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鎮(zhèn),是一座距離業(yè)城三十里左右的偏僻小鎮(zhèn)。四面環(huán)山,偏遠而窮困。
小鎮(zhèn)出山位置,有一座朋友酒家,背靠大山,就開在出鎮(zhèn)后必經(jīng)的官道邊上,是一間上了年月的老舊酒家。
酒家的位置算不得好,不在小鎮(zhèn)內,卻又靠著小鎮(zhèn)不遠。
朋友酒家的酒很一般,甚至許多喝過的人都說這老板常往酒里摻水。飯菜也只有三兩樣,饅頭,陽春面,和貴的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的牛肉。
鎮(zhèn)上的居民自然不會專程出鎮(zhèn)來光顧生意。而遠道而來的人看著行山鎮(zhèn)就在眼前,也自然不會在此歇腳。
所以朋友酒家自然成了一家冷清的店子,也同樣成了小鎮(zhèn)本地居民眼中的奇怪店子。
說它奇怪,是奇怪在這酒家明明生意冷清,可卻一開便是十年。老板小二換了一批又一批,卻從不曾倒閉。
而且更古怪的是,這酒家老板招的人,從來沒有本地居民,全是些眼生的外地人,也不知是這老板從哪里找來的。
不過今天,如果小鎮(zhèn)的居民能到這朋友酒家看上一眼,便會發(fā)現(xiàn)這里更加古怪了。
原本一整天都不會有幾桌客人的朋友酒家,今天卻是滿座。
屋內六張桌子上,全都坐滿了人,而且大多都擠的滿滿當當,只有最靠里的一張桌上,才算是空閑,不過卻也坐著兩人。
此時這張坐著兩人的桌子上,張大牛正拿起酒壺給自己再度滿上一杯。同時問坐在對面的徐然道:“來點不?”
徐然搖了搖頭,密語傳音道:“少喝點,現(xiàn)在是任務期間。”
張大牛笑了一聲,同樣以密語傳音問道:“喂,你說那個張長富說的會不會是假話?我們都等大半天了。人坐了一屋,獨身一人的女人卻一個沒有?!?p> “別急,雖然我們要等的人沒到。但你相不相信,這馬三白說不定就混在里面?!?p> 徐然的話一說完,張大牛眼神一稟,就想要抬頭張望,不過很快又意識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強行忍住張望的沖動,輕輕端起酒碗,小酌了一口。
“你就這么肯定張長富不會騙我們?”張大牛問道。
徐然只是對張大牛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張長富自然不會騙自己,因為他本就想要除掉馬三白。
做青點子的,哪會如張長富那般,一被威脅便將自己手里的殺手給賣了。所以徐然為此做過許多準備,說出對方女兒的下落,才是真正的威脅手段。
可張長富卻仍舊確定自己的消息,甚至連神色上都沒有絲毫變化。
所以徐然最后一句經(jīng)商有術,才算是問出了跟腳。張長富應該早就想除掉馬三白了。而徐然的上門,也就讓張長富正好可以順水推舟。
想想也是,殺手自然是越隱蔽越好。手底下有一個乙字號通緝犯的殺手,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徐然確定張長富沒有騙自己,所以他來到了這間朋友酒家。
張長富告訴徐然,馬三白接了個生肉餃子的任務,不放辣。已出去了小半個月,張長富還沒收到任務完成的消息。
買餃子的人還提供了目標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這是今天,這家朋友客棧。
馬三白這半個月既然沒有完成任務,想來就是在等今天。
而且一間地理位置偏僻,酒菜粗糙的鋪子。在這個點滿座,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徐然不露聲色的打量著屋內坐著的其他五桌客人。一桌和尚,一桌道士,一桌一家四口,中年男人帶著老婆孩子和自己的爹。
還有一桌坐著個瞎子,帶著倆缺胳膊斷腿的男女。最后一桌,則是六個乞丐,圍著桌子,正大口吃喝。
“有趣,有趣?!毙烊宦冻鐾嫖缎θ荩粗輧鹊囊粠妥庸殴挚腿?。
江湖上有句老話說的好:僧道丐女不能惹,老弱殘疾莫看輕。
好嘛,話里的七種人,現(xiàn)在卻是全都齊了。
“嘭!”
酒家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踢開,緊接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徐然看著來人,微微皺眉,眼中多是意外。
進來的姑娘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面容嬌好,穿了身白綠相間的俠女服,抓著把長劍。眼中光彩有神,靈動活潑,讓人頓感陽光明媚。與屋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少女進屋,嘟著嘴巴皺著眉,在屋里來回掃視。她在看著屋里人,屋里的人也都在看著他。
眾人眼神復雜,有好奇,有猜忌,也有敵意。
徐然二人只看過少女一眼,便不再去看對方,而是低頭喝酒,同時眼神飛快交流。
張大牛的傳音也跟著到了:“這就是馬三白要殺的人?”
徐然輕皺眉頭,有些遲疑的回答道:“十七八歲的獨行少女,應該沒錯了?!?p> 看出了徐然眼中的遲疑,張大牛傳音詢問道:“怎么,這姑娘有問題?”
徐然輕輕搖頭:“問題倒沒看出來,只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p> 兩人秘密對話期間,已經(jīng)有小二勤快的跑到少女身邊,點頭哈腰的詢問著。
少女簡單的吩咐好酒菜,又開始東張西望,在和尚道士等人的桌子上快速略過后,便徑直往徐然這邊走來。
徐然低頭喝酒,同時側眼瞟了眼少女后,眉頭皺的更深。
“朋友,搭個伙。”少女走到徐然二人身前,大咧咧的說道。
再抬頭,徐然臉上已布滿了笑容:“好啊?!?p> 身旁張大牛很識趣的讓開座位,并騰出了半邊桌子。少女也不講究,就這么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姑娘怎么稱呼?”徐然微笑著問道。
“我叫陸九兒,七八九的九?!鄙倥f的很豪放,徐然笑的也很開心。
“徐然,自然的然。”徐然微笑著互通姓名,心中卻是一稟。馬三白的目標,正是自己眼前這個名叫陸九的姑娘。
“嘩啦!”
在陸九兒大方報出姓名瞬間,原本還坐在遠處大吃大喝的六個乞丐,卻也瞬間起身,放下手中酒肉,轉頭看向徐然這邊,神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