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兒......你若真心喜歡,想要嫁與他,我定是會幫你的?!?p> 燭光之下的少女笑的分外明艷,她的眼眸之中浸染滿了溫暖,柔和的暖光交融在其身后,使她看起來似一尊慈悲為懷的觀音菩薩。
張麗華深深凝視著她,兀然間笑出了聲。
她的傻朝兒。
世間但凡有關(guān)權(quán)勢地位之事......又有多少真心可言?
“朝兒.......好舍不得你?!?p> 她仍牽著少女的手,另一只空出的手則半與她相擁。
許念朝看不見張麗華此時的神情,只能感受到,她擁住她的力道不同往常般柔和,似乎鄭重至極。
“朝兒,我們?nèi)蘸罂梢3O嘁??!?p> 燭芯跳動間,燭光黯淡了幾分。
張麗華輕輕垂著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眼尾的紅痣滾落而下,隨之垂掛在她略顯纖瘦的臉頰上。
“常常相見怎夠?我們要日日見、月月見、年年見才好!”
許念朝毫不知情,只當張麗華是真的不舍她罷了,便拍了拍她的后背,寬慰道。
“朝兒這次.......定要說話算數(shù)。”
張麗華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勾出一個絕艷的笑容。
月上柳梢頭。
待許念朝離開張麗華的住處之時,蒙蒙周天已然有些微微發(fā)亮了。
一陣蕭瑟的寒風吹過,許念朝深沉的睡意不免淡了些,她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略顯單薄的睡袍,加快了步子。
此處明明離她的寢殿并不遠,如今卻似是走了很久一般,總覺不斷在原地繞圈子。
周遭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霧,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愈發(fā)濃郁了起來,以至難以視物。
許念朝眨了眨眼眸,疑心自己莫不是得了夜盲癥?隨即,她便有些后悔,出來之時為何不帶盞宮燈照明。
四遭寒冷非常,霧氣裹挾著寒氣,逐漸侵襲著許念朝的四肢百骸,她冷極,不禁打了個寒顫。
“呵?!?p> 屬于少年低沉的輕笑聲突兀的在她身后響起。
與此同時,一股濃郁非常的檀香味也隨之飄搖至了她的鼻尖。
她有些不可思議,才欲轉(zhuǎn)身一探究竟,卻被人從后至前的狠狠環(huán)抱住,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
“朝兒……為何要逃?”
少年將一陣熱氣呼出在少女的耳廓,她經(jīng)不住如潮般莫名的癢意,哆嗦著癱軟在了他的懷中。
他笑的愈發(fā)愉悅,愈發(fā)摟緊了懷中脫力的少女。
“嗯?”
楊廣未曾聽見少女的回應,只當是她被嚇傻了。
他再次被惹笑,將她抱的更緊了些,語氣卻云淡風輕極了。
“朝兒也會害怕嗎?”
“可明明我們朝兒有一顆好狠的心......舍得騙我、棄我?!?p> “如今這樣狠的一顆心.....竟也知道害怕了?”
許念朝只覺得自己在做夢,不然一個本該在戰(zhàn)場上殺敵奮戰(zhàn)的人,怎會憑空出現(xiàn)在萬里之外的他國宮殿之中?
“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
她掙扎了半晌無果,便也只好放棄,隨即挫敗的問道。
“借助了陣法?!?p> “我派人以我之寢殿及朝兒之寢殿做陣,陣法一旦驅(qū)動,世間便會辟出一塊無人能以踏足的地方,僅有你我可至?!?p> 楊廣將下巴輕輕擱在許念朝的肩上,認真回道。
“你做此陣法,莫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帶我走?”
許念朝知道他身邊的能人異士眾多,但未曾想到竟有會陣法的,而且竟是這般霸道的陣法。
楊廣舒了舒眉,倒并未回應。
他一只手虛扶著少女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則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了一根精致至極的糖畫,那栩栩如生的模樣,赫然比她先前做的還要好看許多。
他將糖畫遞到了許念朝的嘴邊,輕聲哄道:“朝兒,吃一口?!?p> 那蔗糖制品在朝霞之下泛著晶亮亮的瑩光,極為誘人。
許念朝愣了愣,下意識的便張開了嘴,等她反應過來已經(jīng)吃到嘴中之時,倒是晚了。
于是,她冷嘲熱諷道:“殿下莫不是下毒了?”
楊廣將竹簽塞到了許念朝的手中,同時輕輕將懷中少女翻了個面。
兩人面對面佇立在朝夕之下,青絲交纏一處,周遭的云霧倏然間便四散開去了。
許念朝不覺望進了少年的眼眸之中,他狹長深邃的雙眸清晰的倒印著她此刻懵懂無知的模樣,除此之外便是惑人心神的滿天朝霞。
楊廣的眼中閃過動容之色,隨即便親昵的蹭了蹭少女粉嫩的面頰,抱怨道:“朝兒怎么會這樣想我?”
“我知朝兒天性愛玩,不愿被束縛......也罷,我便委屈自己,叫你好好自在一段時日?!?p> 總之他是那個放風箏的人,風箏線一直握在他手中,風箏再如何飛,也都是飛不出那個范疇之外的。
何況,他的小女神......很快便會自己回到他手中的。
許念朝用力推開了楊廣,臉頰之上的紅云愈發(fā)嬌艷,她又羞又怒的扔了手中的糖畫,恨恨道:“殿下說錯了,自由是我自己的!絕不是被殿下所施舍的!”
