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國譽崆宮內,李胤高坐王椅之上。李琰,王富貴,單鉞三人垂首侍立。
“案子查的怎么樣了?”李胤似乎心情不好,語氣更顯威嚴。
“王上恕罪,臣弟有愧王上重托,還未找到真兇?!崩铉虻卣堊铩?p> “王愛卿,你給寡人說說你們是怎么查的?”李胤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李煥,看著王富貴問道。
王富貴趕忙也跪了下來回答道:
“前日,李大人負責審冷杉齋宸國分號的那十二個伙計,我負責查勘案發(fā)地點以及杜月衫尸體的蛛絲馬跡,單大人負責尋訪與杜月衫生前來往過密的可疑人等?!?p> “臣查勘案發(fā)現(xiàn)場時收獲不多,這個冷杉齋在宸國的分號里雖然暗室夾層很多,但除了書籍茶具沒什么特別的。
杜月衫死的那間屋子里也有暗室,暗室里也只擺放著一些關于兵器鑄造的書籍和一套琥珀制成的酒具。臣細致的檢查了那套酒具,有兩個杯子依稀有酒味殘留,但琥珀制成的酒壺卻沒有酒的余味。
臣找了三位洛水城里有名的釀酒師傅想要看一看這酒杯里是什么酒,但因為只有些殘余的酒味,這三位釀酒師傅并不能辨別出是什么酒,或者是不是咱們宸國出產的酒?!?p> 王富貴頓了頓,確定高高在上的李胤沒有不耐煩,便繼續(xù)說道:
“暗室里并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氣味。
但杜月衫死在自己的寢室里,也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杜月衫又是頭頂被鈍器擊中而死,那么很有可能是他與一個很熟悉的人出了暗室進入他的寢室,他走在前面,背對著那個人,卻被這個自己沒有絲毫防備的人一擊致死。”
王富貴又補充道:
“從杜月衫頭頂上的傷口上來看,應該是光滑的棍棒或者是戟所傷,傷口前頭淺后頭深,很有可能是兇手本來下的就是死手,但是打到頭上的時候收了一下力,但還是打了下去。
臣看杜月衫死后的樣子,斗膽猜測兇手應該是比杜月衫要高大健碩?!?p> “臣已經把那套重要的物證——琥珀酒具,移交給了李大人。”
王富貴說完便與李琰一樣跪在地上等著李胤發(fā)話。
李胤又看向單鉞,問道:
“你查出來了什么?”
單鉞也趕緊跪地稟告道:
“臣走訪了冷杉齋宸國分號周邊的商戶,他們說來冷杉齋分號的達官貴人著實不少,尤其是那些想要個趁手兵器的武夫,有咱們朝廷里的將軍,也有市井中的幫派頭目們,每天出出進進的人太多,都是鮮衣怒馬,也看不出是沖杜月衫來的,還是看兵器來的?!?p> 單鉞話音剛落,就聽李胤威嚴的聲音響起:
“單家到你父親已經是第三代上柱國了,你知不知道承襲上柱國這個宸國統(tǒng)帥軍隊的最高職位首先需要的是什么?”
李胤沒有讓單鉞回答的意思,繼續(xù)說道:
“不要讓單家到了你這一代就忘了你們家的祖訓,古往今來,朝堂上的好好先生們都是不堪重用的。”
王富貴低著頭,但還是能從余光中看到身旁的單鉞額頭上的汗已經流到了眼睛里,不過單鉞沒有用袖子擦拭,繼續(xù)剛才的回稟說道:
“周圍的商戶除了見武夫將軍們常來,也總見太宰府的華陽夫人來冷杉齋分號做客,還有御史臺劉琛大人,太史令張凡大人?!?p> “臣或者通過為他們府邸送菜的販夫,或者通過周圍鄰居,或者通過街邊乞討的叫花子打聽了一下,杜月衫也常去這三個大人府邸做客?!?p> “臣還去找了黑市里偷偷販賣兵器的幾個頭目,想著了解一下他們做這一行的規(guī)矩,看看有沒有什么突破口。發(fā)現(xiàn)這些賣兵器的頭目們還兼做著販賣情報的勾當?!?p> 單鉞其實知道說到這里就不該繼續(xù)說下去了,畢竟王富貴就是把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實和可能的猜測都說出來,最后的判斷還得由宸國的王上自己判斷,說的多了反而引起猜測。
但單鉞與王富貴的情況又不同,王富貴做的是破案的工作,自己做的可是捕風捉影得罪人的事,他李琰干的不就是收集情報的事?
這些個與冷杉齋走的近的人沒有比李琰更清楚的了,王上安能不知?既然知道為何還讓我去查,我來說?
想到這里,他就不由得埋怨李琰,好事你怎么不找我,這種和人結怨的事你找我干!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單鉞大著膽子繼續(xù)說了下去:
“東安國的冷杉齋開分號,沒有選擇梧州看上去最強的嶼國,也沒有選擇偏安一隅,安穩(wěn)富庶的南濱國,也沒有選擇一直墨守陳規(guī)與東安國素來親厚的云初國,卻選擇了正值混亂的宸國,確實不太對勁?!?p> “嗯,確實是不正常?!?p> 李胤這算是對單鉞的回答有了一個回復。便又對跪了許久的李琰問道:
“那幾個伙計問出了什么嗎?”
