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說…”辛岙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就算是如此，可現(xiàn)下…他有幾分猶疑的看向阿驍。
“若筱筱不是蕭家人了呢？筱筱自己也..說過是會做我妻。既然如此又如何不能坐實了這名分？出嫁從夫。筱筱是我程家人蕭大人就沒有阻攔的余地了?！?p> “你混說什么！”蕭山鄂怒不可遏，“我從未將女兒許配過你！”
“不需要蕭大人許配?！毙玲_口回他，“陛下要為新科狀元賜婚大仙師之徒有何不可嗎？”眾人一怔，“蕭大人，你阻攔程家要娶的新婦去國師府治病待嫁是不想應(yīng)下陛下的賜婚？違逆圣意，讓程家難堪，讓國師府難堪，你蕭家真的受得起嗎？”
“辛岙！你別以為你修仙的就可以在此大放厥詞！程家與蕭家本就沒婚約！賜婚一說純屬你信口胡謅。陛下圣明要處置誰還不好說吶！”
“話可以坐實，事也可以事后做。陛下自然不想無風(fēng)不起浪?？扇麸L(fēng)我們提前給陛下做足了吶？我畢竟是替陛下分憂國運的國師。你覺得陛下是少一個能臣后還可以找其他的能臣容易，還是少一個國師再找一個有此本事的國師容易？”
申狄鶲的話就像那鳴鐘擊磬在蕭山鄂心頭深處令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他冷哼了一聲隱忍不屑的沖程徵驍?shù)?，“狀元爺真是好大的口氣。只是程家是什么人家？你說的話怕是沒那么容易如你意。程家嫡家長房長孫的宗婦是可以由著你隨意定下的么?！?p> “隨意？且不說筱筱是開國元勛五代嫡房的子孫。就只是沖著蕭家祖父與我祖父的交情，我要娶蕭圓菂為妻也沒什么不當(dāng)之處。更何況，筱筱是大仙師愛徒，是連陛下都拖項過主祭的修仙之人，配不上的應(yīng)當(dāng)算是我程徵驍?！?p> “你！”蕭山鄂氣結(jié)的指著他，卻到底是說不過他。
“那準(zhǔn)岳父大人，我要帶我的未婚妻去治病了。如此，多謝！”蕭山鄂垂首看地不讓半分，但也自是知道現(xiàn)下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攔是攔不下了。
見他躊躇不甘，阿驍一聲“走！”叫背著筱筱的傅讖快走。是了，現(xiàn)下要趕緊走，要是等到蕭山鄂反過勁兒來無賴起來他們一行還真的不能怎么樣了蕭家。
天陰陰沉沉，一行人將出了門雨就淅淅瀝瀝的落下。他們趕緊將筱筱放到備好的馬車上去，一行人上去了車可焦鴻卻遲遲未上。
焦鴻站在車凳旁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不知多遠(yuǎn)之處，一個黑衣斗篷的女子站在那處對她笑。
不…不！不對！焦鴻心慌，自己只是看見那人黑衣斗篷。自己哪里知道她是女子？自己哪里又看見她在笑？
阿驍見焦鴻還未上車，拉開車簾喊她，“鴻姐?！苯锅櫜粍?，是沒聽見他叫？她在看什么？阿驍奇怪的跟在腳蹬旁等著伺候焦鴻上車下人對視一眼詢問，可下人搖搖頭示意焦鴻看著的地方什么都沒有。
那這是？阿驍蹙眉又大聲叫她，“鴻姐！鴻姐！”
“?。俊苯锅櫥厣?，看向喊她的阿驍才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來了，我就上來了?！彼戎首由宪嚊]有再看去那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可余光中她卻一直看見那黑衣斗篷的女人一直都在。女人，自己還是覺得，那就是個女人嗎？
“你的手怎么這般涼？”傅讖拉過焦鴻的手詢問，替她捂捂。
“沒事。大概是剛醒來就來了這么一遭對峙，現(xiàn)下又下了雨?！?p> “鴻姐剛剛在看什么？”
焦鴻驚訝的看向阿驍，問他，“看什么？什么看什么？”
“車前你愣了片刻?！?p> “在想些事情想出神了，那處什么都沒有?，F(xiàn)在該擔(dān)心的不是我看見什么，是怎么救醒筱筱?！?p> “是?！卑Ⅱ攽?yīng)著，“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我卻還是沒明白筱筱獨自留在那里要干什么。”
“依著師妹的性子，大概是想要個了斷吧?！?p> “了斷？！”阿驍和焦鴻異口同聲驚訝的看看傅讖又看向躺在車上的筱筱。