“朝兒為何惱了?是糖人不好吃嗎?”
楊廣捏了捏少女的臉頰,偏了偏頭,似是有些不解。
許念朝噎了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
“誰要理你?。∥乙厝ニX了,你快解了這勞什子陣法?!?p> 少年聞言有些晦暗的瞇了瞇眼眸,隨即端詳了少女好一會,才將溫熱的手被貼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朝兒......你發(fā)熱了?!?p> 被楊廣這么一盯,許念朝倒覺得自己果真有些不舒服了,她軟綿綿的推開少年的手,隨即抱怨道:“還不是你,弄這什么陣法害得我受凍了?!?p> 楊廣也不惱,微凝著臉,下一刻便再次貼上了少女。
旋即許念朝便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被某暴君抱在了懷中。
“別動,我送你回去。這次便算了,下次可絕不能一聲不坑的逃走,知道嗎?”
許念朝只能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之上,聲音悶悶的拒絕道:“我憑什么聽你的?!?p> 轉(zhuǎn)瞬之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呼吸急促的揚起了臉,問道:“阿縵......阿縵怎么樣了?”
楊廣輕笑兩聲,微微垂下頭。
兩人之間的距離靠的很近,近到許念朝以為,他要吻她。
少年確實這么做了,卻只是近乎虔誠的吻上了少女纖長濃密的眼睫。
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番多了些沙啞,倒是更顯悅耳了。
“朝兒這樣關(guān)心她,我會吃醋的?!?p> “不過,你若想她,不如隨我回長安,我倒是能叫你們見上一見?!?p> 許念朝揉了揉眼睛,心中頓生一個略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天下始終會統(tǒng)一,那不論是隋朝大一統(tǒng)抑或是南朝陳統(tǒng)一,又有什么分別呢?
“那殿下可要好好照看阿縵哦,我日后一定會去隋朝做客的!”
楊廣并不知許念朝心中所想,聽她這么說,頓時失笑。
“他日,若朝露郡主來長安,那本殿下定以紅妝十里親自相迎。”
他穩(wěn)穩(wěn)的抱著懷中少女,毫無章法的來回走了幾圈,似乎是在觸動著什么機關(guān)。
很快四遭的場景便隨之發(fā)生了變化,秀麗巍峨的亭臺樓閣重又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
晨日的清風有些涼意,楊廣擔心許念朝受凍,便將她裹得更緊了些,步履也愈快了些。
少年推開了寢殿木門,將少女抱上了床榻,用內(nèi)力烘熱了被窩,隨即便為她輕柔的掖好被褥。
“那還是算了,我不去了?!?p> 許念朝縮在被子中,腦子昏昏沉沉的回憶著方才楊廣行走的路徑,卻始終回憶不出什么,只能悶悶的回應道。
方才在外面,她還并不覺得自己發(fā)燒了,如今躺在被子里,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逐漸上涌的倦意及燥熱之意。
“朝兒乖,不說這個,先吃下這枚藥?!?p> 楊廣輕輕捏開了少女略顯蒼白的唇畔,送入了一枚淺金色的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幾乎是不給許念朝任何反應的機會,便流入了她的心肺。
“......你又給我投毒?”
許念朝舔了舔舌,只覺得舌尖殘留著一絲清甜的涼意,一點也不似她曾經(jīng)吃的那些丸藥那般,苦澀難咽。
“朝兒莫要瞎說,我只是不舍叫你吃苦罷了。怎舍得給你投毒?就算要投毒,也該是投對身體無害的情毒才是,只叫你離不開我?!?p> 楊廣愛撫般輕梳著少女的青絲,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愈發(fā)深了幾分。
“......那世人皆言’良藥苦口利于病’。你這藥這般甜,定不是什么良藥。”
許念朝也是頭暈了才會與他掰扯這些,若是放在平時,她早就揮開他的手,教訓他“男女授受不親”了。
楊廣凝視著少女水霧霧的眼眸,只覺得心都軟做了一團。
“是不是良藥,朝兒睡一覺起來便知了?!?p> 只是被褥中的少女仍鎖著眉,“兇狠”的瞪著他,一副并不買賬的模樣。
他也不惱,只溫和的揉著她絕麗的眉骨,解釋道:“世人無法去藥中之苦,只是世人無能罷了?!?p> “你我不在這世俗之間,本就不該以這粗淺的世俗之見去衡量。”
“何況但凡世俗之藥,總歸有三分之毒,三分之毒雖不足矣傷身,我卻不忍叫你平白受這毒?!?p> 以許念朝逐漸模糊的意識,她只聽清了第一句。
睡夢之中,她迷迷糊糊的嘟噥著:“......不愧是未來心高氣傲暴君啊,竟然指責世間之人皆為無能者......”
高枕之上少女的面色雖略帶些憔悴,卻并未折損絲毫獨屬于她的昳麗顏色。
楊廣眸色愈來愈深,隨即便低身輕輕覆上了她無甚血色的唇畔,直到將其舔舐的粉嫩晶澤,才念念不舍的松開懷抱之中的少女。
“晚安,我的南昭?!?
可幾卿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