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入宮謝恩的第三天遞上奏折,自稱偶感春寒,在府休養(yǎng)。乾帝欽點太醫(yī)院玉大人過府診視的同時,也頒下一道旨意,“姑念皇四子抱恙,特免隨朝聽政,好生調(diào)息”。自此,撤去封條的端王府門再次關(guān)閉,謝絕一切訪客。
宇文曌再次出府是兩個月后,他在太后處待了半刻便直奔怋甄宮。睿夫人命蘇若斟茶上來,撫著袖袂淡聲道:“陛下解禁,何等洪恩,你卻不領(lǐng)圣意自閉于府。你好歹顧念一下鳳兒吧,那孩子這一年來過得也不順心,好不容易熬到你出來,她聽聞你自請閉府時,那模樣……”
宇文曌緊緊捏著薄薄的青胎瓷盞,低聲道:“父皇對母家之罪仍是耿耿于懷。兒臣謝恩那日問過表妹近況,父皇當(dāng)即沉了臉。兒臣若不順勢閉府,不知父皇又會想到何處,認(rèn)為兒臣心結(jié)猶在,打算暗中接濟白氏也未可知?!?p> “唉……你多問那句做什么?”睿夫人蹙眉,“陛下好不容易放下些,你卻念念不忘,陛下怎會不氣惱?端王,你先是四皇子,之后才是白氏外孫?。 ?p> “娘娘所言極是。”宇文曌輕笑,“怎奈兒臣一直沒把皇子身份放在心上?!彼畔虏璞K,抬眸道:“今日是清祥十二歲生辰,兒臣因此入宮……”
睿夫人面有恍然,接著稍含歉意道:“你瞧本宮事雜繁冗的,竟渾忘了,今日四月十二??!……蘇若,去尋清祥來!”
蘇若出去一刻,回來稟道:“娘娘,檀溪說七殿下又不見了?!?p> 宇文曌雙眸一沉,問:“娘娘,鳳兒還是天天呆在御苑么?”
睿夫人長嘆口氣,道:“整座宮城殿宇無數(shù),她若有意隱藏,哪能找出來?以往清祥倒還聽進去竑兒幾句話,可竑兒隨新軍去了賀蘭關(guān)……她畢竟是公主,打不得,更罵不得,所幸尚知分寸,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她愛去御苑,也就隨她了,好歹看看景致,舒緩舒緩心情,性子不至太孤郁?!?p> 宇文曌默然一刻,從懷中掏出一根羊脂玉笄呈上,道:“兒臣這就回府了,鳳兒回來后,還請娘娘代為轉(zhuǎn)交?!?p> 睿夫人未接,緩緩道:“本宮倒覺得,若是你親手贈予,清祥會更高興?!?p> “娘娘……”宇文曌尷尬一笑,“兒臣只怕她非但拒收,反又鬧上一場?!闭f罷起身頷首告退,就聽睿夫人輕輕道:
“你可曾想過你母親?若她得知你們一對親兄妹僵持竟至如此,怎能心安?”
宇文曌眸色晦暗,澀聲道:“娘娘,您可知鳳兒為何不愿見兒臣?她覺得當(dāng)初都是因為兒臣不替母親在父皇面前求情,才致母親離宮,讓她受盡白眼;她怨兒臣沒能站在她身邊,盡為兄之道。以她懵懂心智,尚不足以明白兒臣當(dāng)時處境的艱難……兒臣如今能做的,就是盡心彌補這兩年對她的虧欠,盡全力護著她……她是兒臣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