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韜曾打聽過此行的路線,自洛陽出發(fā),途徑睢陽,睢陽備好補(bǔ)給,便往彭城,最后才去下邳,整個行程走下來大概要半個月,騎馬只需三天便能抵達(dá)徐州,可有了長長的車隊以及眾多仆從,需耗費(fèi)的時間整整多了三倍不止,對此石韜雖頗有微辭,卻也不至于忤逆石崇。
到了下邳,并在下邳領(lǐng)了郡守的官印,石韜才能奔赴東莞縣行使郡守的職責(zé),卻不知又會耽擱多少時日?像石崇此等裝逼行為,對石韜而言,純屬煎熬。
正想著如何打發(fā)這段漫長的旅途,下人突然來報,稱石崇有事召見于他。
隨意整理了一下衣冠,石韜便在石方的陪同下去見父親。
讓石韜尤為蛋疼的是,即便是去赴任,石崇竟然不乘馬車,而是選擇乘坐牛車,有時石韜真的搞不懂這幫士大夫們,放著馬車不坐卻非要裝什么雅士,將赴任當(dāng)作游山玩水,牛車的規(guī)格更是高得離譜,車身不但寬大、且設(shè)施齊全,連車廂都是香木制成,弄得就跟后世的房車似的。
在石崇的牛車上,石韜不但再次與綠珠近距離接觸,還見到了那名叫宋祎的小蘿莉。
“我聽說.......七郎把忘仙樓的蘭蔻睡了?”
“.......”石韜臉都綠了。
原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事,哪知卻是來打探本郎君的隱私,你老人家臊得慌么?
“睡了!”石韜一臉無奈道。
儼然八卦的樣子,石崇又問:“滋味如何?”
當(dāng)著一大一小兩位美女被石崇如此詢問,石韜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jìn)去,卻又不得不回答:“尚可!”
石崇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突然大笑道:“哈哈.......我兒竟然將那個老貨的禁臠睡了,當(dāng)浮一大白.......哈哈哈.......”
“真是老不羞!”綠珠忍不住啐道。
石韜尷尬不已,忍不住朝大小美人各自瞟了一眼。
綠珠臉色微紅,嬌艷欲滴的樣子實(shí)在擾人心神,石韜立即轉(zhuǎn)移視線,宋祎小娘正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仿佛對剛才的話題并未留意。
“父親,趙王讓蘭蔻帶話,稱王府的大門永遠(yuǎn)對我石家敞開!”石韜試探著說道。
趙王將蘭蔻送到兒子嘴邊的意圖,石崇顯然是知道的,因此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你如何回答她的?”
“孩兒答應(yīng)會慎重考慮此事!”
石崇點(diǎn)頭道:“這樣也好,先拖住那個老東西,等天后騰出手來,再做計較.......”
石韜一愣:“騰出什么手來?”
瞟了石韜一眼,石崇冷笑道:“自然是除去絆腳石!”
石韜急道:“太子?”
石崇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
石韜一想就通,這等謀逆之言,的確不適合在這種地方談?wù)?,可石韜擔(dān)心的卻正是賈后對太子下手這事,太子若死,必定會引起朝臣及眾多藩王的不滿,到那時,趙王便握有大義名份。
“父親可否請?zhí)旌髸簳r不要輕舉妄動?”
“幼稚!你以為動不動手,決定權(quán)在天后么?就在幾日前,洛陽傳出有大臣意圖勾結(jié)太子,行廢后之事,不然天后何必命我父子提前動身?”
石韜沉默了,賈后與太子二人早已勢同水火,若非如此,賈后何苦急著構(gòu)陷太子?如此看來,賈后哪里是看不清形勢,而是不得不為之,到了賈后與太子這樣的地位,如何有退讓之理?退一步便是萬劫不復(fù),還干系著各自背后一大群的生死榮辱。
對于司馬家的存亡,石韜一點(diǎn)都不在乎,可一旦牽扯到石家,牽著到自己的利益,他自然十分上心,賈后除掉太子已成必然,那么,防著趙王那只黃雀才是他該考慮的。
本想建議石崇就這么賴在徐州相機(jī)行事,做那左右逢源的墻頭草,甚至干一干逐鹿天下的勾當(dāng)也未嘗不可.......
