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年,何處
清風(fēng)不問流年何處去,夢(mèng)醒時(shí)只知涼夜似水,殊不知繁星如許。
那人在水鏡呆了三日,傷勢(shì)漸好。只是原本梓楓每隔一日便會(huì)來水鏡看她,這三日卻沒有任何動(dòng)靜,洛錦忙著照顧人,也不曾想起,“不知姑娘芳名?”知道她聽不見也不會(huì)說話,那人便也在紙上寫下。
“洛錦?!?p> 寫下名字之后,她宛然一笑,見他傷勢(shì)雖漸愈,卻依舊面色凝重似有心事,便召喚了鳳棲琴,琴弦微顫,落地有音,一縷縷的清絲悠然落于琴弦之上,見她玉手翩翩,悠然婉轉(zhuǎn),聽此音便可忘卻世間萬愁,留一點(diǎn)清明于腦際,任憑它世事無常也不足掛心。
一曲終了,風(fēng)止云息,幾縷白光自琴弦中起,落在那人身上,似是安撫,再觸及胸口時(shí),已無半點(diǎn)傷痕,卻見她唇邊帶血,“你?”洛錦輕笑搖頭,收了鳳棲琴,緩步至鳳凰樹下,滿樹的綠葉,卻不知何時(shí)才會(huì)開花。
“笙別。”
聽有人喚自己,他回頭,略一作揖,“姑姑?!?p> 梓楓嘴角含笑,看了洛錦半晌,方才說道:“姑姑,拜托你一件事?!?p> “姑姑請(qǐng)說,笙別不敢懈怠?!?p> 梓楓看著洛錦說道:“她體內(nèi)封印難解,耳不可聞,口不可語。”話說至此,他自然也懂得了,既然是封印,自然便存在破解的辦法。
“她救了侄兒一命,侄兒定然會(huì)想辦法,解除她身上封印的。”笙別應(yīng)允,“只是花界多有不便,侄兒怕是要將她帶走?!?p> “她本就不是花界之人,帶走,也好?!?p> “主上,為何要讓二殿下將洛錦姑娘帶走?”
梓楓看著那滿樹的綠葉,嘆了口氣,“情不知所殤,何必,何必?!蹦档ぷ允遣欢渲兄猓瑵M面辜疑。
梓楓淺笑一聲,“懂了也未必是好事?!?p> “主上,九重天喜帖。”
“這大殿下和水神長女的婚事可算是提上日程了?!辫鳁鹘舆^喜帖笑道,“牡丹,去備一份賀禮?!?p> “是?!?p> 不過煙羅帳,卻見白玉枕,屋內(nèi)并無任何繁復(fù)裝飾,夜蓮燈上夜明珠,卻是步步別致之花,幽幽淺香,文案上放著玉檀筆架,幾方箋紙見雪色,琉璃杯盞尚空著,不過一灣淺水,卻也襯得這一室雅靜,她自目光落在墻上的畫卷處,畫中所繪的花,開時(shí)若陽光明燦,其間花蕾淡淡點(diǎn)綴,滿樹紅花卻不見綠葉,只一朵,便可照亮這滿室,使這滿室的素雅添了幾絲靈動(dòng)之氣。她在花界倒是從未從未見過。
清輝飄散,倒是散了。門口匾上寫著“一世繁花”。
“你且在此住下,可好?”笙別自那白紙上寫下,卻是以詢問的語氣,洛錦點(diǎn)頭。
一身著素色布衣的仙娥上前跪下,“自今日,你伺候洛錦姑娘,她聽不見也不會(huì)說話,諸事都要小心伺候?!?p> “是?!?p> 下面有人上來請(qǐng)他,想他也是有事在身,交代至此也是差不多了,洛錦略一點(diǎn)頭,笙別便轉(zhuǎn)身出了這屋子,洛錦看著面前仙娥,一般姿色卻看著令她歡喜,提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仙婢沽若。”
字也勉強(qiáng),洛錦微微一笑,上前牽過她的手,將她帶到文案前,“我教你寫字可好?!惫寥魸M臉不相信的看著面前人,竟有人要教自己寫字,興奮的頻頻點(diǎn)頭答應(yīng)。
九重天上為籌備大殿下與水神長女的婚事,可謂是熱鬧非凡。洛錦雖已入住洗梧宮的一世繁花,整日里,除了種花便是教沽若寫字,外界的一切似是與她沒有一絲干系,九重天上也沒有人知道,洗梧宮中多了一位女子。
“殿下,在憂心何事?”
