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著她的口訣術(shù)法,屏氣凝神地朝著五丈外的一顆小石子施術(shù),竟能精準地將這顆小石子給束縛了起來。
看了看束住石子的那么一點點的、可憐巴巴的小藤蔓,我真是可惜極了。
可是,即便就只是這么一點點,我已大汗淋漓。更別說,這藤蔓生長的,不過我原先藤蔓術(shù)法的三分之一高度。
我嘟囔著抱怨著這術(shù)法還不及我之前學的有用,景云卻道:“你那藤蔓,長得歪歪扭扭,又不能聚為一點,能用來干嘛?”
“蓋小草屋……”
我話音還未落呢,她就一把戒尺抽了我的手掌心,“你想蓋房子,先得在這紛爭的世上有自保的能力!”
原先我還不懂是為何,直到練習了幾日后,我發(fā)覺我的藤蔓竟是可以困住落在地上的小鳥了。
那小鳥離我不過三丈距離,我心內(nèi)一動,口訣一下,那小鳥還未來得及飛走,便被我那小得可憐的一點點藤蔓給倏地束住了小爪。
鳥兒悲鳴一聲,撲騰著翅膀,我趕緊給它撤了藤蔓,不過心內(nèi)卻是欣喜至極。
修仙之人斗法,勝負只在一念之間。
所以,即便這藤蔓再小,只要能在斗法中又快又精準地困住對方一小會兒,我便占了先機。
我略有所思地看看景云,她好像……純粹是在把我往與人爭斗的方向訓練?
我沒敢問她為什么,但我總覺得我該相信她的。
除了給我改良了一下之前所學的基本術(shù)法,她還給了我一本小小的冊子,上書:鬼抄。
“這是何物?”我不解地翻了幾頁,卻發(fā)覺其中盡是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別說學習了,我連認都認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一本百鬼錄。萬年前能通陰陽的百鬼王所著。”景云淡淡道,又看了看我,“虬龍,河水之精,陰寒之體,不以人為食物,冠以神獸。
鬼抄,陰陽錄。通無望山河內(nèi)百鬼之身。需以陰寒之體所習,筑鬼祟之氣,方可通百鬼身?!?p> 她一字一句說著,我有些怔愣。
鬼祟之氣?這就是公冶說的鬼祟身嗎?
“我……也是陰寒之體。五歲起習《鬼抄》,五十歲修成鬼祟之身。”景云道,“可知陰陽,仿百鬼。”
她這樣說著,攤了右手掌心出來,掌心倏地發(fā)黑,一陣陰森之感自此傳來,竟化作白骨狀,猛然帶著陰寒朝我襲來。
我一個踉蹌,她瞬間收了手,陰寒之氣自此消失,她的手仍舊是玉指蔥白,仿佛剛剛那一幕只是我的幻覺。
“這是百鬼之中的煞鬼?!彼p聲道,仿佛怕嚇著我了,“這《鬼抄》,自我修習以來,助我頗多,哪怕是修為比我再高深許多之人,也不敢與我為敵……”
“……好厲害。”我不由自主地感嘆一聲。
“……但我死后將入百鬼道,再無輪回。”景云笑了,不見欣喜,反而是笑得慘白。
不能入輪回。
我怯了。
“你不必急著與我修煉,我只是說與你聽罷了。即便是你不學,我亦可教你些其他的?!彼捻永锉M是悲戚之色。
我大概也懂了,鬼祟之身,應當是孤單的吧。
“那你為何會修鬼祟之身呢?”我有些替她悲傷起來。
我總在想著,這死了也不要緊,我總該是要輪回的。
可若斷了輪回這路,我又該拿什么來安慰自己呢?
她垂眸不言,似是有心事。
“對了,那你豈不是很厲害呢?難怪那日秦賢見了你,也得點頭哈腰的。”我趕緊岔開了話題。
“還行,秦賢確實不足為懼。我擔心的反而是旁人。”她微微抿唇。
“妖獸?”我猶猶豫豫地問道。
總聽人說妖獸勝人三分,人修們總得聚集成群才能與妖獸一戰(zhàn)。
“妖獸若是可懼,哪兒還有人修的地盤。你瞅瞅這青渺大地之上,又有幾塊是屬于妖獸的地界?”她笑道。
我略微垂眸,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再者,若是妖獸真如人修所說的那般可怖,為何妖獸辛辛苦苦修煉一輩子,只為化了人形?”
唔……竟然覺得好有道理。
“那依師姐的意思……”我好奇地探頭問道。
“任他妖修還是魔修,最可怕的,向來都是人心。”景云仰天一嘆。
我竟不知該說什么了。
“明日我出門,你且在家好好練著,不要荒廢了這幾日的功課?!彼粗业馈?p> 我連連點頭。
原以為這幾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她卻冷不丁地打下一道口訣,一只血鴿自袖中飛出,不多時,一個俊俏的小哥兒便從門口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你給我守著她,別讓她跑了?!本霸浦皇堑馈?p> 我心內(nèi)咯噔一聲:“師姐,這就不必了吧?再說,你這兒不是有陣法護著嗎?我哪里跑的掉?!?p> “陣法?什么陣法?”她往我這邊看來,“難怪那幾日你沒偷溜走,原來是以為我這院子里有陣法?”
她眉眼彎彎。
我:“……”
其實我早該逃跑的,對吧?
她瞥眼朝我道:“我叫他來,正好也看著你,莫叫你偷懶了。”
我訕訕地笑著,她又指了指那小哥:“從此,你便叫足烏吧。”
“足烏?”我愣愣地重復了一遍,這什么鬼名字。
那小哥兒似乎也不是很滿意,有些憋屈地朝著景云:“大仙,我是鳥兒啊,不是烏。”
景云只是慵懶地聳聳肩:“有區(qū)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