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晟煜回了寢宮,思來想去總有些不安,他獨坐龍案前沉思良久,終是下了一道圣旨,著欽天監(jiān)測出一黃道吉日,帝后大婚。隨著圣旨而出的自然還有各位大臣安插在宮中的眼線,一時之間,滿朝皆知新皇登基第七年頭,終是決定立后,只是不知是何女子由此能耐。
第二日上朝,蕭晟煜也不隱瞞,直言立后人選乃是夜闌郡主前王妃顧安然,一時間百官嘩然,眾大臣皆出列反對,有人言顧安然乃戰(zhàn)敗國皇室身份尷尬,也有人言其現(xiàn)如今身份低微德不配位,更有人言其此時出現(xiàn)許是奸細。氣的蕭晟煜只想甩袖而去。
正此時,老國公忽然出列下跪于殿前,大聲說道“老臣,恭喜皇上得償所愿。”
“老國公快請起,滿朝文武只您一人深知朕心,朕甚是欣慰?!笔掙伸弦娎蠂珟推湔f話,心中甚是欣慰,緊接著以老國公為首的一派官員皆跪地復議。
剛才反對強烈的大臣見此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蕭晟煜繼而開口“顧安然乃朕結發(fā)之妻,當年更是隨朕四處征戰(zhàn),現(xiàn)如今朕君臨天下,立她為后乃名正言順,那些個反對之人,朕倒要問問你們,若不立顧安然為后,莫非你們有更好的人選?”
“臣不敢,臣恭喜皇上得償所愿。”方才還在嚴詞批判的官員此刻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得順著老國公等人的話語,觸皇上眉頭這種事情,把握不好尺度,可是要掉腦袋的,是以眾大臣們見好就收,趕忙妥協(xié)。
沒兩日,欽天監(jiān)監(jiān)守來報言九月初九乃大吉之日,宜迎鳳星歸位。蕭晟煜龍心大悅,下旨昭告天下。
此時已是七月,距離九月初九也不過一個多月,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需要籌備一切事物,不免有些換亂,是以宮中眾人及朝中各部皆忙于帝后大婚,一時之間到顯得熱鬧非凡,只是事件的當事人顧安然此時的心情倒有些郁悶。自那日知道大婚的消息之后,顧安然便不再出門,整日將自己鎖在房中,誰也不見,蕭晟煜無可奈何只得將錢府眾人傳至梧桐苑陪伴。
許是錢府眾人起了作用,顧安然終于不再整日躲在房中,只是仍舊不愿搭理蕭晟煜,蕭晟煜也勉強,只是日日前來,日日被氣走。錢府眾人也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zhàn)變成放任自流,只是眼看著七月便要過去,錢夫人終是忍不住問起顧安然的打算。
“安然,你跟娘說實話,這幾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眼看著就要到大婚之期了,你難道一點也不著急嗎?你不會真打算嫁給皇上吧?”錢夫人打定主意今日無論如何也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娘,并非我不告訴你,只是我自己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也不知該如何跟你們說?!?p> “難道你真的要嫁給皇上了嗎?”
“自然不會,只是現(xiàn)下我也不知有何辦法能阻止這一切,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 “那個賀蘭寧宸呢?你之前不是說他與你…怎的他竟不來帶你走嗎?”錢夫人不免有些擔心。
“娘,您別擔心,雖然我并不知他此刻在何處,但我相信,他定不會讓我嫁給蕭晟煜的,所以他一定回來救我,您放心,到時我們一起離開可好?”顧安然安慰道。
“唉…你自己心中有數(shù)便好,為娘只是擔心你…不說了,為娘只是希望你好啊?!卞X夫人欲言又止,她并不認識賀蘭寧宸,實在無法相信他會為了顧安然冒死前來,畢竟對方可是堂堂一國之君啊。
而此時的夜闌早已將兵馬集結完畢,只待賀蘭寧宸一聲令下便可率領鐵騎攻入安朝。遠處空中一個黑點正向這邊快速移動,侍書心中有些緊張,待黑點接近之時,眾人皆認出此乃賀蘭寧宸身邊的海東青,知曉定是賀蘭寧宸傳來了消息,果真見那海東青落在侍書面前。
侍書匆忙拿下它腳上的書信看了一眼,侍墨見他愣著不說話,有些著急的問道:“主子信中說了些什么?你倒是快說啊?!?p> “主子說…帶十萬精銳部隊開拔,目標安朝錦州。其余部隊留在夜闌國都鎮(zhèn)守,以防不測,侍墨,我們一直以來的夢想總算是實現(xiàn)了!”除了侍書如此激動以外,在場的將士皆是沸騰。