“無事?!?p> 難得的夜色濃重,鼻翼之前卻是花香清雅,抬頭可見繁星,低頭卻看墨蝶,自腳下花叢而過,悄然無聲,琴聲略過,若影若現(xiàn)于這此,清淡悠然風(fēng)塵未現(xiàn),清幽月色涼如水,但見佳人玉指間,“可真是怪了,這洛錦姑娘明明什么都聽不見,卻可撫琴?!?p> “琴音自心而起,聽不聽得見,都是一樣的?!斌蟿e道,“你去歇息吧,明日大殿婚禮,切不可出差錯(cuò)?!?p> “是?!?p> 一世繁花。
在此處也住了些日子了,能見到的也不過就是幾個(gè)人,一曲終了,收起手中琴,心下翩然所起,回眸處便是一雙肅冷之目,不過相視而過,卻有浪千層。
燈影之下,卻有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隔著眼前紗簾,卻見心上人。
“姑娘,我們也去看看吧?!?p> 聽到外面熱鬧,沽若也忍不住想去瞧瞧,洛錦本不想去,但見她如此感興趣,便也隨著她去南天門去了,大殿婚禮,笙別自然是要去水神府邸接親的,喜轎之上的紅意,點(diǎn)燃了整個(gè)九重天的歡笑,沽若牽著洛錦一個(gè)勁的往前探去,忘了顧及腳下。
“?。 ?p> 重心不穩(wěn),整個(gè)人往前摔去,前面可就是接親的地方,慌亂之中,洛錦旋身一動(dòng),將沽若拽了回來,由于慣性她直接跌入南天門,感受到頭頂風(fēng)動(dòng),笙別一把接過她,小心的將她放到地上,沽若嚇得整個(gè)人三魂去了兩魂。
“怎么回事?”一聲清脆的責(zé)備,嚇得沽若直接上前跪下。
因?yàn)樯晕⑵绷艘恍?,并沒有影響到前面的接親,見隊(duì)伍已經(jīng)進(jìn)去,“殿下,久音郡主饒命。是沽若的錯(cuò)。”
洛錦皺眉,寫下,“是洛錦大意。”
“隨我來?!?p> 笙別寫下,久音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兩人的對(duì)話,看著眼前跪著的沽若,問:“她是誰?”
沽若只是搖頭,也不多說,不過解釋了洛錦聽不見也不會(huì)說話,久音朝著他們兩人離開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琴音何處起,喜自心中來。
踏著琴聲,步步入殿,花香自來卻不聞鳥語,攜手而過,非一生之緣。
確實(shí)是一雙璧人,淺笑間霜花開遍,笛音輕快,簫聲悠然,聽萬物屏息,到底若水三千。洛錦手指微顫,琴聲斷然而歇,眸色之前,好花未開。
“撫琴為何人?”天后問道,沽若牽著洛錦上前。
天生的威嚴(yán),洛錦看著正殿之前高坐之人,面色從容,也不附身下拜,沽若跪道:“姑娘耳不可聞,口不可言,還請(qǐng)?zhí)旌笏∽铩!?p> 天后笑了笑,也不在意,“琴音恰好,卻耳不聞音。本后佩服,可是花界之人?”
笙別和梓楓相視一眼,笙別起身道:“并非。”
“好生照看。”天后點(diǎn)點(diǎn)頭,沽若將洛錦扶到笙別身后的位置上坐下,感覺到對(duì)面有目光落在自身上,洛錦在坐下后抬頭,久音眼中妒意甚是明顯,她不過裝作沒有看見,接過沽若遞過來的花茶,輕抿一口。
她的行動(dòng)舉止,都自帶風(fēng)雅,梓楓略一點(diǎn)頭,漫天花瓣飄散下來,幾瓣飄落在洛錦手心,唇角笑意淺然不露。
丹青微妙,落筆自有可言之語。
“去查一下,二殿下身邊的人是誰。”
“是?!?p> 神魔之境。
“鳳族之主離開神魔之境,封印已經(jīng)開始增強(qiáng),我要你取得她的眼淚與鳳凰花?!?p> “是,魔君?!?p> 落筆之處,自有花色。
“洛錦,隨我去仙遙鏡走走如何?”
洛錦欣然答應(yīng),隨著天后去了仙遙鏡,“這些花,還是當(dāng)年天帝與我一同種下的。”天后邊走邊說,沽若在旁翻譯的有些力不從心,洛錦輕輕握住沽若的手,示意她不用急著寫,她可以從天后的口型和風(fēng)的震動(dòng)中感知到她在說什么。
“來,嘗嘗九重天的一縷煙?!钡共枞魺煟h然眼前風(fēng)自起時(shí),便是茶香迎面。
洛錦微微點(diǎn)頭,接過天后親自泡的茶,茶香鋪面,茶味微苦,比起一般的茶確實(shí)有不一樣的感覺,“娘娘,不知是哪個(gè)仙娥,將寒冰琉璃瓶打碎了……”
“什么?!”幾乎是瞬間升起的怒意,見天后走遠(yuǎn),洛錦看了眼沽若以示詢問,沽若也是一臉震驚的呆在原地,面色幾近慘白。
“寒冰琉璃瓶?”
“寒冰琉璃瓶是,是當(dāng)年鳳族送上九重天的賀禮,是萬年古樹上開出的鳳凰花所造,每隔一千年,瓶就會(huì)有自然花露,食之容顏永駐,而且可以提升百年靈力?!惫寥艋厣襁^來,說道。
“去玉華宮看看?!?p> 玉華宮中。
“給本后查,打碎花瓶者,萬劫不復(fù)!”
“是?!?p> 破碎的寒冰琉璃瓶被放在檀香盤子當(dāng)中,流光雖動(dòng)但是整個(gè)瓶子的靈氣已經(jīng)完全散去,只一眼,洛錦就知道,這寒冰琉璃瓶并不止沽若說的那點(diǎn)好處。在洛錦伸出手的時(shí)候,她感覺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于是順勢(shì)牽過沽若的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天后可否讓我試試。”
洛錦上前一步,讓沽若傳達(dá)自己的意思。
“你可以將還原它?”
“不確定,但,洛錦可以試試?!?p> 寒冰琉璃瓶一旦碎裂,便就是一個(gè)極其普通的瓶子,讓她帶走也無妨。