焦鴻想著傅讖的話吶吶自語的分析著，“若說了斷，也只有和蕭圓蓮有關(guān)了。筱筱到底要做什么，會出事的吧，她的身子…”
阿驍心頭不安，“回去，掉頭?！彼麑χ嚪蚝暗?，“掉頭，回蕭家！”
“不回去！”傅讖阻止了阿驍對車夫又喊了句，“快趕車回國師府，別聽程少爺?shù)??！?p> “師兄！”
“阿驍！”
阿驍看著有些惱怒的傅讖不知他為何這般惱怒，有些委屈。他抱著頭，低沉的說，“就算我急躁些，可我只是想救筱筱。剛剛那般做派只覺得是自己一時沖動了?，F(xiàn)在想想若筱筱留在蕭家我們至少能即時知道蕭圓蓮的狀況，也能有對策?！?p> “原本我和你想的一樣。那里到底是蕭圓菂的蕭家，也是蕭圓蓮的蕭家?？僧?dāng)時瘋魔了一般讓我把筱筱帶去國師府也好帶去程家的也好的你又是為何呢？你如今這般反復(fù)倒是叫我看不明白?？扇缃裎乙舱f不上為什么了。就是覺得當(dāng)初該聽你的早帶走想想。還好，現(xiàn)在還不算晚?！?p> “我讓師兄帶走筱筱？”阿驍這一臉茫然的發(fā)問讓車內(nèi)的傅讖和焦鴻都迷糊了。
“阿驍，你那時可是連我都質(zhì)問了一番。你還說什么來不及之類的話來著?！?p> “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昏在蕭家的啊?！?p> “你是昏在了蕭家。那時候你不是任由筱筱被我拉回來而你卻還留在夢里。我們不敢讓蕭家留著你便讓程家把你接回去了。之后想了很多法子可你就是沒醒來。一開始筱筱施法術(shù)想要入你的夢境，可怎么都進(jìn)不去?！?p> 傅讖點點頭，“即使是為了救你我們也不讓她去蕭家，不讓她再去找危險?？晌覀兎懒四敲炊鄥s誰也沒想到，她自己收起來水淪又自己放出了水淪，靠著那個她竟然又入夢了。”
焦鴻點點頭，“我們怕，怕她會出事把她又帶回了蕭家?？蛇^了些時日你卻醒了，還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到蕭府要帶著筱筱。但人還沒帶走你自己卻又昏迷不醒。只是后來醒過來的筱筱…渾身是血，吐血不止，根本不能使用法術(shù)不然就會沒命?！?p> “醒過來的筱筱就變成了我在瀾滄海見到的那副樣子。你們從來沒告訴我我中間醒過。也沒說過筱筱那個樣子過。”
“我們以為你知道?！备底徔粗鴮@些事情難以置信的阿驍并不似撒謊。這些事情也著實沒必要撒謊，“阿驍。”傅讖叫著他，阿驍點頭也看著他，“你不會…有夢行癥吧。”
這…這…這…
阿驍頹然的癱坐在座位上。焦鴻眼里都是關(guān)切，想了想有些試探的開口問阿驍，“要不要回了國師府請?zhí)t(yī)也給你看看，反正都是一道的，這…應(yīng)該不會影響了新科狀元的名聲吧?！?p> 阿驍看著有些為難的焦鴻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自小到大我都沒有夢行癥這病的。”
“許是因為那時候你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入夢...都是因為蕭圓蓮！”傅讖一掌拍著自己的大腿，打的極響。
焦鴻知他是壓了許久的火氣了?！澳阆麣?，這次雖不行，可至少夢中筱筱穩(wěn)住了病情，你看她現(xiàn)在睡得還是安逸的。”
“寬慰我也是有限度了。”傅讖看著焦鴻的臉色并不很好看，“鴻兒，最近在這事情上你有些反復(fù)。我知曉你是擔(dān)心怕有狡詐之事讓我們難以脫身?？晌椰F(xiàn)在和師父一樣，用盡辦法也只要師妹平安?！?p> “我和師父也是想筱筱平安的。之前幫筱筱入夢是不知道兇險?，F(xiàn)在讓你們趕緊出來也是看筱筱安穩(wěn)后才說的。我這些反復(fù)也一樣是在怕…”
“我知道！”傅讖截斷了焦鴻的話，“我知你憂心而不定。所以現(xiàn)在，筱筱的事情你跟阿驍都不要插手了。”
“大師兄我也…”阿驍指著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傅讖否決。
“對！夢行癥一事，讓太醫(yī)給你看看，太醫(yī)都是守得住話的人不會丟了你狀元爺?shù)拿?。要不是去找了蕭圓蓮，這后面的事也不會有了?！?p> “鴻小姐！”趕車的小廝在簾外呼喊道，“到國師府了，好下車了?！?p> “好?！苯锅檻?yīng)著先一步下了車去。
傅讖背著筱筱下來對本愈下車的阿驍?shù)?，“太醫(yī)應(yīng)該已經(jīng)守候著了，你先去見太醫(yī)看了就回程府去?！?p> “哎，師兄我…”
