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龍之卷 第八十六章 歸人（下）
名為邊境檢查站，實際上是一座邊防要塞，用來進行出入境檢查的同時，也是聯(lián)邦安全的第一道防線。
菲諾克人信奉鐵與血的藝術(shù)，他們相信武力才是最終的真理，所以菲諾克領(lǐng)的建筑帶有強烈的軍事風格，往往一座獨立的莊園就可以當做一個軍事?lián)c。
那么，邊防要塞這種專門的軍事建筑就更不用說了，就連對著境內(nèi)的這一面，石質(zhì)的城墻外部也加裝了鋼鐵的護甲。
三十米高的城墻上，每隔五米就有一座箭塔，里面裝著兩架連弩，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而每隔五十米的地方，盤踞著一座鋼鐵巨獸，那是因蒂斯領(lǐng)研發(fā)的火炮，依靠爆炸的力量推動鐵質(zhì)炮彈形成殺傷力，每一發(fā)炮彈都可以推平數(shù)十米長，一整列的軍隊。
若不是由于產(chǎn)量和限購的原因，他們一定會像裝弩炮一樣，將這些鋼鐵大炮鋪滿整個城頭。
近期出境的人并不多，以零散的團隊為主，紅龍冒險隊帶著兩架馬車的隊伍在整個隊列中比較顯眼。
出于檢查的需要，所有人都必須下車下馬，站到一個被弩箭和長槍包圍的空地上，由書記官核對證件，士兵們查看行李。
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終于輪到了喬尼等人。
他笑著遞上手中的一沓身份證明和通行記錄。
然而書記官頭也不抬，接過文件就開始了公式化的提問。
“姓名？”
“喬治·里德?！?p> “年齡？”
“三十二?！?p> “籍貫？”
“塔魯特領(lǐng)西區(qū)，伊修達一等公民。”
“出境的理由？”
“冒險任務(wù)，護送委托人前往羅薩帝國?！?p> “有沒有攜帶違禁物品？”
問到這一句的時候，書記官終于抬起頭來，毫不掩飾地觀察著喬尼的表情。
“沒有?！?p> 喬尼直視著他的眼睛，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回答道。
書記官沒有說話書，手上慢慢翻動著身份證明，眼睛卻繼續(xù)看著喬尼。
喬尼當然知道這是一種審問技巧，他心中轉(zhuǎn)過幾個念頭。
邊境檢查站的書記官其實就相當于法院的檢察官，只不過所屬的系統(tǒng)不同，只能用書記官的職位名稱。
喬尼的身份當然是有問題的，所謂的籍貫是指祖輩居住的地方，喬治這個身份根本經(jīng)不起調(diào)查，當年沒人看出來是因為銅鏡的力量，而現(xiàn)在銅鏡已經(jīng)被布萊恩帶走了。
好在常規(guī)的檢查不會太細致，眼看就要到羅薩帝國了，現(xiàn)在一定不能出問題。
在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
他沒有躲閃，而是繼續(xù)直視著書記官的眼睛。
書記官的眼神越發(fā)凌厲。
這是長期從事審問工作所積累出來的氣勢，一般人如果心里有鬼的話，一定會下意識地躲閃。
就算是沒有問題的人，也很難承受這樣的審視，自從二十多年前魔法和斗氣開始衰退，能有這樣表現(xiàn)的人并不多。
“一等公民？在成為冒險者之前，你的職業(yè)是什么？”
顯然，喬尼毫不閃躲的樣子引起了他的懷疑。
“我之前是獵戶，大人?！?p> 這是一個合理的解釋，在面對野獸的時候，這是一個實用的應(yīng)對技巧。
聽到這個回答，書記官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xù)翻看起桌上的資料。
戶籍資料上有這些信息，但是看到的和問出來的效果絕對不一樣。
前面檢查的流程都沒有這么長，顯然他的試探還沒有結(jié)束。
喬尼不知道這個書記官究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心里開始莫名焦躁起來。
真是個難纏的家伙。
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色霧氣。
還好這時候書記官低著頭在看文件。
等待了大概有十多分鐘，翻看馬車和行李的士兵發(fā)出了信號。
沒有任何問題。
書記官終于沒有理由再問。
“好了，下一個?！?p> 喬尼松了一口氣。
他感覺自己身上一輕，邁步走向前方的等待區(qū)。
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接下來隊伍里的其他人也要接受問詢。
“等等！”
身后突然傳來書記官的聲音。
“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喬尼腳步一頓，身體瞬間繃緊了，正常視角無法觀測到的黑箭在他的手臂上緩緩成型。
糟糕，這是這幾天高強度的戰(zhàn)斗形成的身體習慣。
他小心地維持著呼吸的頻率，慢慢散去積聚的力量。
“既然沒有問題的話，可以讓我再檢查一遍你們帶的東西嗎？”
喬尼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當然，可以，不過隊伍里畢竟有女眷，請大人輕一點?！?p> 書記官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突然露出了微笑。
