
女子一聽很是受用,笑的花枝亂顫,還不忘自謙道:
“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我哪有有那么好看。”
“姐姐若是這樣說,還給不給天下的女子一條活路,若是姐姐這般的神仙模樣都算不得好看,那天下豈不是沒有人配得上‘好看’二字?”
李燕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對那個印象老實的少年有了新的認識,再次覺得世人總結(jié)的太對:
“寧可相信世間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破嘴?!?p> “嘖嘖嘖,小兄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這嘴上功夫可是了得,若是讓你再活個十來八年的,那天底下的小姑娘豈不是都要被你忽悠到手了?”
女子臉色陡然一變,厲聲說道:
“我生平最恨油嘴滑舌的負心郎,讓我見到一個我就殺一個,見到一雙我就殺一對。像你這樣的禍害就該挫骨揚灰,神魂俱滅,省的你下半輩子投胎還要害人?!?p> 說著手中多出一條紅絲帶,向韓天元處飛去。
韓天元心中叫苦不迭,說不好看也不行,說好看了也不行,這女子的臉真是說翻就翻,荀先生對付女子的萬金油怎么到了自己這里就不管用了?還引來了殺身之禍,真真是被荀先生的破經(jīng)驗害苦了。
心中雖然悔不當初可是手中不停,迅速拿出綠玉杖,喚出了三境洗髓境的張鑫力和二境精氣境的林凡,想著就算是這女鬼可以調(diào)用這處山水氣運,他二人合力大概也是可以抵擋住一陣的。
紅絲帶本來是要綁住韓天元的,中途被兩個鬼物各自抓住一端,可是紅色絲帶力道強勁,林凡實力有限被甩了出去。
張鑫力雖然抓住了一端沒有脫手,卻支撐的十分吃力,就在絲帶與張鑫力較勁的時候,絲帶好似收到了什么命令,不再向韓天元處繼續(xù)飛去,而是把握著絲帶一端的張鑫力包了粽子。
按理說魂魄沒有重量,不是實物,絲帶是沒法捆住一團黑氣的魂魄的,可是這紅色絲帶就是把張鑫力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女鬼又親自飛來收拾林凡,手中一根白骨使用起來十分嫻熟,輕輕松松打的林凡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不知道是女鬼同類相憐,還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對張鑫力和林凡都沒有下死手,只是把他們困制住了。
韓天元第一次遇到養(yǎng)氣修士,還是三境洗髓境的修士,又看到張鑫力和林凡還沒反擊就被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心中頓時沒了底,果然這養(yǎng)氣修士比武夫更厲害?
要知道自己可是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三打一的戰(zhàn)斗,雖然說那場戰(zhàn)斗中有琉璃翠這樣精純的靈氣加持,但六境武夫難道還不如三境養(yǎng)氣修士?
彩萍長老曾經(jīng)可是說過的,養(yǎng)氣修士與武夫走的路數(shù)不同,可是同境界相比可是不會差出太多的,韓天元對彩萍長老的話深信不疑,于是毫不猶豫的又從綠玉杖中放出了四境武夫劉金國,他倒是要看一看四境武夫與三境養(yǎng)氣修士到底誰更厲害。
劉金國沒有兵器,靠著雙拳兩腳對抗女子的那根白骨,白骨招式靈活多變,往往本來是打向胸口的中途卻變了方向打向腳踝,而且白骨出招極其迅速,韓天元只能看到劉金國周身不斷出現(xiàn)白色幻影,卻看不清這白骨出現(xiàn)的具體位置。
但即便是這樣,劉金國卻并沒有落了下風(fēng),穩(wěn)扎穩(wěn)打,任你蜻蜓點水的虛晃一棒,還是雷霆暴雨實打?qū)嵉恼泻?,我就是防御的滴水不漏,劉金國雙拳罡風(fēng)陣陣,就算已經(jīng)身為魂魄,仍能看到一身的銀色拳意流淌不息。
四境武夫其實并不算厲害,韓天元見過十境巔峰的喬大財,見過九境巔峰的傾城派長老,甚至年輕的陸丑已經(jīng)是五境武夫了,四境武夫的武墨寒和六境武夫的黑衣人不都死在自己手里了?
雖然韓天元能夠勝的了這幾個人,作弊的成分多,算不得自己的真正實力。但是不管怎么說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了。
可是韓天元從劉金國身上看到了武墨寒,武墨寒的師妹,三個黑衣人都沒有的東西——一顆英雄膽。
韓天元敏銳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劉金國的鬼魂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比三境洗髓境的那女鬼厲害所以才不落的下風(fēng),而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對手是什么境界的,只是心無旁騖的出拳出拳再出拳,就算被打的魂飛魄散了自己也要把這一拳頭遞出去。
韓天元覺得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大概六境的黑衣人都會有些發(fā)怵吧。
韓天元不再理會周遭環(huán)境,仔細的觀看雙方的斗法,他心中似有所感,尤其是對于武道的理解又有了新的認識。
又想到張大猛演示錘法時候看似隨意的說的什么“狹路相逢勇者勝”,什么當時認為是失心瘋的胡言亂語:
“打鐵之人心氣最為重要,一開始就要有我就是天下第一的氣魄在,我拿著的可不是什么打鐵的大錘,我拿著的可是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棍,天下第一錘……
心中想著什么手中就是什么,打鐵的技術(shù)好不好是其次,心中的這口氣才是打鐵之人最最重要的根本所在?!?p> 韓天元又回想起三打一的那次大戰(zhàn)中無名三招為何只是防御的作用大,進攻的威力小,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力氣太小,現(xiàn)在看來并不全是這個原因了。
自己心態(tài)上就一直把自己擺在最弱小的位置上,氣勢就上不來,自己根本沒有張大猛說的那口氣,也沒有劉金國身上這顆難能可貴的英雄膽。
所以其實自己只要想就可以提起那兩個大錘?韓天元撇撇嘴試都不用試,肯定不行,拿起大錘這種技術(shù)活可不是想著老子天下第一就能夠做得到的。
不過用劍試一試張大猛所說的卻很有必要,畢竟自己只剩下半盞靈氣根本不夠使用這三招的,如果只憑自己的氣力就能夠達到一定的威力,那自己算是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傍身的技能,關(guān)鍵時刻能夠自保是韓天元現(xiàn)在做夢都能樂醒的一大奢求了。
劉金國一身的銀色拳意被一次次打散又一次次聚攏,但銀色的光澤一次次變得更加暗淡,看來洗髓境的養(yǎng)氣修士確實并不容易對付。
韓天元意識到彩萍長老口中說的同等境界和這里所呈現(xiàn)出來的境界肯定意義很不相同。
韓天元拿出冰蠶劍等著劉金國的銀色拳意變得徹底暗淡無光了自己再來奮力一搏。
他本能的認為只有讓劉金國的拳意徹底被打散才能逼著他背水一戰(zhàn)更上一層樓,他才能更加領(lǐng)會這口氣的真意,說不定對劉金國來說還會是一樁大機緣。
可是劉金國會因此領(lǐng)情還是會心生怨恨就不得而知了,其他的魂魄會不會誤會也很難說,韓天元心思微動,猶豫了猶豫,還是沒有出手打斷這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