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三場熱熱鬧鬧的婚禮,時間倒回到三個月前。因?yàn)闀r間比較充裕,明顯空下來的林麗兒。也終于把作坊和合作社都交出去了,暫時也不打算繼續(xù)想新點(diǎn)子了。一是她原身的數(shù)理化不是很好,就一般的小白。二是她可不想太過于在這個時代很扎眼,弄點(diǎn)吃的還能說是喜歡折騰吃食,機(jī)緣巧合。要是連化學(xué)類的東西都搬出來,估計(jì)別說這個林家村了,連京城的小京官能把她給收了去,這種太平日子沒有了不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了。低調(diào)低調(diào)就好。
所以,林麗兒的私心是做個小小富婆就好了,每天曬曬太陽,遛遛小白,和現(xiàn)代一樣的小資就可以了。唉,可惜沒有手機(jī)游戲可以玩啊,實(shí)在有空有錢,要不要養(yǎng)幾個面首,這里的美男也有長得挺不錯的。
看看外面的天氣,春雨連綿的,天氣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就見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一聲悶悶的聲音透過了土地,傳進(jìn)了屋子里。正想著歪歪點(diǎn)子的林麗兒突然心口一陣劇疼,那種像是被刺穿一樣的疼,疼的林麗兒冷汗都下來了。身子疼的連動都動不了,人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捂著胸口,疼的幾分鐘都吸不上氣來。她房間里沒有人,緩過氣來的林麗兒警惕看著房間的一切,或者四維空間的一切。她害怕,怕是要穿越回去,或者和其他小說里寫的那種靈魂出竅。能精神體漂浮在空中,看著一切的那種,那還不如穿越回去呢。過了幾分鐘,胸口不疼了,房間里的一應(yīng)也很正常,只有小白跑過來,在腳邊蹭著蹭著,試圖找人抱抱。
林麗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沖進(jìn)自己的房間,扒拉出一塊藍(lán)印花布來,打包出門的東西。把各種傷藥,各個小瓶子都帶上,日月品也帶了幾樣,就趕緊到桌子上面磨墨寫信。雖然她的字又大又不好看,也墨團(tuán)幾個的寫好了。“哥哥,爸爸,我有急事外出了,有帶米三?!本捅鹦“祝H了一口,趕緊就出門了。
從溫柔鄉(xiāng)被臨時找來的米三,聽她說了要去的地方以后,臉色一下子黑了。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也不是很贊成。還是快速準(zhǔn)備了干糧,趕起了馬車,兩個人不分白天黑夜地顛簸在崎嶇的官路上。連日的陰雨,使得土路格外的難以行走,天上不時閃過的雷電,悶悶的打在車輛的前方,預(yù)示著前路的艱難。
大約兩天以后,兩個人就在邊境線上跑馬車了,越是接近目的地。林麗兒的臉色就越是難看,這里的路邊不同于林家村,只有破敗的茅草屋,沿途開始還有零星的幾個逃難的村民,到后來,連逃難的村民都看不見了。破爛的土路上,稀稀拉拉的灌木上掛著晾曬的衣服,包著頭的;露著血跡斑斑的衣服的士兵,互相攙扶著,燒起的小火堆,取著暖,隨處可見,真正戰(zhàn)斗的嚴(yán)酷性可見一斑。
兩邊的小路上總是塵土飛揚(yáng),那破爛的車軸,碎裂的刀柄,甚至于大塊大塊的褐色血跡,點(diǎn)點(diǎn)滴滴,讓林麗兒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墜。這幾天,她迷迷糊糊的總是有夢境,有個鏡頭總是反復(fù)的出現(xiàn)。她好像有點(diǎn)在夢里,夢里好像是武勝拉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的小手指,開玩笑的說:“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就當(dāng)是做了一個夢,夢里有我罷了,就當(dāng)做大夢不醒。”
天色暗沉沉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也沒有雨傘,米三把一件蓑衣蓋在她身上,但是涼風(fēng)和涼雨還是就透過了衣服,讓人發(fā)著抖。山里起霧了,前面是座小山,山腳下是一座座低矮的帳篷。他們兩個人早就被士兵欄下來了,現(xiàn)在正在低一腳,高一腳的跟著走上山。林子里光線很是不好,靠著火把,林麗兒能看見腳下的黏糊糊,深紅色的土,和身邊人那破爛的盔甲。林麗兒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那種胸痛的感覺又回來了。像有一只手在捏住了心臟,在譴責(zé)她,在批評她。
耳朵邊上隱隱能聽到琵琶聲,金石欲裂的高亢音符,聲音錚錚的她頭疼,聲令令;雨霖鈴;雨又大了,連著天地,打得她眼睛酸,是聽錯了吧,這里這么會有琵琶聲呢,是送行嗎,是送行得鼓聲嗎,又能聽到一些鼓點(diǎn)敲打了起來。一聲聲的敲在人心上,震的人發(fā)抖了嗎?
前面的人停了下來,直直的指著前面。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終于看清楚是一個鄉(xiāng)下的墳包,就是那種最簡易的堆起來的大土包包,上面插了個旗帆和一塊典型的牌子。怔了幾秒,一把扯掉身上的礙事的蓑衣,林麗兒沖到了墳前。她的臉上是雨還是淚呢,不會的,她不會掉眼淚的??隙ㄊ怯晁龎糁写饝?yīng)過不掉眼淚的。天黑的很,雨很大,一首琵琶行,一把心酸淚。墳前的少女一把扯掉了那塊木頭牌子,她用手抓起軟綿的泥土,五指抓著泥土連草根一起拔起,丟掉。再抓起一把泥土,連草和土一起丟掉。那個披頭撒發(fā),身上沾著蓑草的女人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有聲音,連哭聲都沒有,只是機(jī)械的挖土,再用手挖土,這土包那么松,一定能挖開的,他就再下面,至少要再看上一眼,至少讓她看上一眼...........
轉(zhuǎn)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dāng)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不遠(yuǎn)處的米三感覺眼睛里也有點(diǎn)澀澀的,大手握了再握,眼看著那泥土里都有血混著草根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大手緊緊一握,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人攔了下來。朝他搖搖頭,示意他看前面。米三整個人一下子放松了下來,身子猛的往下一蹲,一個大男人蹲在地上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