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來一開大門,白茫茫的直晃眼睛。老王把到廁所的路,到廚房的路都鏟得干干凈凈。這是家里的小腳女人必走的路線,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包不得雪下得越大越好玩。秋兒一起來就跑到雪地里走了一大圈,她喜歡聽那一腳踩下去吱吱的響聲,也喜歡撒雪玩,雪停了,她還喜歡躺在雪地上,總之,她有無窮無盡的玩場.只要有玩的,秋兒就高興了,就不會(huì)在媽媽的跟前搗蛋了。
媽媽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這不,剛剛的洗了碗,就坐下來納鞋底了,不過還好,有大媳婦幫忙了,大媳婦一日到晚的做著針線活,她還為秋兒做了一雙小棉鞋,穿著可熱乎了,秋兒也愛粘她,她的脾氣很好,生怕手里的鐵針誤傷了秋兒,總讓秋兒站得遠(yuǎn)遠(yuǎn)地看她繡花,她還說等手上的活兒做完了,給秋兒也繡一雙花鞋墊,秋兒聽了,好像鞋墊已經(jīng)墊在腳下了,把火塘里燒得紅蕃,找一個(gè)大大的,把外面的黑灰都敲得干干凈凈地,她怕臟了大姐姐的手,這才急急忙忙地,兩只手連連換著拿著,遞到大姐姐的手里。大家看她的樣子,笑得不得了,她有些難為情了,身子歪在大姐姐的背里擦著。一會(huì)兒又偷偷地瞄一下大人的表情。
大孩子們有他們的玩場,他們?cè)谘┑乩餁g快地叫著,老遠(yuǎn)地都聽到他們的聲音?;疑臉渲Ρ谎旱糜袣鉄o力,麻雀們冷的無處安身,它們從這根樹又飛到那根樹上,可是剛剛一停下,雪花就直往下掉,要是停在枯枝上,“叭叭”地幾響,又把它們嚇倒了。只好冒險(xiǎn)飛到農(nóng)家的屋沿底下呆著??墒且稽c(diǎn)吃食也沒有,它們餓得不耐煩得嘰嘰喳喳地叫得,膽大的,跑到豬圈里跟豬搶食。餓急了,它們也到堂屋里轉(zhuǎn)一圈,可是,沒有幾個(gè)有膽量在飯桌上撿食,瞅準(zhǔn)大門,嗖地飛了出去,生怕后面伸出來手抓住了.
老大坐了一會(huì)兒,就起了身,他商量著兄弟們,是不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說不準(zhǔn)弄點(diǎn)鳥兒回來吃吃,他這么一說,老二開始找彈弓,老三拿了一個(gè)代子,老大拿起了家里的獵槍,秋兒也急了,跟在他們的后面,要搶個(gè)什么東西拿在手上,也好跟著他們出去。
“你就到屋里嘛,一個(gè)小丫頭跟著跑什么?!崩贤跬?yán)地說道。
“我就要去了?!鼻飪翰挪还苓@些,她跟在哥哥們的后面,還得意地歪過來笑著。
“爹爹,不要跟著去了。”母親急了“不要出去把衣服弄臟了,弄濕了,這樣的天氣,衣服洗了不得干嗎?!?p> 秋兒還在往前跑,哥哥們有一些無可奈何地笑了,老王只好起身把她抱了回來,秋兒有一些不依不繞地大哭了起來,身體在大人的懷里扭動(dòng)著,一副可憐的樣子。
老王哄了半天也沒有哄好秋兒,他找來一個(gè)大簸箕,又弄來一根長繩子。在最后面拴上一根小木棒,然后了,在雪地上撒一些雞食,又把簸箕罩在雞食上,用小木棒把簸箕撐著,最后,把小繩子放在秋兒的手里,秋兒這才不哭了,她一拉那根繩,簸箕就罩在了雞食上面。
“哈哈。。。。。。”大家不由地笑了起來。秋兒不解地看著他們。
“你急什么嘛,要等到有麻雀鉆進(jìn)去了,你才能拉繩子的了?!贝蠼憬阈χf道。
老王已經(jīng)把簸箕又用小棍子愣了起來,他邊往回走了,邊哈腰搓著手,天氣太冷了,特別是從火塘邊出來,真的是不愿意在外面多呆一會(huì)兒。
