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圣誕節(jié)
懷城在南方，三五年才會下一次雪，而每次下雪成為一年來的翹首以盼的驚喜，雪多是淺淺一層，落到地上便化了，若逢一場能將地面房屋掩蓋的大雪，那必定引得那些怕冷而久坐家中的小孩子們歡喜地跑出來，一睹這難見之景。
懷城早就進入了冬天，但顯然，今年冬天，沒有驚喜。
雖然沒有雪，但也止不住一群年輕人興奮地為圣誕節(jié)做準(zhǔn)備。不知道為什么，西方節(jié)日在年輕人之間總是格外受歡迎，每到圣誕節(jié)，便是一次年輕人的狂歡。
不過也有例外，蘇尋不過圣誕節(jié)，她一向不趕潮流，而且她是真的不想去湊熱鬧，有時間去過節(jié)還不如多做幾道題。
但是身邊的人就不一樣了，平安夜那天一大早蘇尋就收到了唐詩的蘋果和卡片，連平時大大咧咧不想事的蒲小川都給自己送了一只大蘋果。
蘋果被精美的禮盒裝著，并排擺在自己桌子左上方，因為以桌肚的高度無法塞進禮盒。
蘇尋觀察了下四周，幾乎每個同學(xué)桌子上都躺著幾個蘋果，有的用盒子包裝的很精美，有的只是簡單地裹了一層半的彩色袋子。大家都熱衷于寫圣誕卡片給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偷偷喜歡的人。
蘇尋開始好奇了，明明大家都出不去校門，其他同學(xué)怎么買到的蘋果。
身邊裴軻的桌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蘋果堆滿了，好幾個還是蘇尋幫別人放過來的。
待裴軻從廁所回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整張桌子沒有一絲縫隙，排滿了蘋果，桌角是一疊被整齊碼在一起的五顏六色的卡片。
是蘇尋整理的，她看那些卡片亂七八糟的就幫忙疊好放一塊了。
裴軻手中又抱著兩盒，坐進座位，默默把那些盒子都堆到地上，總算把桌子空出來了。
呼出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感嘆：“這些人太恐怖了，蘇尋，還好你沒給我蘋果，不然我恐怕未來好幾個月都不想見到蘋果了?！?p> “抱歉，我不過圣誕節(jié)，就算你跟我要我也沒有?！辈恢趺椿厥拢K尋見那么多人給裴軻送禮物她有些不自在，特別是那些人大多數(shù)是女生。
“嘿，終于找到和我一樣不過洋節(jié)的人了，咱們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多好啊，以后我就重陽登高、端午賽舟，可比這些蘋果有意思多了，你說是吧。”
本還有些氣悶的蘇尋被裴軻的話逗得差點笑出聲，“好啊，那你去啊，到時候我可要看著你是怎么去和一群人劃龍舟的?！?p> 見人終于笑了，裴軻語氣更加輕松，“好啊，下次你我要是去劃龍舟你就在岸邊看我是怎么超過他們的?！?p> 傍晚時分，因為冬季黑夜漫長，平時這個點還能看見光亮，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只有教學(xué)樓燈火通明。
估摸著還有二十多分鐘才開始晚自習(xí)，蘇尋打算趁這段時間把下午布置的生物作業(yè)完成。
門口突然產(chǎn)生了一陣騷動，讓蘇尋不得不好奇出什么事了，接著是班里一個女生興奮地跑進教室，呼道“甘棠，外面有人找?！?p> 同樣是在學(xué)習(xí)的甘棠聽到呼聲，放下筆，又整理了一下頭發(fā)，這才穩(wěn)步走向門口。
還未走出教室，便有一人跑過來，舉起一個大袋子伸到甘棠面前，差點糊人一臉。
嚇得甘棠向來波瀾不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間裂開。
見是對面那人是熟人，才松了一口氣。
“甘棠，我們那層樓的男生們知道我和你以前是同班同學(xué)，都讓我?guī)退麄冝D(zhuǎn)達禮物，看，這么一大袋呢。”那女生神情曖昧，對著甘棠擠眉弄眼。
羅西中學(xué)一個年級六個班，有兩個優(yōu)等班，剩下的四個全是普通班，其中后三個普通班的水平要更低一些，和他們不在同一棟教學(xué)樓，但兩棟教學(xué)樓中間每層都有長廊連接。
“你說，他們干嘛不自己送，一群膽小鬼?！蹦侨死^續(xù)說著，因為激動連臉都漲紅了。
甘棠倒是沒多少驚訝，收下袋子，平靜地開口道：“嗯，這些禮物我也不知道各自是誰送的，你幫我和他們說聲謝謝吧?！?p> 那女生點頭，“保證把甘棠女神的感謝散布到B棟三層！”那樣子頗有些滑稽。
這時候要還猜不出是怎么回事那就是腦子太過于遲鈍了。
甘棠可以說是全年級公認(rèn)的級花了吧，長相清純，很多年后大家把這種臉成為“初戀臉”，在學(xué)校里面這種長相很受歡迎。而且自從上次期中考試后，她也成為了很多人眼中的學(xué)霸。
這種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總是會受到更多關(guān)注，即使學(xué)校管的嚴(yán)格，也壓不住男生們在寢室偷偷討論。
蘇尋看完了全程，有些唏噓，甘棠和她的區(qū)別就像是天上的云彩與地上的稀泥，沒得比。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于失落，相比之下，她更想好好學(xué)習(xí)。
晚自習(xí)下了之后，蘇尋將兩個蘋果放進書包，剛想離開，卻被身側(cè)的裴軻拉住。
“那個，我這那么多蘋果吃不完，你拿走吧?！闭f完就遞過來一個大袋子。
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的這么大的塑料袋，把蘋果連著盒子一塊裝進來了。
人家女生送的蘋果給自己，這算什么？
帶著些力氣接過袋子，因為力氣過大裴軻被拽的身體前傾，差點摔倒。
隨著塑料袋悉悉索索響動，他才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怎么好像又惹她生氣了。
傍晚發(fā)現(xiàn)蘇尋一直看著甘棠收到蘋果的場面，他以為她想吃蘋果來著。
回到寢室，蘇尋看著那一大袋蘋果，心思傳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
也許甘棠和裴軻才是一類人吧，一樣的聰明、一樣充滿活力，被大家喜歡，他們才是天上潔白的云彩，讓人看到便心生喜愛。
怎么辦，自己已經(jīng)開始有些羨慕了，如果自己再努力一點，能不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呢，但是很多東西她改變不了，比如天賦和家庭。
很多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來的念頭此時又浮現(xiàn)出來，好想趕緊長大啊，就可以成為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大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只是羨慕別人的生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天空中飄起了細(xì)雪，在黑夜中像一群初到人間的白裙子小精靈，只是落到手上就化了，只留下一絲冰涼和一灘水漬，告訴人們它們曾經(jīng)來過，并且親吻過他們的手心。
蘇尋走到陽臺上，展開手心，盯著手上的冰涼。
操場上的興奮的小人們四處跑動，這才是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