可想想還是放棄了,徐州東靠青州,西接豫州,北抵兗州,南達(dá)揚(yáng)州,四面八方全是司馬家的人,且易攻難守,自古便有四戰(zhàn)之地的說法,并非什么高筑墻廣納糧的龍興之地;再者,能看到未來若干年發(fā)展趨勢的唯有石韜,至少此刻,大晉仍被司馬家的人牢牢握在手中,別說石崇不敢跟司馬家的人叫板,估計就連日后在中原稱王稱霸的北方異族,此刻也不敢生出與司馬家爭雄的念頭;
如今敢跟司馬家掰腕子的人,唯有賈南風(fēng)一人而已!
石韜有時甚至在想,如果賈南風(fēng)能繼續(xù)堅持下去,未必沒有亡司馬一族的可能,若真是那樣,石家非但不會被滅門,指不定還能過得更加滋潤。
“七郎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這些事自然有為父操心,而且天后已有了對策.......”
石崇安慰了一句,便打發(fā)石韜離開,召他前來,仿佛僅僅只是為了滿足他的某些惡趣味似的,這讓石韜很是郁悶,至于說天后所謂的對策是什么,石韜也懶得過問,一來,在權(quán)謀方面自己跟這些老鬼相比,最多算個嫩雌,提出來的建議,也難有什么建設(shè)性;再一個,如今他在石崇跟前也算有了一定的話語權(quán),但真要憑一己之言而影響石崇乃至賈后等人的判斷,至少目前做不到,這就跟突然暴富的人剛進(jìn)入上流社會,不被人恥笑已經(jīng)不錯了,更別說影響他人。
跳下牛車,石韜招呼石方一聲,便打算回自己的車上去,剛要抬步,背后卻傳來黃鸝般的喊聲.
“七郎,你為何這么久都不來找我?”
石韜回頭一看,卻是宋小蘿莉,他不禁奇怪道:“我為何要去找你?”
撅著小嘴,瞪著秀目,小蘿莉氣鼓鼓的問道:“莫非成了桃花郎,便敢瞧不起人么?”
“這個.......哦,改日有空,哥哥一定帶你買糖吃,但今天實(shí)在忙得很,沒工夫陪你玩兒,就先走了哈!”一想到自己曾是這位小蘿莉的狂熱粉,石韜頓時感到羞臊不已,隨意敷衍幾句便打算開溜。
“你.......”
一早被人寵壞的宋祎,哪里受得了這般無視,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雖說身體幼小,可心里年齡好歹也是二毛好幾的人了,哪里有耐心陪這種小丫頭片子刷嘴炮,石韜都懶得停留片刻,直接帶著石方拍屁股走人。
只聽背后傳來陣陣怒罵聲,石韜的腳步又快了不少。
終于逃回了自己的地盤,剛準(zhǔn)備上車,遠(yuǎn)處傳來劉胤那廝的聲音。
“七郎真不是個東西,出發(fā)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害得老子累得像狗似的!”
劉胤一面喘氣,一面怒罵,似乎跟石韜久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學(xué)了幾分去,再看劉二郎、及他身后的下人,仿佛一群逃難的。
“劉二郎,你這廝莫不是偷偷跑出來的吧?”石韜是真心替他擔(dān)心,假如劉胤真是偷跑出來的,老頭子恐怕除了將他綁了送回去,再無別的可能。
“滾一邊去,我爹要是不肯,我敢跟你走么?”劉胤沒好氣的罵道。
“真在你爹面前拔劍自刎吶?”石韜忍不住好奇道。
“嘿嘿,我劉二郎風(fēng)華正茂,還等著嘗那胡姬的滋味呢,怎么能做出那等愚蠢之事來?”劉胤一臉賤相道。
“你爹放心讓你跟我去東莞么?”
“哈哈,這要多虧了七郎,七郎現(xiàn)在可拉風(fēng)得緊呢,非但成了桃花郎,而且還成了東莞郡守,說吧,你打算給我個什么官兒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