“他們說冷杉齋分號的三樓杜月衫不容許任何人上去,他們從沒有上去過,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杜月衫常住的寢室是二樓,他什么時候會去三樓他們也不知道,其中一個伙計拉肚子曾見過杜月衫夜半時分上去過,但什么時候回到的二樓他并不知道?!?p> “這些個伙計都是冷杉齋總號那邊干的比較熟識的伙計,有些功夫,但都不是太高,震懾震懾鬧事的可以,真正遇到七八境的武夫,是不堪一擊的?!?p> “我又問過他們冷杉齋總號那邊的情形,他們說和這里差不多,他們不過是賣兵器的,至于安東山脈里面如何制造兵器,還有什么其他的勾當他們這樣的伙計根本不知道。他們本來都是安東郡里幫派下面的武夫,會些拳腳,后來被冷杉齋招募到一起,由一個教頭教授了他們三年的武藝,先是在東安國總號鍛煉,后來干的不錯的都被杜月衫帶到了宸國的分號?!?p> “你問出來的話,應該是錯不了?!?p> 李胤感慨道,這宸國誰人不知道李琰的手段,李琰專門成立的獬豸獄里面的一百零八套刑具,哪個能受的住兩三個?
“那嫁禍給嶼國這事做的怎么樣了?”李胤這回態(tài)度有所緩和。
“嶼國出產一種味道奇特的香料,是由嶼國獨有的牛角花秘制而成,是嶼國宮廷專用的香料,臣在案發(fā)現(xiàn)場營造出了這種淡淡的香料味,又把三樓另外一個暗室里的茶具放到了原來放琥珀酒具的地方,茶具里面有兩個茶杯沾有嶼國青靈山頂獨有的霧雲春?!?p> 李琰說這個的時候明顯胸有成竹,不像之前那樣中氣不足:
“臣還發(fā)現(xiàn)有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進了洛水城,直奔冷杉齋分號的三樓,似乎鼻子特別靈敏,還把我派去跟蹤的斥候打傷了兩個,看樣子他還想尋找杜月衫的尸體,但因為行蹤暴露不得不東躲西藏的離開了洛水城?!?p> “沒有露出什么馬腳吧?”
李胤關心的問道。
“王上放心,臣讓他覺得是自己僥幸逃脫的。不過就在來譽崆宮之前,臣接到了邊境斥候的飛劍傳訊,說是在東安國進入宸國的邊境上抓到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樣貌特點與來洛水城的那個很是相似,臣認為應該不是一個人,他就算快如鬼魅,也不可能這么快到達邊境上,再說在宸國的地界上,臣還沒有跟丟過什么人!”
“所以臣令邊境的文將軍親自把這個不人不鬼的東西押解到洛水城來,希望能從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嗯,做的不錯?!?p> 李胤十分嘉許,又勉勵道:
“三位愛卿都是國之棟梁,宸國的未來也將在你們的手里發(fā)揚光大,愛卿們任重而道遠吶!”
“為國進忠,萬死不辭?!?p> 三人齊聲回答道。
“李琰留下,寡人還有事問你。你們二人且回家歇息吧,這兩日辛苦了?!?p> 王富貴和單鉞行禮后恭敬的走出大殿,心里都暗暗的長吁了一口氣,這個棘手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了。
“你收到吳丹的飛劍傳訊沒?”
李胤有些著急的問道。
“收到了,他說靖陵君被一個不人不鬼的鬼魅邪物綁了去,應該是被送到了安東山脈的冷杉齋杜笙那里,現(xiàn)在生死不明?!?p> 李琰說出來的時候也是神色黯然。
“我請求荀先生去救我兒,他既然答應了應該就不會出什么意外,對嗎?”
李胤這時候就是想聽他這個最信任的弟弟說對,這個時候李胤才真正的像個父親,只是牽掛兒子的安危。
“荀先生神通廣大,必定會把靖陵君安全送回來的,王上放心吧?!?p> 李琰像是安慰李胤又像是安慰自己道:
“咱們的邊境斥候都能抓得住那個不人不鬼的東西,荀先生那么厲害的神仙,答應了王上就一定會做到的?!?p> “嗯嗯,只要我兒平安歸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李胤的聲音很低,低的只有自己聽得到。
“御史臺劉琛和太史令張凡聽說都是李彧的人?”
李胤問李琰道。
“臣弟不知?!?p> 李琰低下頭不在說話。
“這個華陽夫人有點意思啊,聽說武林大會就是她設計韓天元去的,看樣子杜月衫派殺手半路劫殺韓天元也是她干的,那個殷瑜宗的事情也和她有關系。”
李胤嘿嘿干笑了兩聲:
“有意思,有意思,不知道咱們這個喬大人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