“這么多年想必大家也都受夠了,既然國主已經(jīng)來信命我們出發(fā),那么我們此次必將所向披靡;夜闌必將重新崛起?!笔虝犊ぐ旱恼f完這番話,和侍墨率先騎馬走在了隊伍的前方,身后是夜闌數(shù)萬將士。
此時的錦州城依舊平靜,孰不知一場戰(zhàn)爭即將在這里拉開序幕。
安朝七年七月,本已銷聲匿跡的夜闌竟在一夜之間重新現(xiàn)世,并且?guī)ьI數(shù)萬將士出現(xiàn)在錦州城下,錦州知縣聽聞此事,嚇得從公堂之下跌了下來,趕忙爬上城樓,卻見城外果真到處都是夜闌士兵,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邊,他趕忙連滾帶爬下了城樓回到府衙,匆忙寫了奏折派人加急送往國都,又命人加強各處守衛(wèi),以防對方突然攻擊,待一切做完,他早已累癱在座位之上。
錦州知縣獨自一人在府衙不安的等了一天,卻不見城門士兵來報,只得再次趕往城門口,不想夜闌士兵竟在城外安營扎寨,絲毫沒有攻城的打算,他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心中卻有些慶幸,這能拖一日便是一時,待朝廷接到急報定會派兵增員,到時錦州便可逢兇化吉。
待到夜幕降臨,錦州知縣見對方竟已開始搭火做飯,不免有些錯愕,若非對方身著鎧甲,他險些以為他們是來錦州城外一日游的。在他再三確認之后,心中稍適安定,這才慢悠悠的回到府中準備休息,只可惜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錦州知縣正打算休息,不料守城士兵匆忙來報,夜闌軍隊開始攻城了。
“這群家伙想干什么?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大晚上的攻城,有沒有點道德?。 彼滩蛔∑瓶诖罅R,一旁的士兵不敢出聲,待他發(fā)完脾氣之后,二人急忙往城門趕去,此時大街上燈火通明,錦州百姓皆知夜闌兵臨城下,誰還睡得著呢,一個個都在擔憂。這錦州知縣雖無所作為,但也算愛民如子,今日見百姓如此,心中有些憤慨,是以他大步向城樓之上走去。
此時城樓之上早已火光一片,不少士兵都受了傷,如此下去,只怕堅持不了多久,夜闌士兵便會爬上城墻,他有些擔心,只怪當年皇上統(tǒng)一天下之后,為方便各地往來竟將隔在夜闌與錦州中間的褚榆關打通,沒有了這天然屏障,錦州便直接暴露在了夜闌面前。
“唉…誰又能想到,當年一夜之間消失的夜闌竟還有出世的一天,看這數(shù)萬雄獅又怎會將我們放在眼里,只怕這城是守不住了。”他獨自一人喃喃自語,一時間有些頹然,他望著城樓之上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咚咚咚…”城樓之上的鼓聲響起,奮戰(zhàn)中的將士聽聞皆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戰(zhàn)場上一片寂靜,錦州知縣將手中鼓錘往城下一揮大聲喊道:“我乃錦州知縣方進,夜闌的將軍何在?出來見我!”
“本將侍書,不知方大人有何賜教?”
“本官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愿錦州士兵做無謂的犧牲,你若想進這錦州城,我自會大開城門,只是你必須答應我?guī)讉€條件。”
“你說與我聽聽!”侍書策馬走至兵馬前端,副將見此本想阻攔,但見一旁的侍墨使了眼色,他終是不曾言語。
“若要本官打開城門,你需得答應我,進城之后不可驚擾百姓,不可隨意斬殺我方將士,不可搶奪財物。如此你若答應,本官隨你處置?!?p> “方大人,萬萬不可?!背侵械陌傩张c守城將士聽聞皆是反對,卻并非是為了背上賣國罪名,只是擔心方進安危。
“你考慮的如何?”方進沖身后百姓擺了擺手,他知今夜過后,無論今后如何,他都將是千古罪人,但這卻是保全錦州百姓唯一的法子。
“我答應你。”侍書望著城樓之上的那個男子,心中有些觸動,他早就聽聞錦州知縣乃是碌碌無為之人,同屆進士無不升遷調(diào)度,唯有他多年來守著這小小邊城從不巴結上官,安于現(xiàn)狀,不想今日所見卻大大出乎了侍書的意料,他由衷的佩服起這個男子。
“眾將聽令,進城之后各自帶領所屬隊伍鎮(zhèn)守四方城門,不得隨意走動,不得驚擾百姓,不得私自離隊,違令者軍法處置?!笔虝呗曊f完,方進總算放下心來,他示意屬下打開城門。
安朝七年七月,錦州城破,耗時一日,傷亡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