“好了，沒事了，下一個?！?p> “姓名？”
“瑪麗安·斯托克?！?p> ……
問題依舊是那么幾個，其他人的表現(xiàn)并沒有什么問題，很快余下的9個人都通過了檢查。
接過那一沓文件，喬尼暗自舒了一口氣。
終于過了這一關(guān)，接下來羅薩帝國的入境檢查就沒那么嚴格了。
他對于羅薩帝國的官僚體系非常了解，出入境這種機構(gòu)，除了卡住大型商隊趁機剝削之外，在敏銳性上遠遠不及凡爾特。
喬尼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盤問，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程序出境的。
在銅鏡的影響之下，他們借著檢查時發(fā)生的一點小騷亂，直接通過了要塞，沒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們。
正是因為沒有出入境的記錄，他們才能毫無痕跡地消失在拜倫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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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陸上邊界，主要依靠界碑劃分國界。
兩座要塞之間隔著一條深深的裂隙，界碑被埋在裂隙的底部。
這是魔法時代留下來的建筑模式，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復(fù)制了。
一座灰色的石質(zhì)拱橋?qū)蓚?cè)連接起來，從谷底長出的方尖界碑穿過橋面中點，界定了兩國的領(lǐng)土范圍。
穿過這條狹長的通道，喬尼再度來到了羅薩帝國的領(lǐng)地。
他放慢了腳步，心情有些復(fù)雜。
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他牽著馬走向了拜倫行省的邊境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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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事情發(fā)展到這里，沒有了任何的挑戰(zhàn)性。
核對過相關(guān)的文件，收取了“檢查費”、“入境關(guān)稅”、“檢查期間行李保管費”等諸多名目的費用之后，紅龍冒險隊一行人順利地通過了入境的檢查。
看著身后逐漸縮小的灰?guī)r城墻，喬尼回頭，走到了馬車旁。
瑪麗安沒有掀開布簾，倒是兩個小家伙趴在車駕前方，興致勃勃地看著沿路的景象。
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除了所屬的國家變化了之外，從地形到植物，這里和菲諾克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為了留出足夠的緩沖地帶，邊境要塞距離最近的城市至少有十里的路程，這對于地廣人稀的帝國西部來說并不是問題。
這一帶多為山地，并不適合種植糧食，于是空了出來，栽種了良種的羅莎樹。
一到秋天，帶著白色絨毛的綠色樹葉在枯黃之前就大片飄落，形成了獨特的景觀。
再加上，這里的環(huán)境比起中部的平原和東部丘陵來說要艱苦得多，時常作為流放之地。
所以拜倫行省是一個盛產(chǎn)詩人的地方。
一行人走在鋪滿羅莎樹葉的山道上，喬尼開始回憶起拜倫行省的相關(guān)訊息。
身后的動靜驚醒了喬尼。
馬車下的陰影中緩緩爬出一個人影。
范最近不知在練習什么樣的秘術(shù)，每次從陰影中現(xiàn)身的時候，都是以奇怪的姿勢爬出來的，讓人聯(lián)想到蜘蛛這樣的節(jié)肢昆蟲。
他伸出右手虛按在空中，黑色的精致符文鏈迅速形成，又瞬間崩裂。
同樣身穿黑袍的秦明盤腿端坐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馬車上。
午后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下了圓形的光斑，感受到陽光的溫度，秦明睜開了眼睛。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瞳孔里閃過一些莫名的光彩，但很快隨著他的清醒消失了。
“抱歉，秦?！?p> 喬尼對秦明說道。
“你在這里并沒有合法的身份，只能委屈你先躲起來了?！?p> “沒關(guān)系，我完全能夠理解?！?p> 秦明看上去眼神還是有些茫然，似乎沒有焦點。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事實上，躲在陰影的世界里，并不是一件難受的事情。”
“相反，我感覺……很熟悉……”
“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