焦鴻拉住他搖搖頭，“這會兒我們都討不了好。”阿驍這才發(fā)現(xiàn)傅讖的臉色越發(fā)的緊繃。焦鴻在阿驍身旁壓著聲頭開口，“怕是…他又想起小時候過世的妹妹了。這樣子看筱筱不醒就覺得我們都是絆腳石，更是要急著自己找出路救她了?！?p> “哎…”
“走吧，我先帶你去見太醫(yī)?！?p> “有勞鴻姐?！?p> ------
筱筱睜看眼睛，有一瞬竟覺得自己在國師府。她坐起來周圍一片陌生，這個屋子，自己沒有住過？
“醒了？”筱筱隨著聲音朝外頭望去，廊臺上有鏤空的圍欄排座。她走過去看清了是碧海坐在那處。
終是松了口氣回她，“醒了?！?p> 碧海沖她笑笑，倒了杯酒給她，伸伸手讓她坐圍欄座處的。筱筱覺得這一覺睡得極好，坐過去飲了一杯，“瓊樓佳釀。”
“瓊樓佳釀？”
“我指這殿閣是瓊樓。這里不是我之前住的地方。佳釀么，不就是眼前這美酒?！?p> “既是瓊樓，你喜歡嗎？”
筱筱仔細(xì)瞧瞧這殿閣，“比之前我住的氣派，怎么會不喜歡?！?p> “喜歡，就給你了?！?p> “給我了？給我這殿閣？”筱筱總覺得不對些什么，她問道，“這殿閣是誰的？”
“本想給一散神，可終究給不了了?！?p> “碧藍(lán)?！?p> 碧海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笑了，是在說，你答對了?？审泱銋s看到了她眼里那種無可奈何的情緒，那讓人覺得難受的感覺…筱筱好似明白些阿驍?shù)母惺芰?。再抬眼看她卻也真只覺悲傷，還有…等等…等等！
眼睛，眼睛的顏色。
“碧海！你眼睛的顏色怎么變黑了！變得和我們一般無二?！?p> 碧海撫上自己的眼睛，很是凄然的一笑，“是啊，它變黑了。我也不曾想到過我會有這么一天?！?p> “這么？一天？”
筱筱奇怪的緊。心頭盡是不安。余光中瞧見門口有人，一回頭瞧見是阿娥長宮使。阿峨沒有出聲只是使眼色給筱筱叫她出來。
筱筱輕點下頭表示知道，本想出去卻被碧海叫住，“筱筱。”
筱筱看向她，“嗯？”
“這個給你?！?p> 筱筱看著她袖間取出來給她的東西，這竟然是那個佩鏡！“這怎么！”
“你不就是想要這個？既然我們?nèi)ト×?，又怎么可以取不回來它。”筱筱伸手接過佩鏡，心中五味雜陳。
“我是想要這個，但…”但我不想你受傷。筱筱看著有些開心又一臉無所謂的碧海，反而有些茫然，“你想在殿閣飲酒到何時都可以。我許是睡得久了些，想先出去走走?！?p> 碧海笑笑點頭應(yīng)她，“你出去了記得讓阿峨再譴人送些酒給我，我用不了法術(shù)。”
筱筱一愣，她這是…看見門口的阿峨了？她亦笑著點頭應(yīng)碧海，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阿峨兜著件斗篷候著筱筱出來，筱筱出來走了幾步穿上阿峨給她的斗篷聽見她徐徐對自己說道，“宮主是沒有法術(shù)了。這般模樣說來與凡人真的無個兩樣。”
“可…可這佩鏡…”她低頭看著手間的佩鏡。佩鏡平平無奇，一點也不似她見過的那般?！耙幻骁R子怕是還不足以令一個大神官喪失所有法力才對?！?p> “在幫姑娘之前，就是姑娘從水里逃脫公子卻留下的那次。那次碧藍(lán)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借了水面的身差點毀了整個瀾滄海。為了保瀾滄海，保兓海蒼噩宮，大神官傷的就不輕。本該待在瀾滄海療息，卻…”
筱筱接話，“卻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姑娘，是因為宮主不想公子擔(dān)心?！?p> “就算不全是，到底也是我點了最后一把火，燒盡了這些柴火?！?p> 筱筱這話阿峨不是很懂，可看筱筱模樣卻也知道她還是在怪自己。
“姑娘，阿峨叫你出來不是為了怪你，是想你和公子一樣能寬慰寬慰宮主罷了?！?p> “寬慰？”筱筱駐足看向阿峨，阿峨的面色至少在筱筱看起來依舊是平淡的。
筱筱不懂這些神祇的想法，她不自覺的搖著頭道，“沒了法力，又怎么守護(hù)瀾滄海？這事情若被別的神祇知道，被碧藍(lán)知道，都不是好事情。”筱筱覺得阿峨這句寬慰說的太清淡了些。她很是頹然的繼續(xù)道，“這哪是一句不是好事情就能結(jié)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