看到有吃的了,小精靈們不曉得這是一個(gè)圈套,它們拚命地飛了過去,在雪地上連連吃著,膽小的在簸箕外面徘徊,膽大的吃得不亦樂乎,可是簸箕罩下來,只是呼的一聲,這些小精靈就驚慌地飛跑了,里面罩著的兩只麻雀,它們驚慌地亂碰亂跳,大聲地尖叫著。
秋兒興奮地第一個(gè)就跑了出去,老王也跟在了她的后面,母親在屋里找著一根長線,扒在門邊上望著這里,秋兒已經(jīng)揭開了簸箕,罩在里面的麻雀騰地就飛走了。還把秋兒嚇了一跳,她愣在了那是。
“哈哈。。。。。。。”大家又笑了。
看著父親又在愣著小木棍,秋兒只好失望地走進(jìn)了屋里,她歪在媽媽的腿上撅著嘴巴,媽媽笑著說道“你要把手伸進(jìn)去才能逮得著小麻雀了,要不然,簸箕一掀開,麻雀就飛走了?!?p> “快點(diǎn)喲,秋兒,你看,簸箕里面有好多的麻雀呀,快點(diǎn)拉繩子了。”大姐姐興奮地催著秋兒。
果然,在簸箕下面又來了好多的吃食的小麻雀,大家的眼睛都盯著秋兒,只要她把繩子一拉,簸箕下面肯定是要罩幾只麻雀的,秋兒的眼睛又亮了,她趕緊的蹲下,一拉繩子,聽到風(fēng)聲的麻雀們,驚慌失措地沙開翅膀四處逃竄。簸箕里罩著的,都是太貪心的。
秋兒歡快地跑過,這回,她小心地站在一邊,等著父親,老王把手伸進(jìn)去,摸索了半天,抓著一只小麻雀,遞給了秋兒,秋兒高興地跑進(jìn)屋里,讓母親給她拴緊。。。。。。
這樣歡快地地日子讓秋兒的笑聲傳地很遠(yuǎn),一個(gè)上午,雖然沒有抓到多少麻雀,可是小姑娘玩得十分地開心,等到哥哥們回來的時(shí)候,她還在歡快地地干著。秋兒撒雞食了,可她撒不勻,兩條清鼻涕還掛在嘴巴上,這時(shí),哥哥們回來了,三哥看到她的樣子,不禁用鼻子哼一下,厭惡地叫著“媽媽,還不把秋兒叫回去,她的清鼻涕都出來了,還不曉得擦,真是心煩?!?p> “秋兒,回來,別在雪地里了,快回來擦鼻涕,多臟呀!”母親叫著。
“懶龍出洞了!”老王也在逗著秋兒。兩條清汪汪的液體掛在她的嘴巴上,實(shí)在是太不安逸了,她想自己擦掉,可是衣服穿得太多,手怎么也夠不過來,只好搠起嘴巴,免得這臟東西流進(jìn)嘴巴里,更可笑的事,她竟然還吹了一個(gè)大泡泡掛在上面。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這孩子,太會(huì)做丑了?!蹦赣H笑著幫她擦得干干凈凈,然后把她凍得通紅的小臉摟在懷里,又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坐著,把她的小腳放在火塘上烤著,一雙熱熱乎乎的大手把她冰冷的小手捏在手心里捏著,這[完全是一副捏在手心怕化了的樣子。秋兒暖和一點(diǎn)兒了,又坐不住了,又要往下踮,媽媽拿一顆烤好的紅蕃給她,她看也不看就推開了,不知道雪地上有什么東西迷住了她。
老大他們打了不少,他歡欣鼓舞地?fù)P了揚(yáng)手里的代子,開始在剮麻雀了,這血腥的場面都放在角落里,秋兒想去看一下,二哥又把繩子遞給了她,自己過去幫忙了,媽媽起身做中飯了,那可是一盤好菜,沒有什么比看到孩子們吃得津津有味更讓人高興的事了,時(shí)不時(shí)地給孩子們改善一下伙食,孩子們都是正長身體的時(shí)候,況且,這是大自然贈(zèng)送人們的美食,那黑壓壓的麻雀好像吃不完一樣,年年都這么多。
大人孩子們都吃得心安理得,秋兒鬧得最兇,大姐姐總是笑瞇瞇地看著她,一副很喜歡的樣子,秋兒太喜歡吃麻雀肉了,生怕別人搶光了,她站起來,不停地把菜往碗里莢,嘴巴里還咬一個(gè)麻雀腿。
“秋兒,要懂事了,也不怕大姐姐笑話你,好像幾輩子都沒有吃飯一樣?!皨寢屶凉种?。
秋兒一個(gè)耳朵進(jìn),一個(gè)耳朵出,她看到大姐姐又幫她莢了一個(gè)放到碗里,這才滿心滿意地坐下來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